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金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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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想吃什么？”
我扭头去看路小仙，这时候我才有空去关注她的穿着。
路小仙顶着时尚的鸭嘴帽，帽檐下精心修饰的脸庞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灵动而清媚的眼眸。她穿着一件原色的牛仔外套，外套下则是一件纯黑色的齐胸小内搭，只遮挡了上半身一半的面积，大方展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和纤细的柳腰，而下身则是一条极短的牛仔短裤，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不需修饰便惹人瞩目。
大胆而张扬，仿佛习惯了成为视线的焦点，这就是拥有三百万粉丝的大主播路小仙。
“嗯……我还没想好！”
这时候我才发现，从店里出来到现在，路小仙还牵着我的手，也不知道是她没有察觉到还是故意为之，我更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因为紧张手心出汗。
毫无疑问，陈小瑜那张脸将会在很长时间里成为我的ptSd。
我想要从路小仙的手里抽回我的手，但她这会就像是带着刚学会跑步的娃出来散步的年轻妈妈，牢牢抓住我的手，不使劲都没办法把手收回来。
我们从购物广场的负一层搭乘扶手梯来到一层，期间不管是男的女的，单身的还是成对的，他们的视线都像是被磁铁吸附了一样，不断往我身边的路小仙身上飘，作为她的男伴，我既感到虚荣心被极大地满足，又感到一丝的不安。
“助理，我们吃金拱门吧！”
“啊？这不太好吧？”
“为什么？”路小仙那对美艳的瞳眸闪烁着疑惑。
“难得跟小仙出来约会，吃金拱门实在有点……”
“助理，你竟然瞧不起金拱门？”路小仙眯着眼说。
“好好好，吃，吃他丫的金拱门！”
得亏这里的金拱门足够大，在宛如迷宫一样蜿蜒的走道末段，我们终于找到了空位置坐下来。
“我要麦香鱼套餐！双层那个！”
路小仙一边说一边将口罩解下，将多余的发丝拨到脑后，一双美眸犹如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一不小心神魂就会被那双眼牢牢吸住。
这就是美瞳的魔力吗？
点完餐，我将手机放在桌上，而这时候对面的路小仙将双手叠放在桌上，上半身往我这边倾斜，认真地问：“刚才那两人，是你认识的人吧？”
“嗯，一个是我的前女友，她对面的是她妈妈。”
“哦，那当时是谁提出的分手？”
“……她。”
“你想要挽回她吗？”
“不想”我秒答，“我没有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我！”
“出轨了？”
“嗯，跟游戏里的某个人。”
路小仙眨了眨眼说：“把手放上来。”
“一只还是两只？”
“随便哪只！”
我将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放回了桌上，而此时，路小仙用双手轻柔地包裹着我的手掌，她的温度，她的柔软，她的气息，此刻一定都留在了我的手掌上。
“明明是她对不住你，你又何必露出那种表情？”
“因为我知道，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在我……”
“不可以这么想！”路小仙气势汹汹地说，“背叛就是背叛，哪有那么多的借口！”
我自嘲一笑，我当然知道路小仙的话是对的，理性上我也不断尝试着这样去说服自己，但我自小接受的文化熏陶就是“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之类的，这让我在获得外界良好评价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压抑着自己。
二十多年的观念，哪是轻易的说改就改？
话说你说话就好好说，打我手背干嘛，多动症？
“哦，我先去取餐！”看到手机上显示可取餐，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抄起手机往前台那边走去。
两个四件套被分装在两个托盘，也就意味着我得来回两趟才能把东西全部拿回来。五十多块钱两个套餐，在这个购物广场里大概是性价比最高的餐点，不过前提是开了麦金会员，如果是原价购买，那就得上三位数。
发明这罪恶会员制的肯定是受到某猫双十一骚操作的启发，先将价格标高到原来的1.5倍到2倍，然后用一道横杠划掉，再将原价标记为会员优惠价，让顾客以为自己捡到大便宜，刺激消费的欲望，顺便收割一波会员费用。
这险恶的社会，到处充满了精心设计的消费陷阱！
将两份套餐拿回座位，我去洗了个手，回来以后发现自己餐盘上多了一份薯条。
“你不喜欢吃薯条吗？”我问。
“吃薯条会长肉！”路小仙撕开酸甜酱的包装说。
你都吃金拱门了还管长不长肉？
