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如果不能做英雄,也不能做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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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泽对这个家，早就熟悉得不行，哪里需要钥匙才能进去。
因为涛涛上幼儿园后，有时候张世泽和姐姐都没空接送他放学，需要请邻居帮忙接涛涛回家。
所以也需要给涛涛备一把钥匙，而小孩子经常弄丢钥匙或忘记带钥匙。
张世泽便花半个月工资，换了个高级密码门锁。
此事还挨姐姐抱怨了好几天，说他浪费钱，只要多提醒涛涛记得带钥匙就行了嘛。
现在这个密码锁，对于变成狗的张世泽就有大作用了，他自然不会忘记密码是用李世彩领养涛涛的日期。
他用狗脚摁了几下，顺利开锁进门。
张世泽扫视客厅一眼，蜡烛香火依然燃烧着，电视机依然开着很小的声音，正在播放本市的早间新闻，可能是姐姐和朋友们出去时，不想屋里的灵堂太孤寂，便开着电视陪伴他吧。
牛牛对屋里的摆设都没有兴趣看，两只狗眼乱扫着找能吃的东西。
除了有三盆水果摆在蜡烛前，像是供品。
沙发上倒是有不少小孩零食，但牛牛和张世泽都不喜欢小孩的零食。
他们又去厨房看了一眼，只有几筒泡面，没别的食物，看得出来姐姐这几天都没心情去买菜。
而孤儿朋友们点的外卖，也已经连垃圾都不剩的清理带走完。
牛牛说：“这家里水果最多，我们吃水果吧。”
张世泽说：“你大爷啊，没看出那是姐姐给我的供品吗？我还没送葬完呢，你好意思吃吗？”
牛牛可不在乎人类供品的意义，咧开狗嘴笑道：“正因为是给你的，我吃也是理所当然啊。”
张世泽说：“你个傻狗，你要是吃了一个，我姐回来都能察觉到有人或野猫进来偷吃了。她是做事很认真仔细的人，关系到我的事，都难逃过她的法眼。”
牛牛无语，觉得这个姐姐肯定比妻子还能关心张世泽的一举一动。
张世泽走进两个卧室查看，这个两室一厅一卫房子，李世彩和涛涛住在主卧，次卧一直留给张世泽偶尔过来住。
反正他们都是孤儿，没有亲戚往来，根本不需要设置客房。
张世泽看了一圈，用狗脚扒开次卧的书桌抽屉，翻开一本书，里面夹有几张百元大钞。
他用狗嘴咬出一张，然后把书合上，用狗爪轻轻抚平书页，似乎很珍惜这本书。
牛牛看到书的封面上，手写着一句话：如果不能做英雄，也不能做狗熊！
不由嘲笑道：“哟，这是你的人生格言吗？难怪死成狗了，也不敢吃宠物店的软饭和饭店的霸王餐。难道你以前写这句话时，就知道以后会死成狗熊吗？”
张世泽笑而不语，赶紧关上抽屉。
那句话是他的前任队长的人生格言，前任队长在火海里牺牲后，这句话就成了他们消防队的共同格言。
不过，牛牛立即知道张世泽想用钱去买吃的了，也就不在乎这句话对张世泽有什么重要意义。
在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社会里，狗有钱也就不怕找不到饭吃了。
牛牛咧开狗嘴，学着珍珠的语气笑道：“哇咧咧，你竟然有私房钱，干嘛不多拿几张呢？如果我们今天不死，说不定以后还需要钱吃饭呢？难道你又怕姐姐知道有人潜进家里偷钱吗？”
张世泽终于忍不住笑道：“这是我姐姐担心我没有零花钱找女朋友，主动夹在我经常看的书里。她倒是不会查这个账，但你这狗身有地方存很多钱吗？”
牛牛又无语了，狗确实没有存钱的地方啊！把钱咬在嘴巴里久了，也会弄烂钱的。
张世泽拿了钱，回到客厅，又默默的看了几眼，便想离开。
忽然听到电视上的新闻频道，已经转到直播状态，今天本市举行英雄消防员张世泽的追悼会，大批民众已经赶早去市医科大第一附属院门前聚集，准备迎接英雄遗体前往殡仪馆。
