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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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师从阎立本，后者除了是个伟大的画家，知名的宰相外，同时也是个非常虔诚的佛教徒。

狄仁杰本人虽然没有这种信仰，但是跟阎立本聊得多了，自然也就会耳濡目染地对佛教的东西有了一定的了解。

陆续说：“我白天曾去过慈恩寺，圆测师兄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那个长相奇丑无比的家伙。”

狄仁杰哭笑不得，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好评价人家的外貌的。”

陆续才不管那么多，他利用幻术欺负自己的画面他能记一辈子。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在灵谷寺中被幻术侵袭头脑的时候，那两束青光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圆测，自己才能从灵谷寺幻术中解脱出来？

可那种光束的感觉却又有点玄奘大师的味道。

这恐怕还得再回慈恩寺问一下才知道吧。

“他跟我说过，苾刍树是可以祛除人身上污秽之物，净化心灵的圣洁之树。我由此也得出了周礼和杨文轩一定是曾经参与了某件事情，对某人造成了极其惨痛的影响，所以才会招致这样凶狠的报复。”

陆巡合理推测，应该是这二人使用了某种诡计，并通过右手实施，才会导致凶手对他二人的脑袋和右手这么痛恨。

至于为什么不将他们二人整个藏在树洞里，陆巡也有自己的见解。

一种可能的原因是树洞放不下两个成年男子的尸体。

二是因为凶手需要让这两人的尸体曝光，需要官府查到他们的死亡。

狄仁杰道：“周礼参与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杨文轩干了什么，我大概可以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原本狄飞燕是打算去调查周礼的，结果没想到遇到了李生刺杀这档子事情。

狄仁杰也是手忙脚乱，捉襟见肘，因此也就没来得及接替狄飞燕的工作调查周礼。

不过关于杨文轩，这位右史大人的一些传闻，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话说这个杨文轩被人发现死在家中也是一件奇事。

反正都要聊起杨文轩，狄仁杰也就顺道向陆巡说起了杨文轩死亡一事的古怪之处。

他是昨天夜里亥时一刻从府中小妾的房里出来的，那时候他肯定还是活着的，因为下人还跟他打过招呼。

问题出在杨文轩回到自己书房之后，等他的尸体被家里人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是次日清晨的事情了。

杨文轩死在自家书房的书桌上，鲜血从桌子流到了地上，他的脑袋被人砍了去，右手同样也不见了踪影，就像无头男尸案的死者一样。

不过他的书房之内并未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潜入后就立刻行凶，趁其不备直接将杨文轩杀死。

仵作判定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亥时三刻到子时三刻这段时间，家里人反映他们并未听到任何不正常的声响。

也没有人看到过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潜入府邸。

县衙那边首先就排除了是他们家内部人作案的可能性，因为杨文轩对待家人非常不错，无论是正室还是小妾，也都相处得非常和睦。

连手底下的佣人也全都是在夸杨文轩的，可见他为人还是不错的。

那么排除了家里人犯案的可能性，是否是外面某个跟杨文轩有仇的人干的呢？

据调查，右史杨文轩素来有谦谦公子的美名，他擅长作诗，也酷爱作画，尤其擅长山水画。

就连很多王室成员都对他的画作赞不绝口，他的不少诗作也成了天下读书人必读的经典。

这样的一个人物，恐怕也不会去闲的没事主动招惹什么仇家吧。

光是调查有可能作案的嫌疑人就已经让衙门的人寸步难行了，更别说作案的凶器啊，凶手的潜入和逃跑路线啊，以及杨文轩被砍掉的脑袋和右手去了哪里啊。

以至于万年县县衙接手了才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做好了要把案子转交给大理寺的打算。

如果说发生在长安县的那个无头男尸案只是死了个不明不白的人而已，衙门的确有说辞可以慢慢把这案子变成积案，然后不了了之。

可万年县这边不行，死的是右史，朝廷正六品官职，且这类职务基本上很容易就能接触到包括皇帝在内的很重皇家贵族。

如果说他们能够得到某个李姓大人物的赏识，也是很正常的。

这样的一个人死了，衙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隐瞒不报或是消极对待的。

因此与其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倒不如立刻就将这案卷送走，反正大理寺那边有个狄仁杰，外人都知道他最擅长断案了。

可狄仁杰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好说话，因为狄飞燕的事情，他连带着对整个万年县衙门都恨之入骨。

虽然他们当时就解释了，说李生截杀狄飞斩这事儿他们并不知情，是李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的自作主张。

求狄大人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因私废公。

狄仁杰当即言辞激烈地回怼道：“我若是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做这个官干什么。”

他一声令下，大理寺人已将县衙来的县尉连同几个小吏一同赶了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狄仁杰在跟陆巡说这些事的时候有一点扭捏和不好意思，因为他的个人原因，导致对杨文轩案了解很少，恐怕很难对破案起到帮助。

陆巡倒是不这么想，他不认为需要对杨文轩的死亡展开多么细致入微的调查，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杨文轩的脑袋和右手。

这样就会非常容易确定无头男尸案的性质就是连环命案。

那么追缉凶手也就有了另外一条捷径。

这也就是狄仁杰接下来要说的事。

提及杨文轩的往事，就不得不提及另一个人，一个也曾任职为右史的牛人，董思恭。

那还是十几年前吧，当时的董思恭也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典型，他自恃有才，也的确很有才气，深受高宗的赏识。

他也因此成了当年科举考试的主考官。

不过此人性情张扬，且贪得无厌，这样的人若是让他只当一个皇帝身边，讨他欢喜的红人也就罢了。

可偏偏高宗爱惜人才爱到偏执的地步，非要让一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去负责科考。

唐朝从建国伊始，包括太宗在位，都把科举看得无比重要，历来选用的主考官都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楷模，是一等一的人才。

跟他们比起来，董思恭的履历就要显得单薄许多。

可高宗执意如此，底下大臣就算是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办法。

事实证明，董思恭的确不适合这个职位，他在担任主考官期间，竟然利用职务之便盗取考题，然后私自卖给考生大捞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