她好像知道我此刻心里在想什么，马上补充道：“根据专业营养师分析，麦当劳的套餐只要剔除了薯条和可乐这两样东西，就是营养均衡的健身餐！”
“哦，原来如此啊！”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先是瞅了自己餐盘上的两份薯条，然后又瞅了瞅还在路小仙餐盘里的可乐。
“这不能给你！”路小仙立刻用手护住她的可乐。
“噗嗤，我也没打算喝两杯啊！”我被路小仙小孩子般的举动逗乐了。
我正打算掀开巨无霸的纸盒，路小仙突然叫住了我：“等一下，先让我拍照！”
拍照？哦对，差点忘了我们可是带着任务出来约会的。
我也学着路小仙的样子拿起手机，将两份套餐和她脖子以下的部分给拍进照片里。
“啊，不要立刻发出来，等晚上的时候再发！”路小仙提醒我。
我明白，这种即时动态有可能被有心人盯着，从而暴露我们的位置，这不管是对我还是对路小仙都是一种麻烦。
我们姑且是在扮演着热恋中的情侣，要是两个人对坐着默不作声吃饭，给旁人的感觉要不就是老夫老妻，要不就是感情不和，于是我努力寻找着话题，只不过我的爱好领域基本集中在二次元，而路小仙是实打实的纯三次，我们的爱好几乎没有交集。
不过没有关系，实在找不到话题，猫猫就是和年轻女孩拉近关系的催化剂，我给路小仙看了我家毛孩子的照片后，话匣子很快就打开了。
“哇，看起来肉肉的好可爱，这脸好圆！”
“它比它爸还要重，它十三斤，它爸才十一斤。”
“哈哈哈，是不是因为它比它爸更能吃呀？”
“什么都吃，最喜欢翻我家垃圾桶，这臭猪！”
“小调皮蛋！咦，她……”
猝不及防的，下一张照片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背影，我虽然装作淡定划了过去，但路小仙应该意识到画面里的那个人是谁。
“助理，我好奇问一下，在这份工作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路小仙可能是觉得她又不小心戳到我的伤口，连忙转变话题。
“我待业了两年”我灌了一口可乐，“我父母在零零年的时候办了个五金厂，所以我大学毕业后就待在厂子里，直到两年前工厂关张为止……”
“工厂没挺过去吗？”
“不是，实际上我们的情况比绝大多数人要好，我爸预见了之后两年市场萎缩，提前关厂了，所以就算是闭业的那一年，我们也没有亏损，而且之前攒下不少的存款，后半辈子也用不着担心太多。”
“那，那两年你……”
我定了定心神，缓缓说道：“我前女友因为家庭原因患上抑郁症，中度，之前我在厂子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两天的休息时间，那段时期我总是担心她在家里会不会突然病情发作做出什么，所以在厂子关张后我想尽可能多点时间陪陪她。那一年开始我就在家里学习插画，但很不幸就在上一年ai绘画面世，像我这样半路出家的再怎么努力都很难赶上ai进步的速度，而且我本来就没什么艺术天赋……就好像49年入了国军一样，哈哈！”
“然后我又开始写网文，但写了一段时间还是没什么起色，而就在今年年初，她向我提了分手。”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
“没事”我拿起一块麦乐鸡，“多痛几次，麻木了，自然就会放下。”
路小仙默默看着我，伸手拿了薯条塞进嘴里，咽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知道凌总为什么把你招进来了。”
“为什么？”
“我们这些人呐，和猫房里的那些小家伙一样，好看，但也很麻烦，凌总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如果不是一个脾气超好，耐心又细心的人，估计还应付不了我们，尤其是像心柔那种情况……”
为什么路小仙会刻意强调袁心柔的情况？
“保姆？”
“是啊！这么说，你还被凌总狠狠坑了一把呢！”
“怎么说？”
“给你开的是直播助理的薪资，却还得让你兼职做保姆呀！”
“可以跟大网红大主播近距离接触，工资少一点有什么关系？”我笑着说，“连你家的榜一榜二都没有这个待遇！”
路小仙嘿嘿笑着，又从我这里拿了根薯条塞进嘴里，然后才忽然醒悟过来，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说好的不吃薯条？”
“都没吃几根！”路小仙嗔道，“过过嘴瘾！”
虽然是假扮的情侣，但和路小仙约会还挺愉快的，这位美女大主播不仅没有一点网红架子，还很懂得照顾别人的心情。
“刚才真的谢谢你！”
“刚才？你指的是在日料店偶遇前女友，然后我把你拖出来吗？”
“嗯，因为那时候我脑子也抽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路小仙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只是觉得，如果那时候我和你角色互换的话，我一定是希望有人能把我从那里带走吧！”
尽管是吃的金拱门，但既然阶段任务完成了，我们也不在商场里再浪费时间，而且想到我的前女友可能也在这里，我就觉得这里的空调格外的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