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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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弟子都成功通过了第一轮，这让纪允炆心情大好；但直到目前为止，那些大势力的武者都还没怎么登场，这一点让纪允炆不得不继续保持对每一场比试最基本的关注。
不过，至少此时在场上的两人，确实很难引起他的兴趣。
确实也都很优秀。
毫无特色的那种优秀。
阮莺正温柔地给文裳卿敷药，解颖秋热心地在旁边帮忙，虽然从实际效果来看似乎更像是捣乱，而纪允炆，也在无聊之中开始思考起别的事情。
比如这次争夺开始以来那些成功让他有些耿耿于怀的事情。
要不先从九幽剑派的小哥开始？
纪允炆目光扫过大门派的座区，很快通过服饰锁定了九幽剑派的人，但在找了一圈之后却并未发现叶不尘的踪影，顺带也没看到那位给他加油时最热情的师姐。
这小子该不会......
就在纪允炆开始进行一些不便明说的猜测时，身后传来了敲门声，随后就是服务生的声音：“剑尊大人，九幽剑派的两名弟子求见。”
哦，原来是找我来了，还以为你那么着急，已经趁着得胜的势头跟师姐“花前月下”去了呢。
不过，找我干什么？我和你们九幽剑派似乎不熟，就算熟，也该是有长辈带着你俩来吧？
纪允炆略微回头，确定站在门口的只有两个小年轻。
“进来吧。”倒不是纪允炆想要摆什么长辈架子，而是根据他的经验，对于叶不尘这种“人设”的家伙，端着绝对比和蔼可亲要好，至少不会被他贼兮兮地占了便宜。
“晚辈九幽剑派长孙茜，冒昧来访，还望剑尊前辈见谅。”长孙茜很有礼貌，以她的经历来看，这些无门无派的大宗师大都很有个性，因此自己这个小辈还是有礼有节一点会比较好。
“晚辈九幽剑派外门弟子叶不尘，拜见剑尊前辈！”叶不尘倒是气势十足得很，面对鼎鼎大名的剑尊毫无畏缩之态。
虽然被刻板印象影响了判断很不好，但看着你那自信阳光的帅脸我真的好想揍你啊，要不你咬紧牙关让我打一拳？话说你刚刚是不是看了我几个徒弟？小心我戳瞎你啊小鬼！
纪允炆很清楚：如果叶不尘当真是个“主角”，那自己现在的定位和心理，可就太符合“终将成为被薅羊毛的垫脚石”型高人角色了。
不过，长孙？这个姓氏——
“长孙敬德是你什么人？”纪允炆看向长孙茜，这个小姑娘倒是相当符合“英姿飒爽”四个字。
“正是家父。”
哟，还是个高干子女，没想到咱们的“主角”在这方面都那么符合刻板印象啊。
长孙敬德是九幽剑派的现任掌门，虽然上任不久，但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威名，不少人猜测其剑法之高超完全能和剑尊一教高下，甚至还有人有事没事就散播些“长孙敬德将与纪允炆决战”一类的谣言来创造点热度。
不过虽然经常被拿来互相比较，但纪允炆和长孙敬德至今没有见过面，更谈不上分个高下。
“两位小友找我何事？难道是长孙掌门让两位小友来下战书？”纪允炆开了个玩笑。
都传言说长孙敬德为人堪称固执死板的典范，又极为看重面子，现在世间关于他和剑尊孰强孰弱的传言沸沸扬扬，没准真会给纪允炆下战书呢。
“晚辈岂敢，家父目前正在闭关，欲与剑尊一较高下之说不过是市井传言，还望剑尊勿信。”看样子长孙茜继承了她父亲的死板，没看出纪允炆是在开玩笑。
先不说突然下战书这事的性质如何，光是让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小辈来下战书，这侮辱性质可就严重了。
自己身为大师姐，可不能出门一趟就给宗门结下这么个梁子。
“师姐，剑尊前辈在开玩笑呢。”看着长孙茜紧张兮兮的样子，叶不尘不禁笑出声来。
你倒是机灵。
“叶小友说得不错，长孙小友不必紧张。”纪允炆很有长辈风范，“那么，两位小友为何要见我？”
“不瞒剑尊前辈，其实......”
