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肃杀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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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很无奈，父母都是那种极度追求养生的人。
可能越是身体不好的人，越是重视身体方面的保养。
这其实挺悖论的。
即便保养的再好，也依然不可能逆天改命。
该疼的地方还是疼，该吃的药还是得吃。
相比之下，那些对身体毫不在意，天天喝大酒，玩女人的人，反而身体康健，看上去面色红润，长命百岁。
父母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的原配，他那个出身贵族的夫人，好像也是走火入魔似的。
天天在那里吃斋念佛。
你说你那么喜欢佛教，出家去当个尼姑多好。
为什么还要赖在家里。
真是个十足的大小姐做派。
跟他的夏侯姑娘完全是天壤之别。
他打算跟父母坦白和夏侯家小姐的恋爱关系，然后请父亲出面帮忙促成两家的婚姻。
至于这个成天阿弥陀佛的夫人，该去哪去哪吧。
反正夏侯家跟她娘家相比也不逞多让，只要自己在这一两年的时间内能够考取功名，那周家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到时候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瞧不起他们父子了。
说到老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自己的劝告放弃服药。
那种高炉里产出来的药丸，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应该远离的。
那种东西如果都能治病救人，那这世道岂不是乱套了。
大夫何用？传下来的医术何用？那些医学经典何用？
周琼想得清楚，可无奈父亲他老人家虽然为官多年，但骨子里还是带着点迷信的意思的。
久病缠身，寻常医术无法医治，所以就想要寻求旁门左道吧。
“要不先去看望一下阿耶吧。”
周琼一时间孝心上来了，就想着趁着夜色去给老爹道个晚安。
结果往后院走的时候，他就一时不察，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在地。
他咒骂一句，起身朝着那个扳倒自己的黑物踹了一脚。
他本以为这是木头、石子之类的，因为府中小厮打扫不及时才绊了自己的。
结果提上去却发现这黑物软软的。
就像，就像是什么肉……
他有点夜盲，但并不严重，因此凑上前看了看，自然也就能看清楚地上这究竟是何物。
看清楚之后，他尖叫连连，显然是吓了一跳。
“妈啊，死人了，死人了！！”
那个绊倒他的，分明是两条人腿，再往边上看，则是能看到此人断开的腰肢以及躺在不远处的上半身。
看他的服饰，分明就是府上的下人。
这种情况是不是必死无疑，连确认都不用确认了。
他慌不择路，也来不及细看死人究竟是何身份，他跌跌撞撞，朝着父母亲的寝室就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已然因为惊慌而没了主意，他急需父亲大人知道晓此事后，能够主持大局。
然而，当他来到父亲寝室的院前，却发现眼前已经满是鲜血和残肢。
他错愕地看着那个灯火摇曳着的，虚掩着的房门。
在门槛上趴着一个年近半百，身形发福的女人。
那是他的母亲。
他看到了母亲脸上的鲜血，也看到了她背后插着的那把长刀。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幻觉吗？自己难不成是喝多了？可是他今晚并未饮酒。
此时又有一股流淌的液体顺着院墙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不经意地摸了一把，湿湿的，黏糊糊的，很恶心。
他看到自己的手上也满是血污，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瘫坐在地上，恐惧让他忍不住朝上看去。
在院门上面，赫然挂着一截残肢。
那是一个人的手臂，手臂挂在那里，随风摇曳，鲜血就是顺着创面流出来的。
那胳膊是谁的他不知道，但这显然是刚刚切下来的，如果是久置的胳膊定然不可能还能流出鲜血。
周琼已经惊惧到了极点，这种状态下的他，身体麻木，虽然早已泪流满面，但是他本人却完全没有知觉。
他恍如亲临地狱一般，除了瘫坐在地上发抖，没有其他的选择。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周琼以为是杀了他母亲的凶手还在，他慌乱地向院子里逃去。
不管母亲的死状有多么吓人，他现在最需要做的还是远离这个凶手。
“琼儿。”
就在周琼逃跑的时候，身后的那人却叫住了他。
“阿耶？是阿耶？？”
周琼立刻就听出了此人的身份，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好像变得有些沙哑，有些生硬，但他非常确定，这就是他的父亲。
他立刻回头，那欣慰的表情却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着对方，看着那个只有一只胳膊，浑身是血的父亲。
“阿耶，阿耶……”
周琼喃喃自语，那个手臂是父亲的。
父亲也受伤了。
到底是谁，是谁要这么对他们家。
父亲为官随和，不会有什么敌人。
难道是夏侯浐？
他因为自己的妹妹就来杀自己全家？
“父亲，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周东仪眼神迷茫，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许久之后，就在周琼以为父亲可能要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的时候。
周东仪说道：“是我，是我。”
他说的很小声，周琼起初并未听清。
可随后周东仪就继续说道：“是我，哈哈哈，是我杀了他们，哈哈哈，他们都是畜生，是牵挂，是障碍，哈哈哈，是我杀了他们！！”
他越说越激动，周琼越听越胆战心惊。
父亲一定是疯了，他因为失去亲人，失去手臂而变得疯癫，他的话不能信的，不能信的。
周琼这样自我说服，接着就看到了令他无比震撼的一幕。
在他的注视下，父亲的手臂竟然逐渐地从断截面处不断地长出来，就像是柳树发芽似的。
那是新生的，是完美无瑕的手臂。
周东仪挥动着那个新生的手臂，忍不住赞叹道：“果然如此，神迹，这就是神迹！！”
他开怀大笑，笑声癫狂且尖锐。
周琼头一次这么害怕他的亲生父亲，他想要逃走，他试图逃走。
但是就在他从父亲身旁经过，打算逃离这个地方的时候。
周东仪却一把抓住了他。
周东仪按住周琼的脑袋，近距离看到父亲的脸，周琼总算是确信，父亲没有说谎。
的确是他杀了自己的夫人。
他虽然还保持着父亲的容貌，但周琼非常确信他不是自己的父亲。
因为父亲是不会用那种凌厉至极的眼神看着自己，更不会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脑袋，似是要生生捏爆自己的脑袋似的。
“阿耶，阿耶，”周琼无力地呼唤着父亲，然而并没有任何答复。
那只握着自己脑袋的手不断地加大力道，周琼已经从哀嚎逐渐变成了祈求。
“爹，爹。”周琼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他痛苦地哭泣着，跪在父亲的面前，接受父亲执行的死刑。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要杀了他。
周东仪完全不为所动，直到周琼彻底瘫软在他的手中。
周东仪这才将他丢弃在旁边的花坛中。
至此，周府已经彻底沦为了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