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老实人也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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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钱冷笑道：“你觉得是因为我吗？”
他完全没有把雷彬当回事，而是起身将原本随手丢在一边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他显然也在盘算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个突然闯入他家的情敌。
丈夫做到他这个份上的，也算是世所罕见了。
高钱看到出雷彬的双手在颤抖，他知道他根本不敢动手，于是便决定要给雷彬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打击。
“就算没有我，你妻子也会出去找其他男人的，至少我还是个做正经生意的买卖人，至少我不会吝啬给她钱财，我还会偶尔送她一些首饰，身为丈夫的你，恐怕都没有送过柳宁任何贵重的礼物吧。”
他说着，又忍不住感慨道：“雷大人啊，我尊称你一声大人，是看在你兢兢业业为官多年却完全没有任何长进的份上，你这样的男人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一辈子，为什么又非要站在这里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雷彬后槽牙都要绷断了，他自幼被教导圣贤之道，遵从伦理道德。
可他何曾想过，他遵守了一辈子的信条，却被自己曾经的枕边人破坏得一干二净。
他说：“我再警告你一遍，离开我夫人！”
事到如今了，他竟然还只是在要求眼前这个男人离开他的妻子。
可他却忘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想要挽回妻子的想法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高钱哈哈大笑，他就那样坐在床榻边上，那表情完全是在嘲笑雷彬。
“雷大人，你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如果实在是气不过，就过来砍我啊，我就在这里，我不反抗。”
他说着，又补充道：“我就怕你没这个胆子，柳宁在我胯下受辱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胆子进来吗？”
“别以为找了把刀就可以逞英雄，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瞧得起你，你连给我……”
高钱没能说完他的话，因为那把属于他的砍刀已经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雷彬回忆道：“我永远忘不了他临死前的那个眼神，那一双死鱼眼都快要掉到我头上了，我看着他，他嘴巴就开始淌血，还有他的肩膀，一直在淌血。”
雷彬杀死了高钱，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个有种的男人。
事实上，如果他早就这么有种，柳氏或许也不会看不起他，也不会跟他貌合神离。
至于为什么要把高钱的脑袋砍下来。
雷彬告诉狄仁杰，他杀人之后非常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高钱的尸体。
然后他就想到了昨天才发生的无头男尸案，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嫁祸给那个案子的凶手的机会。
所以他就砍下了高钱的脑袋。
不过问题是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也掌握不好力道，因此在高钱的脖颈上造成了深浅不一，非常粗糙的劈砍伤痕。
而就在他真的砍下高钱脑袋的那一刻，他又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因为这个场面实在太血腥了。
他突然又萌生出了对高钱的同情。
这莫须有的同情心啊，雷彬真不愧是个懦弱至极的男人啊。
他不敢把高钱的脑袋带走了，而是选择把他的头放在了脸盆里，然后用清水替他洗干净了脑袋上的鲜血。
他觉得这么做说不定高钱就不会在阴曹地府里怪罪他的凶残了。
怎么说呢，雷彬一个人的不正常，将整个案子都带偏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跑出了高家。
直到他跑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杀了人，同时他也闻到了外面清凉的微风，他忍不住剧烈的呕吐起来。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雷彬在极短的时间内还没有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但随后，他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他杀了人，而且还是手法相当凶残的砍头。
这实在不是雷彬平素的行事风格，一个害怕冲突，躲避纷争的人，竟然会动手杀人，可见雷彬的情绪是压抑到了何等程度。
他原本已经瘫痪，却又突然想到今日和柳氏原本的约定，他前一天跟柳氏说西市新开了一家非常特别的暖炉小店。
他想请她在那里吃饭，就当是给自己过三十六岁的生日了。
柳氏刚才离开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雷彬立刻觉得要完蛋，因为柳氏是先一步离开的，他却在高家耽搁了很久，而且他的身上也满是血污，他必须要立刻动身。
他鼓励自己站起来，然后先回了自己的家中换了一身行头，又火急火燎地跑到西市赴约。
本以为来晚了的他，却意外地发现原来柳氏还没到。
估计是柳氏心底里是不太情愿来跟自己吃饭吧，因此她并没有着急，而是打算晾他一会儿。
雷彬原本还十分紧张，柳氏的这点小心思反倒帮助了他，因为柳氏原本完全可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因此从柳氏离开高家，到她回去的时候发现高钱死亡，自己是完全可以从中摘出来，不会被怀疑的。
柳氏被县衙判定为凶手也是出乎雷彬意料之外的，一开始他的确打算去衙门替柳氏伸冤。
但见到县令以及柳氏的那一刻，他又改变了心意。
他害怕了，他觉得自己如果去自首了，一定会死的。
他不敢面对死亡，即使他杀了人。
这是两码事，那个高钱明明就该死；
可他不一样，他的人生已经非常不幸了，家里的人都死光了，妻子对他也不忠，他的事业也毫无前途。
他这样的人，老老实实活下去不就好了么，干嘛要逞一时之快去自首呢。
他们既然都看不起自己，那自己干嘛还得替柳氏申辩呢？让她自生自灭，替自己而死难道不是非常好的结局么？
想到这里，雷彬就果断放弃了救助柳氏的打算。
他抱头鼠窜似的逃回自己家里，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官府最后的判决。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却是狄仁杰。
如果不是狄仁杰在高家发现了他留下的痕迹，以及通过杀人动机锁定了他的可疑身份。
说不定雷彬真的可以过上另一种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