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帮他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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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东方军早已设下的圈套，西方军显得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各自为战着遭到反击的东方军剿灭。
帕西法基本可以确定，这支军队虽然高举着公爵的旗帜，但其指挥官绝不是公爵本人，那位老人绝不会犯下这种不为意外情况做准备的错误。
那位老人虽然向来不屑于下棋之类的“贵族的娇贵游戏”，但也深知走一步看三步的道理。
意识到这件事的帕西法本该感到放松，至少他确定了他所敬佩的那位老人并没有堕落成一个毫无人性的强盗，但另一件事让他没有时间为此欣喜：如果公爵没有指挥自己的军队，那么他去了哪里？
混战中，帕西法想要抓一个西方士兵来询问公爵的消息，可是战场之上哪能容许他做这种事情？虽然在甲胄上做了醒目的标识，但安轩逸和卢政为了防止他这个西方面孔在混乱里被自己人干掉，一直让他待在队伍中间，这更是让帕西法没有机会接触西方的士兵。
“将军！岳将军！”无奈之下，帕西法只能朝着不远处重新翻身上马开始冲杀的岳玲芸大喊：“抓活的！抓住对方的高级军官！他们有用！”
在乱军之中依然游刃有余的岳玲芸看了他一眼，随后向另一旁已经退到步兵队伍阵型中央的文裳卿点了点头。
文裳卿心领神会，立刻让身旁的传令兵按照特殊的节奏与音调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东方军的这种沟通方式帕西法曾经见过，虽然似乎无法传达太过复杂的消息，但在乱成一团喊杀声震天响的战场上，这样的通讯要比扯着嗓子喊高效多了。
号角声后，东方军的行动模式立刻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们的剿杀开始变得目标明确，那些横冲直撞的骑兵以及身着重甲的重型步兵开始有意识地对西方军进行切割和围拢。
帕西法注意到：那些被围起来的西方军当中，要么是有实力明显强过普通士兵的强者，要么是有军官、骑士一类的角色。
而那些很不幸没能和这两类人待在一起、东方军没兴趣进行合围的西方士兵，依然在遭到其余东方军的高效杀戮，由于和军官被分割开，本就已经陷入混乱的他们这下更是成了受惊的羔羊，只能在东方军的利刃下拼命逃窜。
帕西法随着身旁的东方军小队一同围堵着一伙西方军，他不再纠结于抓一个人来询问，既然岳玲芸和文裳卿已经下令，那么他只要等待就好。
这段时间，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培养出了对着两人能力的信任。
等等，那是——顶着盾牌不断尝试向前的帕西法，无意间看到了天空中的一个黑点。
离得很远，但帕西法勉强能看出来那似乎是一个人！
因为这个走神，被他压制的西方军便猛地开始反扑，险些让包围网出现缺口，幸亏安轩逸顶了上来，同时卢政也在一旁不断用长矛越过盾墙戳刺，打消那些西方士兵突围的意图。
“打仗呢你发呆！命不要了？！”
“抱歉。”帕西法没把自己看到的异象告诉安轩逸，他自己也只当作是眼花了。
怎么会有人在天上呢？
战斗结束得很快，面对东方军这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毫无任何战术规划的西方军很快溃不成军，那些侥幸逃到聚落外围残兵也遭到了早已等候于此的东方军阻截，无一幸免。
不少军官因为负隅顽抗直接死在了战阵中，但总体来说东方军还是收获颇丰，抓住了十余名军官。
“你问吧。”
处理战场这种事情不需要文裳卿和岳玲芸两人指挥，因此她二人带着两支小队与帕西法一同待在俘虏处。
不需要帕西法解释，两人也知道他想要抓住这些军官是为了什么。
“谢谢。”帕西法按照东方的礼节向两人道谢，随后来到俘虏中他较为熟悉的那人身前蹲下。
“安东尼奥，还记得我吗？”
那个头顶有一道刀疤的光头莽汉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盯了帕西法一会儿，大概是在脑海里寻找这张脸的踪迹吧？
“你，你是帕西法！帕西法·威斯敏特！你没死？”安东尼奥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的眼睛看上去还是很小。
安东尼奥上下打量着帕西法，随后又看了看四周的东方士兵，在目光久久流连于文裳卿和岳玲芸两人身上后，他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帕西法身上。
“你和异教徒为伍？”安东尼奥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叛徒！”
“公爵大人在哪？”对于这个和谩骂无异的称呼，帕西法心里早有准备，因此也并不打算放在心上。
安东尼奥转过头去，愤怒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他并不打算和帕西法有太多交流。
帕西法知道劝说对这个人来说没什么意义，因此便转向下一个人询问。