“前辈，是我要见您！”叶不尘没让长孙茜说完，主动上前，不卑不亢的样子很有主角风范。
果然是你要见我，是因为那颗吊坠吧？
“哦？”纪允炆装蒜，一边抬手阻止了正欲斥责师弟无礼的长孙茜，一边示意叶不尘说下去。
“恕晚辈无礼，晚辈与文氏武者比武时所用的剑技，前辈可认得？”叶不尘的神情，看上去倒像是在试探纪允炆一般。
小子，没人告诉过你这种处事态度很容易惹上麻烦吗？
“小师弟，不得无礼！”这下长孙茜真忍不了了，这个小师弟平时在宗门里没大没小没个正经也就算了，怎么在剑尊面前也这样？
这时解颖秋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长孙茜不难看出：三人对于叶不尘不是很友善。
“无妨无妨。”纪允炆轻笑两声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好嘛，性格都很主角。
但很可惜，孩子，我不是传统的npc。
“叶小友那一招，是何人所授？”纪允炆反问道。
“剑尊，明明是晚辈先问的，您不回答便反问，岂不是欺负人嘛？”
长孙茜差点气晕过去。
解颖秋几人眼里更是快要冒火了。
“呵呵呵......”
纪允炆又笑了几声。
“长孙小友，你先回去吧。”纪允炆朝长孙茜挥挥手，“你这小师弟啊，先借我一会儿，待会给你送回去。”
“剑尊前辈，这......”
没等长孙茜说完，她就看见纪允炆的身影一虚，随后就这么消失在她眼前；察觉到不妙的她迅速看向身边，果然没看到叶不尘。
小师弟被剑尊带走了！
“放心吧。”解颖秋看着慌了神的长孙茜，忍不住笑道：“就算我师父想对那小子不利，也会光明正大地做，不会这样掩人耳目的。”
“倒不如说，你师弟现在可谓是世间最安全的人了。”
解颖秋都这么说了，长孙茜也不方便再说什么，虽然放心不下，但她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剑尊什么身份？需要用这种方式对叶不尘一个小辈下黑手吗？
“告辞。”见阮莺正在给文裳卿疗伤，长孙茜觉得自己待在这也不合适，便行礼告辞，但没想到这时候，她心里察觉到了一股异样。
凭着直觉撸起袖子一看，果然，小臂上的图腾正闪闪发光。
这个时候？！
“哟，你要上场了？”解颖秋眼见此景，相当自来熟地上前拍了拍长孙茜的肩，发动媚术柔声说道：“大家也算有缘，我会给你加油的哦。”
“多谢。”解颖秋的行为给长孙茜吓了一跳，她红着脸赶忙后退半步，立刻转身离开，奔赴擂台。
可惜了，小师弟看不到我获胜的样子——心砰砰跳着的长孙茜，不由得默默叹气。
“师姐，你刚刚在干嘛？”阮莺瞥见了解颖秋对长孙茜的所作所为，但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师姐的性子，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就戏弄一下她嘛，谁叫她那么漂亮呢。”解颖秋也懒得为自己的随行举动多说，“吃醋了？”
“没有。”
“也是，只有师父宠我的时候你才会吃醋。”
“你！”阮莺无语，她还真没法反驳这句话。
等着吧！最后会抢先的一定是我！
阮莺悄悄地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小药包，别管解颖秋有多么热情似火，阮莺都笃定最后一定是自己胜利！
而文裳卿，依旧因为受伤和用药而昏昏沉沉的。
会场内，长孙茜与来自沧海山庄的武者展开激烈交锋的同时，会场外某座山的山顶空地上，叶不尘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
自己是怎么到这的？
上一刻剑尊还跟师姐说要借用自己，眨眼间自己就到这了。
四周只有虫鸣鸟鸣，以及风声树声，看样子除了眼前的剑尊外，再无他人。
难道说自己会用那一招无名剑技的事情，触碰到了剑尊的某个秘密，他现在要杀了自己灭口？！
不对啊，剑尊要杀自己的话应该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法吧？他完全可以采用没人能够察觉的办法啊！
