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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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只有一家茶摊还开着，陆耀架着牛车停在茶摊角落处，又把牛拴在了柱子上。
“店家，我的牛车放在这里，你可否帮我照看一会儿？”陆耀脸上带笑，适时递了五文钱过去。
“那你们可得快点，城门关闭之前没来，我可就收摊回去了。”钱被茶摊店家快速地收进袖子里，生怕陆耀反悔了，他心里乐开了花，不用卖茶水，还能白得五文钱。
“很快的，我这弟弟病了，去找大夫看看。”陆耀拉过林齐，说起谎来眼不红心不跳。
店家也看了过去：“哟，这脸苍白的。”
他冲林齐使了个眼色，林齐配合着咳嗽了几声，店家立马催着他们进城去。
“赶紧去，晚了怕是医馆都关了。”
两人加快脚步往县衙赶，在快进城门的地方，陆耀却一把拉住了林齐：“不能这么进去，太显眼了。”
他把人拉到城墙边上，上下打量一番，衣服上都是狐狸洞里蹭到的泥土，头发也略微凌乱，身着一身麻布短打，这打扮一看就是从乡下进城，如果被有心人发现两人都跑不掉。
“得把脸弄花弄脏。”陆耀说着，“要不干脆把头发披下来挡住脸？”
“不行，那样更显眼，我有办法。”林齐说完用手往地上一蹭，“用泥巴把脸挡住就行，这样别人只会以为我们摔坑里去。”
林齐抹好之后看向陆耀：“怎么样，是不是挡住大半了？”
话落脸就被人碰了一下。
“泪痣太显眼，这下遮住了。”陆耀补齐林齐漏掉的地方。
“泪痣”被触碰，林齐面上瞬间爆红，同时内心涌上一股怒气，这人怎么能随便摸哥儿的孕痣！
“怎么了吗？”陆耀正把泥巴往脸上蹭，转头就看到林齐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难道自己脸上很奇怪？
他摸了摸脸：“我还有什么没遮住吗？”这下可好，陆耀脸上又多了几道黑色的痕迹。
看陆耀神情自然像是不知道这回事，林齐才开口：“你说……这是泪痣？”
“嗯。长在眼下的不就是泪痣。”陆耀看两人都弄好了，扯了扯衣服就大步往前走，“先去宁水街。”
林齐：“……”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白水县的县衙在宁水街，两人很快就找到了。
朱红的大门紧闭，也不知道县衙这个时候有没有人，这样想着，他对林齐说：“我上去敲门，你在这里等一下。”
“我……我跟你一起去。”林齐看着威严的大门心里就犯怵，但想到这不是陆耀一个人的事情，又鼓足勇气开口，只是这手捏上了陆耀的衣角。
“不害怕吗？”林齐拉着他衣服的手在微微颤抖。陆耀之前就发觉了，普通百姓对官府有着天然的畏惧，不管是什么事情，能不去官府就不去官府，这也是他刚刚让林齐等他的原因。
“害怕，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陆耀闻言只能说：“那你跟在我后面。”手却往后面伸了伸，好让林齐能抓稳衣袖。
“砰砰砰——”
陆耀拉着门环用力敲了好几下，同时出声大喊：“有没有人？”
说完还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难道都走了，都没人留守县衙的吗？”没人应，陆耀又敲了好几次，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差役赵思打开门就看到两个脏兮兮的男子站在县衙外，他盯着人看了许久，还以为是叫花子上门讨饭：“从县衙门口的宁水街一直走，尽头转个弯，慈善堂在那。”
“等等”被人当做叫花子陆耀也很无奈，眼见就要关门，他凑上去小声说，“我们发现了尸体。”
“什么？！”赵思瞪大了眼睛，这姑娘失踪案还没完，怎么又冒出尸体来？
他开门让两个人进去：“你们先进来，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赵思听着陆耀说的情况，越听越觉得像是近期姑娘失踪案的线索，于是打断了他：“你跟我来，我们去见见县令。”
赵思带着他到了一处院子里，他看见许多衙役都在里面，怪不得敲了这么久的门没人开。
赵思进去递消息，他和林齐等在门口，一路上林齐的手就没从他的袖子上放下来。
看着紧张不已的林齐，陆耀有心想安慰他一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一句不要害怕。
很快就有人来传他们进去，消息重要，院子里只站着三人。
中间的是位身形修长的男子，一身正气，不怒自威。
不用陆耀想，这位肯定就是县令了。他身边还站着两个护卫模样的男子。
“草民陆耀见过大人”陆耀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个礼，又指了指林齐，“这是草民的弟弟，林齐。”
察觉都县令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陆耀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背。
“方才听赵思说，你们发现了尸体要来报案？怎么回事，细细说来。”姜清收回视线，开口道。
“草民是陆家村的，今日与林齐上山采药时意外发现有两个男子抬着尸体往山上走，我二人当时躲在洞穴里，才没有被发现。”