结果也是同样的，虽说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不配合而被周围这些东方士兵处决，但这些俘虏没有一个愿意和帕西法交流。
“哼，别白费力气了！”见帕西法屡屡碰壁，安东尼奥嗤笑道：“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喜欢争着抢着给东方的小妓女做宠物吗？”
话音刚落，不等帕西法出言反驳，安东尼奥就感觉自己的腹部受到了几乎贯穿他的强大冲击，双手被缚的他因此脑袋砸在地上，呕吐起来。
“我听得懂你们的语言。”文裳卿踩住安东尼奥的头，愈发用力。
“你对我们没有价值，那么也就没有留下你的理由。”文裳卿说着，拔出了自己的短剑指向安东尼奥问道：“你残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你们这些猪猡！都该死！”安东尼奥依旧嘴硬，“有本事把老子手上的绳子解开，老子会让你这个小贱人体会什么叫男人！”
可惜二师姐不在这——文裳卿冰冷的眼神看着脚下的安东尼奥，心想着如果二师姐在的话，她们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出言不逊之徒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另一旁的岳玲芸见交涉破裂，帕西法也没法从这些俘虏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便向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得到指示的士兵们纷纷拔剑上前，开始处决这些俘虏。
这里是茫茫大漠，陷阵营没有多余的物资和精力看管和养着这么一伙俘虏，也没有必要养着。
他们伤害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那就让他们用鲜血来偿还。
“帕西法！你这个卑鄙的混蛋！你只会依仗女人的威风吗？”脑袋都快被文裳卿踩碎了的安东尼奥破口大骂，“你这个软蛋，我早就知道你会趁机报复我的，怎么？连亲自动手都不敢吗？”
“难怪妮莎最后选择了我，因为她知道你是个孬种！而我才能让她幸福，每晚都能！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军师。”
如果安东尼奥是在故意激怒帕西法，那么他成功了——帕西法出言制止了正打算踩断安东尼奥脖子的文裳卿。
“可以放开他，并且给他一柄剑吗？”
“他欠我一场决斗。”说出这句话时，帕西法看着脑袋几乎陷进地面的安东尼奥，眼里全是杀意。
“这个胆小鬼五年前就该死在我的剑下，但公爵碍于与他父亲的情谊，调停了我和他的矛盾。”帕西法解释道，“既然现在他的死亡不可避免，那我希望能由我亲手将他送去地狱。”
文裳卿看着神情坚定的帕西法，没有立刻下决定。
据她的观察，自己脚下的这个暴徒的实力应该和帕西法不相上下，甚至可能要强上一些。
虽然严格来说这个西方人死不死和她没关系，不过终究同行一场，就这么看他去送死是不是不太好？
师父的话，会怎么做呢——这是文裳卿独自思考时最喜欢使用的方式。
“裳卿，成全他吧。”
“嗯，那就——师父？！”
文裳卿一时间甚至没意识到这突然出现的熟悉声音并不是来自脑海里的想象，而是身后。她不顾脚下还踩着人，惊喜地转身。
纪允炆就站在她身后。
“师父您怎么来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文裳卿直接蹦起来，上前抱住了这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直到周围略有些尴尬的气氛提醒她这里是哪，她才满脸通红地放开纪允炆，为自己的行为害羞地低下了头。
“剑——末将参见主帅。”就连岳玲芸也差点说错了话，但终归是记住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因此按照军中礼节向纪允炆行了礼。
“嗯，这段时间玲芸辛苦了，裳卿也是。”纪允炆微笑着表扬了两人，但碍于军士们都在，便没有像平时那样摸头。
因为纪允炆的突然出现而惊讶的不只是东方的士兵们，还有帕西法等西方士兵。
这个人，就是恶魔？那个与唯一圣神抗衡、蛊惑人心祸乱世间的邪恶存在？
帕西法看着纪允炆，完全没法把这个俊美的和善好青年跟宗教书籍里描绘的那个残酷暴虐无恶不作的恐怖存在联系起来。
书里也说过恶魔会幻化自己的外表来迷惑无辜的人，可是——
打量着纪允炆的帕西法，突然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剑刃给刺穿了，像是落入了冰窟一样浑身发冷。
“前两天，我在附近找到了一个濒死的老人。”
幸运的是，那眼神只持续了一瞬，年轻人便和颜悦色地向帕西法说起话来。
“秃顶，个子不高，胡子被编成了很多小辫子，右眼有一道疤痕，似乎是陈年旧伤。他说自己是布拉莱特的威廉。”
“是马歇尔公爵！”终于得知了公爵下落的帕西法大喜，但纪允炆的下一句话，就将他的心情再次扔向了谷底——
“他没让我救他，只是把置他于死地的凶器交给了我。”
说罢，纪允炆将一把形制独特的匕首丢到了帕西法的脚边。
“我不太清楚他是不是希望我帮他报仇，但如果是的话，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似乎比我更适合承担这个工作。”