可，可是——
叶不尘看向纪允炆，他虽然很不相信大名鼎鼎的剑尊会用这么拙劣的方式杀了他，但此时对方脸上的表情还是让他觉得自己随时会被一掌糊到地上再也起不来。
哦，他是剑尊，所以我也有可能会被一剑削了脑袋。
不要啊，自己本来是族中的天才，被族人暗害之后修为尽失，一家人过得艰难无比，在族内人见人欺；后来好不容易得到了机缘才东山再起，他还要圆自己大宗师的梦，让爹娘为自己骄傲、让那些欺凌过他的人后悔呢！
他不想死在这里！
师父！救我呀！
“小孩儿。”
纪允炆的声音似乎有某种力量，一下子就让叶不尘冷静了下来。
“你的吊坠，给我看看。”
什么？！
难道他看出端倪了？
“前辈，我离乡习武，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我......”叶不尘还想找些理由搪塞一下，但纪允炆下一句话就让他语塞了——
“不给的话我就打残你然后夺过来，自己选吧。”
看着叶不尘呆住了的表情，纪允炆心中暗笑，险些没憋住直接笑出声来。
没想到吧小鬼，我这个大宗师前辈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和理由好好调查一下你那颗吊坠，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纪允炆居高临下看着陷入沉思的叶不尘，他倒不至于真给这小孩打残了，但从这样一个小辈手上抢一个东西，他还是手到擒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叶不尘略带犹豫地解下吊坠，然后递给纪允炆。
“别苦着个脸，又不是不还你。”
纪允炆接过了吊坠，细细端详起那颗琥珀色的石头。
看上去像是琥珀，但实际上的材质未知，摸起来更像是玉石；里面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但即便是纪允炆也难以看清。
随后——
【真的是你？】
这个声音直接在纪允炆脑海里响起，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有些门派以音律为武，据说还能魔音入耳乱人心声甚至控制人心，但纪允炆很确定自己现在遇到的不是那种情况，让他判断的话，此时应该是在这颗石头里的某种东西在和他沟通。
好经典啊，这个设计——纪允炆如是感叹。
【你是谁？】
纪允炆凝聚精神，尝试与对方沟通。
【你，你不记得我了？】
这个声音很模糊，甚至听不清性别，但纪允炆大致听得出来：对于自己没能认出对方这件事，对方似乎很失望，甚至说得上很伤心。
看不见样貌就算了，我甚至都听不清你的声音，怎么认出来？
纪允炆有些无语，但是他很确信，如果说叶不尘的那招剑技是石头里的人所传授，那么对方绝对和自己有关系。
【也罢，毕竟那么多年了，我一个过客，也不值得你去记住？】
【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若就这样结束对话，那自己就什么信息也拿不到了，所以虽然还是想不起对方是谁，纪允炆还是尽可能地尝试进行交流。
信息不足却又必须进行对话时，模糊的用语是最合适的应对策略。
【还不是因为你？】
那声音像是冷笑。
【若不是为了再见你一面，我也不会舍弃修为和肉身，把自己困在这破石头里。】
【多久了？】
【是啊，多久了呢？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若非是这小子和我有缘，怕是这辈子都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咯。】
【你现在是他的师父？】
【没想到吧，我也当上别人的师父了。】
神秘声音得意洋洋，像是在炫耀。
【只可惜，当年只从你那里学了点皮毛，只怕将来这小子修为长进之后，我就没法接着教他了。】
【还好，他人不错，答应了修为足够之后想办法给我重塑肉身。】