陆耀见县令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卑不亢地说：“林齐猜测这恐怕与近期的姑娘失踪案有关，因此连忙来告诉大人。”
“哦？”姜清声音陡然严肃起来，“那你二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说来不怕大人笑话，草民只是怕被人发现报复。”
这个原因倒在意料之中，姜清思索着，问起他认不认识人，没想到从头到尾一直没开口的哥儿说了话。
“草民有印象，”林齐从开始就在想，那道沙哑的男声在哪里听过，现在终于被他想起来了。
“草民之前曾在王家村帮人干活，机缘巧合下曾听到过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像是有痰卡在嗓子里面，草民一定不会记错，那是王家村的人。”
“王家村……”姜清喃喃，若有所思，他此刻已经信了大半。
得到线索，姜清带着人急匆匆走了，赵思又过来把他俩带回去。
离开时，赵思递给陆耀五两银子：“这是大人给你们的，感谢你们为县衙提供线索，只是有些事情……”
“我二人一定守口如瓶。”陆耀也没推辞，他跟林齐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与赵思道别，现在已经离关城门不远了，果然等他们赶到茶摊时，茶摊老板已经准备走。
“你们总算来了，我这都要走了。”
“多谢店家照看，我们这就走，不耽误你回家了。”陆耀解开牛车的绳子，一挥鞭子走远了。
天色已晚，林齐在林家村就下了车，一进家门就看到坐在堂屋里的王莲心。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弄得一身泥。”王莲心面前的桌子摆着两碟小菜和两碗饭，林齐发现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不想王莲心担心，说着回来路上想的借口：“下山的时候遇到雨了，找了个地方躲雨。”
“雨早就停了，我也没看你回来。”
王莲心一声冷哼，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你还不跟娘说实话！天擦黑的时候我就去地里找过你了，你没在地里，而且你的背篓呢？”
林齐吓了一跳，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实话：“那我说了你可不能急。”
“你……你这死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想瞒我！”那些都是不要命的歹徒。
王莲心急得立马站了起来，拉着林齐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声音哽咽：“没受伤吧？你要有点三长两短，可让娘怎么活啊！”
“娘你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林齐拉着王莲心坐在凳子上，笑着说：“也算因祸得福，县太爷还赏了我们银子呢，我明天就去把欠舅舅的钱还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这身体……齐哥儿，你下次去县里，把娘的银镯子给当了吧。”那个银镯子王莲心是想留着给林齐傍身的，之前就想拿出来了，但林齐总是不愿意要，现在遇到匪徒，她哪里还放得下心让林齐上山。
“不行，那镯子是奶奶留给你的，而且你也说过这还是爹当年给你的定情信物。”林齐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我还能养家。”
王莲心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没放弃这个念头，转头又问起了他去县衙的事情。
“你去县衙没有被人发现吧？”
“没有，我们都把脸涂花了。”林齐下意识说道，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一个哥儿跟一个陌生男子单独出去是会被诟病的。
王莲心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谁？你和谁一起去的？”
“没谁，娘你不认识，他帮过我一次，不是坏人。”林齐不想多说，撒娇道，“娘，我都饿了，先吃饭吧。”
王莲心顿时心软了，自从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后，林齐就很久没有跟她撒娇了。
“你多吃一些”王莲心把菜往林齐碗里夹，“娘的哥儿长大了，能自己担起事了，娘也能放心给你说人家了，”
王莲心以前也总是说给他说亲，往常林齐没什么感觉，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对亲事有点莫名的抗拒：“娘，我还想多陪陪你呢，再说了，我要是嫁了你怎么办?”
“说什么傻话，你还能陪娘一辈子不成？”王莲心又感动又好笑，却更加坚定了要给林齐早点把亲事定下来的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最近就别往山上去了。”王莲心怕林齐又自己一个人去，“别偷偷摸摸上山，不然娘就一天到晚看着你！”
“好！”林齐一脸认真，“我听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