第142章 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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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了天亮，陆一宁早餐都没吃，手里拿着打包好的苦瓜饼，坐在客厅等周天俊来接她。
“夫人，要不你先喝点粥吧，先生说还要一会才到。”
望向电梯口，陆一宁起身走向饭桌，夹起一块芋头糕塞嘴里。
等她吃完，再次返回客厅，周天俊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跟昨天一样，还是一身黑衣。
见陆一宁走过来，他站起身。
“走吧，我们去看陆姨。”
周天俊神情极为严肃，对她的态度像变了一个人，总感觉他在有意疏远她，跟她保持距离。
陆一宁读不懂他的意思，到底他是想跟她继续发展下去，还是分道扬镳？
也许他从未变过，在她跟前一直都是在演深情戏码，根本没想过要让她融入他的生活圈，因此，才会屡次劝阻她不要跟周佩霞走得过于紧密。
但为何他又跟她去见陆姨，陆一宁抖索前行的脚步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
周天俊给她打开副驾驶门，她坐进去乖巧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转头的那瞬间看到后车座摆着五束白菊花，还有一些祭拜用品。
开车的这一路，他们没有一个眼神交流，陆一宁紧捏衣角，很是不安，望向车窗外弹指而过的景物。
这不是通往医院的路，她记得很清楚，是拐弯而不是直行，所以……
车内此刻太过安静，陆一宁全程都不敢大声呼吸，余光扫了眼周天俊。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专注着开车。在陆一宁眼眸低垂时，周天俊那幽幽眼神斜瞥了她一眼，陆菱莱没有找到，但通过多方监控以及寻找到的轮椅和手绢，基本上可以断定她坠海的事实，不可能还生还。
这件事根本兜不住，陆一宁早晚会知道，周天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对她的伤害尽可能降到最低。
来到忆夕公墓，周天俊停下车的那刻，陆一宁抓住他的手，猛力摇头，摊开本子写。
【送我去医院。】
“一宁，对不起，我没能帮你守住陆姨，她走得太突然。”
收到陆姨去世的消息，陆一宁觉得天塌了下来，大脑“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她整个人慌住了。
经过短暂的调整，她才恢复了神志，有了意识反应。
【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你凭什么？】
当初郭海也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从来都不会顾及她的感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当初，她生完孩子累晕了过去，醒来就被护工告知孩子没了，郭妈也走了，可她明明听到孩子的哭声。
郭妈过完头七，郭海才到医院接她回去，来了就跟她提离婚，一句关心的问候都没有，陆一宁心碎了一地，可根本没有人在乎。
“一宁，陆姨不想你看到她离开时的不堪样，怕你犯病，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会一直住在你的心里。”
周天俊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金剪刀吊坠项链给她戴上，“这是陆姨临死前，让我转交给你的，如果你想她了，就拿出来看看。一宁，余生还很长，我们要替死去的人好好活着。”
金剪刀吊坠她认得，陆姨独寂一人的时候，时常会拿出来看，视为珍宝，从不离身。
陆姨为她操劳了大半辈子，却没享受一天的清福，临死她都没能陪在她身边，陆一宁觉得自己倍感不孝，泪水滴落到手背上。
【你恨我，觉得是我霸占了白云的墓碑，但你永远不知道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为什么要我去承受这一切？】
为什么不带她走？要让她活在黑暗里，去争那么一口阳光，一个人独自苟存于这世上，与残酷的现实博弈，笑对人生。
周天俊伸过去的手缩了回来，心如刀绞，如果他早点警觉到陆姨的举动异常，也许就不会有这么一出变故。
“一宁，你恨我是吗？我也恨我自己，我没能保护白云，不配当他哥，也没能替你守住陆姨，不配当你老公，我很惭愧。”
陆一宁收起哀怨的目光，逼迫自己去接受陆姨病逝的事实，此刻，没人可以替她坚强。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离婚？】
当下陆一宁处境堪忧，周天俊不会放手让她走，这样才能护她周全。
“一宁，你想跟我离婚可以，但现在还不行，再给我点时间，行吗？”
等找到那个行凶者，周天俊会尊重她的选择，放她走。
【算了，我们的情分到此结束，陆姨的住院费用，我会慢慢还清，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陆一宁将本子和笔放回包里，下了车，望向眼前一个个墓碑，腿不由得发软，她手扶着车门，心脏刺痛呼吸困难。
周天俊捧着花束还有祭拜用品，走到她身旁。
“可以吗，不要勉强自己，我们下次再来，或是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等会再上去。”
陆一宁接过他手中的花束，猩红的双眸直直地看向他，眼里是无尽的深渊，亮闪的星星再也没有了。
一级级似乎无尽头的台阶直达顶端的凉亭。周天俊走在前面，陆一宁跟在他身后，他突然在缓步台停下，往右手边的一排墓碑走过去。
墓碑上刻着的“陆菱莱”三个字，就像一根根钉子在陆一宁的心脏一锤锤落下，她跪在地上，整个人伤到直不起身。
周天俊浅浅地抱了她一下。
“一宁，振作一点，陆姨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陆一宁进行了简单的祭拜仪式，接着坐在墓碑前，面无表情地吃着苦瓜饼。
周天俊走向旁边的墓碑，蹲下身拿抹布擦拭碑面，还在伤怀中的陆一宁走了过来，瞧见“陆紫宁”名字的碑位，顿时傻了眼。
碑面刻着的去世日正是那场车祸的时间，连墓碑都提前给她做好了，他要在这里对自己下手吗？
此刻，陆一宁大脑就像生锈卡着没法转动的机器，根本动不了。
稍会，她才从混沌中拨开云雾，既然她的墓碑在这里，那爸妈和爷爷的墓碑也许也会在此处，陆一宁目光扫向旁边与之相连的三个墓碑，心碎得五花八裂。
“第一次来拜他们吧。”
点燃12根香，捧着4束白菊花，周天俊跟在她侧身，给她递香和花。
“去跟他们聊聊心里话吧。我听墓地的工作人员说陆姨每年都会在这里待一上午，她不告诉你大概是不想再刺激到你。当年，她很内疚，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你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每来到一个碑位前，陆一宁的心就会跟着往下沉，后背直感发寒。将花束放到碑位上，拜三下，奉上三根香，她居然没哭，对！她哭不出来。
【替我看顾好小奶酪，还有，我们的恩怨跟琳琳无关，我会配合你，给我个痛快吧。】
在周天俊看到本子上的文字时，脸上露出无比滑稽的冷脸。
“我怎么舍得，你还不知道吧，当年新闻报道死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白云，这些年，你一直用的是她的身份。”
爱上她，也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大错事。无论是她夺走白云的身份，还是他们的叔侄关系，周天俊都不想公诸于世。
【怎么会这样，陆姨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初父亲临终前对她说的那番话，陆一宁一直谨记在心，她做到了，却一点也不快乐，生活过得很压抑。
她真想冲出牢笼，彻底放飞自我一次，做个敢爱敢恨，有仇必报的女子。
“一宁，都过去了，那些都不重要，人要向前看，知道吗？”
恨她的那些年，周天俊一心想要报复她，但见到她的处境，就恨不起来了。她是个不知情者，而他才是罪恶之源。
也许都是命吧！当时陆姨出现病况，他才能那么快找到她。
自从陆一宁离婚后，她就像失踪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直至他撞见陆姨来祭拜他们，他派人跟了好长时间，在她生病住院时，才在医院跟陆一宁见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