帕西法看着脚边的匕首，用颤抖的手捡起了它。
他当然认得这把匕首，而且匕首的真正主人就在他旁边。
“为什么？”帕西法看着终于坐直身体的安东尼奥，悲伤与愤怒的冲击甚至让他一时无法组织起更多的语言。
“你居然相信魔鬼的话语？东方女人的身子让你忘记自己是谁了吗？”安东尼奥针锋相对，似乎并不打算承认自己的行为。
“我建议你尽快解决和他的矛盾，等我撕了他，你就没机会了。”
说实话，纪允炆现在就打算直接手撕了这个满嘴污秽之言的西方人，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不合适不合适，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徒手把人撕碎什么的，不太合适。
等等，为什么我现在已经觉得手撕一个活人是很正常的行为了？
“告诉我为什么？！”帕西法终于抑制不住怒火，他抓住安东尼奥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用那把匕首抵住了对方的喉咙。
“他养育了你！让你长大成人而不是饿死在贫民窟里！”
“那又怎样！”知道自己无路可退的安东尼奥终于不再掩饰，“继续听那个老东西的，我们所有人都会饿死在这片该死的沙漠里！”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支持我！”
“得到更多人支持的那个人才能掌控军队，这是他教的！”
“你这畜生！”帕西法将安东尼奥扔在地上，随后紧握匕首蹲下。
他割开了捆住安东尼奥的绳子。
“站起来。”看着坐在地上揉着手腕，带着怀疑看向自己的安东尼奥，帕西法从站在旁边的东方士兵处借来一柄剑，丢给了这个无耻的男人。
“拿起那柄剑。”
说完，他也拔出了自己的剑。
安东尼奥拿着剑站了起来，但并没有摆出战斗的架势。
帕西法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因此用眼神向纪允炆请示。
“好好好。”纪允炆点头，看向安东尼奥说道：“你，只要你能赢下这场决斗，我放你走。”
“我不会相信恶魔的话语。”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放心，我很懂得怎样让一个人死得无比痛苦。”
安东尼奥低声用家乡话骂了几句，随后也面对帕西法摆出了战斗的架势，狞笑着嘲讽道：“你会后悔的，我要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就和从前一样，然后再割下你的脑袋。”
帕西法没有说话，他周身的杀气在沉默中咆哮着。
对于这场决斗，纪允炆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安东尼奥无论输赢都得死，纪允炆只是说了自己会放过他，并不代表大炎军会；至于帕西法，纪允炆倒也不讨厌他，但如果他实力不济死了，那纪允炆也不见得会出手相救。
而且，两个实力比如今的文裳卿要弱不少的人，他们的战斗真的完全无法引起纪允炆的注意。
好在，这场战斗没有持续太久。
经过了一番对于当事人来说惊心动魄的交锋之后，帕西法抓住破绽挑飞了安东尼奥的剑，将他打倒在地。
追击的剑刃在即将刺穿安东尼奥的脖子时停下了。
安东尼奥又是恼怒又是惊疑地看着帕西法，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轻易地输给这个曾经在他手下只能抱头鼠窜的脓包。
“为何不——”
不等安东尼奥废话，帕西法一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这一剑，为了妮莎。”
随后他将剑拔出，干脆利落地砍下了安东尼奥的人头。
“这一剑，为了马歇尔公爵。”
无头的尸体被帕西法踹倒，他收起剑，并将安东尼奥的剑捡回来，还给了那名士兵。
“很好。”纪允炆做样子似地鼓掌，随后看向岳玲芸道：“玲芸，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就带着陷阵营和我走。”
“是。”
“你就不好奇去哪？”
“军令如山。”
“好吧。”岳玲芸那一本正经的神情让纪允炆笑着摇摇头，他转而向文裳卿问道：“裳卿知道要去哪吗？”
“是去和大师姐她们汇合吧？”
“不错。”纪允炆点头。
“怀桑城拿下了？”岳玲芸的反应也很快，立刻猜出了接下来的目的地。
“快了，咱们去推最后一把。”
纪允炆保持着微笑。
根据斥候送来的情报，怀桑城那边似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姬世恢希望他也过去看一看。
解颖秋和姬旼，以及随主力一同行动的阮莺和袁理理都已经到达怀桑城外，就等岳玲芸和文裳卿带着陷阵营过去了。
“你有什么打算？”纪允炆看向帕西法。
“若您不弃，请允许我随您一同去怀桑城。”帕西法上前，用熟练的东方礼节向纪允炆行礼，说道：“我想要见证这场战争的结局，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真相带回家乡。”
“那行，你就继续待在陷阵营吧。”
“裳卿，玲芸，做好准备就直接出发。”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