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脑瓜子嗡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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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多分钟，垂着手的陆冬顿时想通了，果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对着团团说了句“对不起”，又重新盖上洗衣机的盖子。
随着盖子的合上，洗衣机显示屏滴滴滴响了两声，开始转动起来，被暂停的程序再次开启，洗衣程序再次继续。
而陆冬自己，则是离开了家。
等两小时后，回到家的唐梦抱着团团冰凉的尸体哭着给他打电话时，陆冬才算着时间，同时拎着一大包东西，一副震惊到不敢相信的悲怆模样，打开了家门……
回忆被接连的“爸爸！爸爸！爸爸！团团在这里！”的稚嫩童言打断。
阳台上挂着的禾服无风自动，带动着金属衣架撞击在一起。
一抹鲜红的颜色，在陆冬眼前不停地晃动，让他回忆起那天阳台上，那个满是鲜血的洗衣机，明晃晃的红色刺痛他的眼睛和脑海。的晾衣绳一头断裂，拖动着沉重的衣服，朝着他的脖子划来。
下一瞬间，本以为会有温热液体从脖子上飞溅，而此时的陆冬意识到了什么，继而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因为他已经动不了了。
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保持这个姿势，手臂上和背上冰凉的触感，就像是团团还趴在他身上似的，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一如从前。
不锈钢的晾衣绳却陡然在眼睛前方咫尺距离停住了，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出金属光泽。
“咚咚，咚咚咚！”
洗衣机内侧传出声响，像是有人在踢着内壁，挣扎着要爬出来。
陆冬艰难地转动眼珠，明明不敢看，却仍旧将视线移到那一个角落，隐约间似是有一双冰凉的小手扶住了他的脑袋，硬生生让他看向那个方向。
这个新房里的洗衣机还是元卿卿执意要买的，她搞不懂怎么还有人不用洗衣机！他也根本不敢说实话。
当时在团团死后的一段时间内，唐梦和他都不敢再用洗衣机，前者是睹物思人触及悲痛之情，痛恨洗衣机带走自己孩子的生命。
那么他呢？
他是因为什么才不敢用洗衣机？
是害怕吗？
不止吧……还有心虚和胆怯，甚至还有说不明的恐惧。
在陆冬的梦中，他曾无数次走向那个老旧的洗衣机，打开盖子后，团团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被惊醒的他，整夜得不敢入眠，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团团死去的惨烈模样。
而回到此刻，陆冬最不愿意，也是内心深处最惊惧看到的一幕出现了——洗衣机停止了晃动！
盖子被缓缓打开，接着从里面慢慢地探出小脑袋，圆滚滚的，孩子嘻嘻嘻的笑着，拧成麻花状的小手刚一抬手就耷拉下去，可仍旧不停地摇着沙锤，嘴里喃喃地喊着。
“爸爸，陪团团玩！团团要爸爸陪！爸爸快来！”
“爸爸！”
是他！团团回来了！
陆冬满脸惊惧，终于攒够力气摆脱了那双看不到的小手，费力地扭过头，“咚”的一声，头顶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可发觉原本在洗衣机里面的团团已经坐在了外侧台檐上，坐在那朝着他开心地拍着双手。
霎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鲜血，迅速地从滚筒内溢出来，一路顺着外壳流下，淌得阳台上到处都是。
这些鲜血像是活的一样，飞速沾染上陆冬的衣服，等他抬起手的时候，自己手心、裤腿上全是鲜血，浸染了瓷砖缝隙，把他围困在阳台上。
“啪嗒”，有水滴在他眉心，陆冬下意识摸了一把接着大喊大叫起来。
原来从他模糊的视线向上望去，堪堪半挂在那的那件禾服，却已然变成了一张挂着的人皮，从底端不断凝出血珠，滴下。
这些血珠每一滴，都能带给他无限的恐惧和疼痛，像是滚烫的热油迎头泼下。
在他绝望叫喊着时候，越来越多的液体滴在他身上，很快就糊了他一脸红色，遮蔽了视野。
脸上的血水怎么都抹不掉，陆冬知道是团团回来找他了，不止是因为他的过错致其死亡，更是因为他利益熏心，听信了苏大师的话，把团团供养成小鬼，用符咒、术法折磨它，为自己带来财富。
到了此时，陆冬的心底终于产生了一丝悔恨。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用浑身的力气连连磕头，脑袋“咚咚咚”的砸在瓷砖上，像是察觉不到疼痛。
他痛哭流涕地对着团团说，“对不起，团团，爸爸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是爸爸错了！是我错了！团团你生前最喜欢爸爸了，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明天爸爸就去给你烧纸，不是！烧好多好多玩具和衣服好不好啊？”
忽然，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原来额头撞到了翘起的瓷砖边缘，有血滴落在地面上，淌进瓷砖的缝隙之间。
一阵阴寒的气息骤然卷起。
陆冬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当初发现团团去世，都没哭成这样，此时却是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地哭着求饶。
哭声忽然一顿，他发现面前的洗衣机上，空荡荡的，“团团”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是走了？
可太好了！他得救了！
果然团团还是最喜欢……他了…！
正当他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时，陡然觉得背上一重，有什么东西轻轻搭上肩膀，接着一双皮开肉绽的小手出现在他余光里，小手慢慢环住他的脖子，耳边是沙锤“沙沙沙”的晃动声。
团团稚嫩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团团一个人好害怕啊！爸爸最喜欢团团了，团团也最喜欢爸爸了。就让爸爸来陪团团吧！”
……
等做完笔录从警局出来，已经快晚上九点多了。
白简宁看沐枫一天都没吃饭，又心觉他看了那么刺激的场面会吃不下饭，于是找了家清淡饮食的店。
两个人坐在店内，沐枫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用勺子不停搅动着面前已经晾凉很久的白粥。
白简宁把剥开的咸鸭蛋放到他面前，忽然开口说，“你今天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让元卿卿看到这场面吗？”
沐枫闻言抬头看他。
白简宁也没隐瞒，全都告诉了他，“元卿卿知道陆冬曾经有过孩子，后来唐梦跑去质问陆冬和她在一起时就找到了下家的事，也是元卿卿找人透露的。”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沐枫呆滞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那元卿卿她……好像也只是道德层面的不太好吧？”
“远不止。”白简宁捏住了他搅动的勺子，又替他把咸蛋黄挖出来放进粥里，蛋白放到自己碗里，接着舀了一勺粥和蛋黄递到沐枫嘴边。
沐枫顺势张开嘴，然后含糊地问，“远不止什么？”
白简宁把勺子还给他，让他自己喝粥，又敲开了另一个咸鸭蛋，“养小鬼是她也知情，为了就是让陆冬能够赚钱，让她父母能够同意他们的婚事。”
沐枫惊得勺子都掉了，“什么？”
不是，元卿卿看起来就是一个单纯漂亮的小姑娘啊？
她怎么知道养小鬼这种阴邪的事情？甚至还让陆冬把团团也当成小鬼养…！
“因为元卿卿也养了小鬼。”
“元卿卿也得到了养小鬼的红利……”
“她养小鬼求桃花……”
沐枫听得脑瓜子嗡嗡嗡的，一脸惊诧，“你等我捋一捋啊！”
这实在瓜太大了，他有点噎得慌！需要捶胸顿足一会才能咽下去。
元卿卿招来的这个桃花……似乎也不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