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之白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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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径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亦可平……
山海可平,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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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序·蜕变篇·荧》——
她是谁?
她是苍灵之森的森之心,是所有灵的少主。
她是由残缺衍生而来的奇迹,是荒芜死寂之中象征着生机的那一片小绿叶。
但…那都只是曾经了。
就像曾经,终于找到哥哥的荧天真地认为,这样亲友俱在的幸福生活可以一年,又一年,一直持续下去。
就连哥哥忽然失踪之后,荧也一直相信她和哥哥能够再次相见,相信分别的日子,总会迎来终结。
荧曾想象过无数种兄妹重逢时的情景,或笑或泪,唯一不变的是,那时,她会将所有的辛苦都抛在脑后。
然而,多可笑?
双子本应是世间最亲密的关系之一,她和哥哥的相处时间却才不过短短四年。如今她已经活了多少个四年?就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一切都像是一场瑰丽而虚妄的幻想。
“我…其实什么都不是吧?”,后来荧常常这么想,“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才对。”。
她讨厌赌徒……
真的,很讨厌……
因为,她的哥哥,空,就是一个赌徒。
疯狂、大胆、谨慎……
总之,空就是个从未赌输、行走过万千位面、还把她耍得团团转的混蛋!
荧最爱也最恨的哥哥,将她刨除在外,和所有她爱着的家人们一起,拿他们的命和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作为筹码,坐上了赌桌……
呵…不知横跨了多少岁月的漫长谋划,裁定终局却只在一夕之间:
所有,或一无所有。
“可是,凭什么呢?”
荧不止一次地独自躲在角落里,一边低低抽噎,一边在心里对着空气发问:
“他们凭什么自以为是地…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替我做出选择?他们凭什么…能毫不在意地用整个位面的毁灭…来换我的命?”
“他们知道的吧?”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若我是神明,为何我非但救不了他们,还要靠他们瞒着我牺牲自己才能活下来?若我不是神明,那么他们的牺牲…还有意义吗?
神明…不该是全知全能的吗?
可我…除了会点医术、有点小聪明以外,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来没有谁告诉过我我是谁,也从来没有谁让我去做些什么事……”
“他们好过分……”
“教授我知识,祈愿我平安,以最真诚的脸编织出最完美的谎言……”
“但…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地,像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幸福地活下去?!”
是啊,越是在乎,越是痛苦,他们明明都懂:荧最怕疼,而来自至亲至爱的刀子,捅在心上,最疼了……
他们都不在了啊,什么都没了,只留下荧一个人……
其实,她是动过念头的……
在睡梦中无数次地自刎,险些终结,险些长命。
可最终因为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还是不得不死而寻生。
某一晚。
荧与只余下本能的初弦在黑暗中相互依偎,她眼神虚无地落在地上,低声自语着,大概也只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才能让她放松地吐露些许心事。
“从那之后到如今…我想了很久很久……
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身边的人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真的、真的、真的…很难受……
最令我无法接受的是,我们之间是‘继承制’啊!破碎、重建,灵魂不容抗拒地相融,化作支撑幸存者继续走下去的力量之一……
换句话说,碎掉了的话,就连轮回往生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荧想,她该做出决断了。
——?罗丽的“梦”\/回忆??——
仿佛是有谁在远处低低哼唱,若有若无的温柔旋律唤醒了罗丽的意识,她凝神细听,却只能捕捉到几个残缺不全的音节。
睁开眼,率先占据罗丽视野的,便是面前泛着幽幽星光的百米冰阶,台阶两旁密密麻麻铺满了蓝白渐变的山茶花,高处一颗形似圆月的“星体”散发着柔和的暮山紫色光华。
在这片静谧的蓝紫色中,唯有台阶尽头那半镂空的王座显得尤为醒目,此刻上面正坐着一对面容沉静的双子。
空与荧相依相偎,以一种既优雅端正、又放松惬意的姿态,双手叠放在身前,阖眼深眠。
上空垂落下的纱幔轻薄柔软,无风自动地在王座两旁飘扬着,因其透明得如空气一般,透过“圆月”的光华,依稀可见它上面有类似藤蔓的缥碧色纹路。
仿佛是踏入了一间停滞的艺术馆,只不过这里不染尘埃,唯二的展品,就是王座之上的双子。
四周一片宁静安详的氛围,罗丽心中却蓦然升起一种没来由的紧迫感,她近乎慌乱地顺着百米冰阶跑向最高处的王座。
向上、向上、再向上!
光影迅速变换,双子的脸逐渐模糊不清,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奔跑间,一滴晶莹的泪从罗丽眼角滑落。
“荧!”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可却咫尺天涯。
突破不可见的迷雾来到王座前的一刹那,耳畔传来遥远的风声,那低低的哼唱随之清晰了些许,但仍拼凑不出完整的歌词。
罗丽怔怔低下头,一个小小的荆棘之笼落入了她的掌心。
缥碧色的光点如萤火般闪烁,环绕在暗色荆棘周围起起伏伏,小巧的囚笼触手温凉,其上坚硬的木刺却并不伤人。
『“罗丽,我想要用植物建造一个四面通风、光照良好的家,春华秋实、冬暖夏凉,既美观又实用。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它炸了又修,修了又炸,每天都在重建,会总有还不完的债了。”』
罗丽恍然想起,在被遗忘的过去,她是这么回答的:
“四面通风,而且不用担心会炸?那不就只剩下外围的栏杆了吗?”
『“好像也是哦!嗯…直接编一个吊在空中的笼子住进去也挺好的,化作自然的一部分,与森林一同承接阳光和雨露。”』
两个人在黑暗中笑得喘不过气,可多年后的如今,罗丽才明白,原来那时,荧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