【原来如此。】
虽然还是云里雾里，但是纪允炆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种桥段前世的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若是他预估得不错，将来叶不尘必定在扎堆的奇遇之后成功成为大宗师之一，然后为这个人重塑肉身吧？
不过，从这个人的话来看，难不成此人曾经是自己，或者说这副身体原主的徒弟？
那这副身体到底活了多久了？！
【怎么了？对我无话可说吗？】
【重塑肉身之后，你有何打算?】
【没想好，不过到时候你要是还活着，我打算来见你一面。】
【嗯？】
【当年没能分的高下，这次一定要分出来！】
啊这——
纪允炆无语。
行吧，至少从语气来看，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大概就是单纯的比武切磋而已。
换个角度来说，纪允炆也确实想和这个人见一见，此刻的这种情形纪允炆完全不可能想起来对方是谁，自然也回忆不了相关的记忆，但如果能够见到对方真人，那说不定能够想起些什么。
至于比武？
打个架而已嘛，又不会怎样。
【你现在这般教导，这小子纵然是奇才，进步也不会太快。】
【怎么，又要数落我？】
【我帮你吧。】
【啊？】
纪允炆没再继续聊下去，直接将石头还给了叶不尘；后者则像是终于拿回了被抢宝物的小孩子那般赶忙拿过石头，表情都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孩子，看来，你师父和我缘分不浅。”
啊，真的啊？
叶不尘很惊讶，一开始师父让他来见剑尊时他还不知道师父想干什么，但一想到师父不会害他，他也就来了。
“这本功法，你拿去。”纪允炆从纳戒里取出一本功法，丢给叶不尘。
比起神秘声音所传授的，源自纪允炆的那残缺不全的剑法，这套功法要更适合叶不尘得多。
唉，这样一来，我岂不是真成了给主角送宝贝的npc了吗？
无所谓了，你小子别来霍霍我几个徒弟就行，不然我到时候高低断你一只手。
“不懂的地方，你师父会教你。”
“这，这......”叶不尘翻开功法，他当然看不明白，但他师父却给他做了解释，让他知道这功法绝对是宝贝，比他学会的那失传已久的功法更宝贝！
“好好努力，早日报答你师父。”
“晚辈，多谢剑尊！”叶不尘一个激动，直接行了个大礼。
“行了，回去吧。”纪允炆示意他起身，随后便拎着他眨眼间回到了会场内。
看着叶不尘兴高采烈地跑回自家座区，纪允炆也推门回到了包间之内。
文裳卿睡着了，阮莺和解颖秋正在看着场内的比试，而且两人的神色不太正常。
“怎么了？”纪允炆上前问道。
“师父，你看。”解颖秋依旧看着擂台，头也不回。
这可不像她。
纪允炆心中疑惑，随后也看向了擂台之中。
擂台上，长孙茜倒在血泊之中，伤痕累累，已经失去了意识。
一旁，沧海山庄的武者狞笑着，向武者们炫耀自己的胜利。
没人喝彩，因为刚才的场面实在过于残忍血腥，大家都没想到沧海山庄的武者下手竟然如此狠毒，若非真龙图腾相护，长孙茜此时即便不死，下半生也是个废人了。
怎么输得那么惨？
让纪允炆来判断的话，虽然长孙茜和沧海山庄的武者之间确实胜负难料，但绝对不会被打成这样，而对手甚至都没怎么受伤！
发生了什么？
纪允炆看向座区，九幽剑派和沧海山庄之间气氛很紧张，虽是会爆发冲突。
这时，包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纪允炆回过头，发现叶不尘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叶小友，何事？”
叶不尘没有答话，他走进屋来到纪允炆身前，随后“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
“晚辈，想求剑尊帮一个忙。”
叶不尘的声音里，纪允炆能听出极度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