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意已决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启禀太子：此女有猫腻！!
无眠的深夜。
医馆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尽管洛繁书白日里只开了三个时辰，可前来看诊的依旧络绎不绝。
人声消散，偌大的空间再次归于寂静。
洛繁书并没有上楼，而是在前厅沏了一壶热茶，似是在等待着什么贵客。
子时三刻，打更的声音提前了些许。
邦……邦……邦……
连带着房顶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侵扰着人的每一寸神经。
终于，轻盈的脚步声就此停顿了下来。
一抹纤细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在了楼梯之上。
“下来吧，喝口热茶再走。”洛繁书背对着楼梯，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而是默默往茶壶中又添了些水。
那人没有做声，翻身从栏杆处一跃而下，进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
“还愣着做什么？坐。”也许是周遭自带的严肃气场，明明是轻松的话让他说出口，竟也像是在命令一般。
那人终于踉踉跄跄地坐了下来，面纱卸下，是一张苍白而又疲惫的脸。
仅仅只过去了几天，却让曾经那个气质清冷的大美人，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如同尸首，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应贞儿。
“这是北境的兵力部署图，近乎全部兵力全都是他的同党。另外，这还有他安插在各府中的细作名单。”
“全部？”洛繁书放下了手中的茶匙，轻轻捏起了其中的一个信封。
“时间紧，目前来看应该只有五成，还都是底层的。”应贞儿摇了摇头，语气似乎有些懊恼。
“已经很不错了，你才刚进门，以后还有时间。”洛繁书不紧不慢道。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以后的。”应贞儿摇了摇头，嘴角忽然泛起了一抹苦笑。
“喝茶。”洛繁书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神终究还是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
应贞儿眼神躲闪，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端起了那茶碗。
这是那手摇摇晃晃了半天，还是没有拿稳，茶水倾洒了半件衣衫。
“好在已经冷了。”洛繁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受伤了。”
应贞儿紧咬着嘴唇点点头，似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他做的？”洛繁书面色冷凝，沉声追问。
应贞儿没有答话，而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止他一人，是么？”洛繁书接着追问道，这次的语气已经带着八分的愠怒了。
应贞儿再次摇头，这次的摇头，变得异常笃定。
“只要你开一声口，用不了天亮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洛繁书的语气缓慢中带着一丝坚决。
“不！不，我没事，真的。”应贞儿原本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魂落魄。
洛繁书心中怒过并且平息，眼尖的他终于还是借着微弱的烛火，看清了她露出的手腕上那深浅不一的伤痕。
“你可曾想过那些在乎你的人？”
“我？”应贞儿自嘲地笑了一声，却不敢直视洛繁书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早已不复白皙娇嫩的手。
明明，也只过了几天而已。
她的世界便从一层地狱，直接摔落到了十八层地狱。
“我能有什么在乎我的人？真正在乎我的，早已经全部死在了那一家人的手中。”
“那她呢？”洛繁书下巴一扬，目光望向了应贞儿手腕上的那根红绳，那曾是出嫁之前，艾柠亲手为她绑上的。
应贞儿低头望了一眼手腕，忽然有些愣神。
“她，还好么？”甚至，她都不忍心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她的名字。
“嗯。”洛繁书点了点头，“所以你还要继续么？我可以帮你……”
“我意已决。”应贞儿双唇紧紧抿了起来，这决定，她早已在受苦受难当中暗自坚定了几万次了，如今，就算是艾柠亲自劝慰，她也只会更加坚定。
洛繁书微微叹了一口气，随手倒掉了手中早已冷掉的茶水，起身走到了药台后面，拿出了两个小瓶子。
“我知道你的决心，关键的时候，还是顾好自己吧。”
小瓶子握在手心中，仿佛怎么都捂不热。
应贞儿抬头望着他，摇曳烛火下，一双眸子越发闪亮。
“倘若有朝一日，我们真的取得了胜利，你最想做什么？”应贞儿托着下巴，一脸好奇地望着洛繁书。
“还没胜利呢，你就开始幻想了？”洛繁书的表情稍有缓和。
“还不能有个美好的向往了？”
“守好这江山，便足矣了。”思虑良久，洛繁书淡然答道。
“那她呢？被困深宫，无异于将她囚禁。”
“随她去吧，她应当有自己的选择，而我守好的江山，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她。”
应贞儿愣了一下，忽然露出了一抹无比甜美的莞尔。
“到底是你啊。”
洛繁书没有出声，一脸的不置可否。
“我只有一点要求，倘若需要做出选择，请一定不要将她舍弃，你知道的，这与放她自由并不冲突。”应贞儿继续答道。
“你怎么如此确定她今生就一定想要与我为伴？”倘若这世间一定有一件人事物要让洛繁书如此不自信，那便是她无疑了。
“都是女子，我有这个直觉。只是开窍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应贞儿说完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
“我也该走了。再晚一些，傀儡怕是要顶不住了。”
洛繁书默然。
“嗯。”
……
漫漫长夜，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人。
似乎，永远都只是他一人。
山上的灵泉寺，其实自始至终对他而言都意义非凡。
那日血洗，他甚至连父亲母亲的尸骨都没有找到。后来，冯七千拼死从废墟之中托人找出了一对衣冠，在灵泉寺为他们秘密供奉起了牌位。
这一供奉，就是十几年。
“嗷呜——”
黑暗中，一双碧绿的眸子闪闪发亮。
洛繁书低头观瞧，只见一个毛茸茸的身影正在自己的脚边打滚儿。
“你脖子上的这是？”洛繁书将踏雪抱了起来，终于看清了它脖子上的那小小的金锁，背面只写了踏雪二字，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倒是大方，连你都没有错过。”洛繁书轻轻抚摸着踏雪那油光铮亮的被毛，坚硬的内心渐渐开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