有一个现场导播女记者，正在动情的解说着张世泽从孤儿到英雄的人生事迹，还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电视画面上，还切换出各种网络议论，竟然有网民在这几天内发动网络孤儿英雄追悼会，有超过一千八百多万人参与接龙，纷纷表示今天一定要去张世泽出身的孤儿院福利院消防队官方网站留言撒花，给英雄送葬。
而这座城市有七百多万常住居民，也有超过一半市民都去那些官方网站留言表示，一定要亲自去参加孤儿英雄的葬礼。
主持追悼会的相关部门，只能发出公告，本市最大的殡仪馆也容不下几百万人流，希望大家理性送葬，不要拥挤混乱，能不去殡仪馆的就不要去了，主办方会安排英雄遗体游街仪式，大家在路边等送葬车队路过时，以目光送葬就行。
全市的各种警力和义工志愿者，也配带白花或白布，全部出动到各大路口执勤站岗，维护公共秩序。使得这个追悼会，极为盛大隆重。
电视上那人山人海的场面，震惊得牛牛狗眼大张，直呼着：“你死得太值得了，太值得了……”
张世泽却没兴趣多看几眼，觉得自己死了还劳民伤财，太不值得了。
他赶紧控制狗身走向门外，再用狗嘴轻咬门把手，关好房门。
然后沿着绿化带躲开路人，飞奔出小区，跑进不远外的菜市场，找到一家比较破旧的小炒快餐店进去。
牛牛在门口抗议道：“你就不能找好一点的饭店餐馆吗？大排档也行啊。来这么破旧的快餐店，能有啥好吃的？”
张世泽骂道：“你个傻狗，越大的地方，年轻人也越多，也就越容易从网络信息知道最近市里有一条黑狗祸害英雄死了的事。你想断头饭还得没吃，就被服务员小哥小妹拉进厨房制造全狗宴吗？这种老旧快餐店没有服务员，老板是老人家，不太会上网，在这里吃饭才安全些。”
牛牛缩了缩狗头，夹起尾巴说：“好吧，快进去吧，就吃快餐吧。”
早上的快餐店，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对老夫妇摆几桶水在店面中间，一边洗菜，一边瞪着墙壁上的电视，也是在看英雄消防员的追悼会直播。
张世泽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直接把钱放到老夫妇身边，挥起右前腿，指着贴在墙壁上的大菜单，对四个小炒菜谱，汪汪轻叫。
牛牛见那个菜单明码标价，一个菜才八块钱，还免费配一份米饭，蛮便宜的，觉得不可能有什么好吃，郁闷道：
“大哥，你第一次请我吃饭，才点四个小菜，三十二块钱而已啊，对得起我这么忠诚的小弟吗？何况这是我们的断头饭了，吃光那一百块钱也不为过嘛。”
张世泽鄙视道：“我们共用一个身体，哪有谁请谁的说法呢？平时我来只吃两个菜，已经考虑到你想吃断头饭的感受，又多点两个菜，很奢侈了好吗？你要是不想吃，就给我摇尾巴扇风凉快凉快，反正我吃也是你吃。”
牛牛委屈得摇尾巴的力气也没有了，更是郁闷道：“那我们都要去死了，你留着68块钱干吗啊？我的狗身上可没有地方存钱。”
张世泽说：“捐给这对老夫妇啊，他们有个铁路警察儿子，很早之前在火车上与歹徒搏斗牺牲了。他们晚年无依无靠的，却想照顾铁路小区的邻居们，坚持多年都不提升饭菜价格，让周边的居民都很佩服。我剩下的钱，就当你一条狗死前给他们献爱心了。”
牛牛无语，只能帮张世泽挥动狗腿，示意要点什么菜。
那对老夫妇可不知这条狗是老熟人，倒也能猜到这条狗可能是某位老顾客叫来帮买快餐的宠物狗。
那个大娘有些惊讶的问狗道：“啊，你是谁家的狗呀？我们都没见过你，第一次来帮主人买快餐吧？可是我们还没开火，你能等久一点吗？”
张世泽也不着急，猛点狗头，表示可以等。
那大爷一边称赞狗聪明，一边起身去厨房开火炒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