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刺客郭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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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精盐和菜油的提前出现，汉人的餐桌比同时期原时空中的丰富和精致了许多，加上铁锅的推广，使得炒菜成为了世家大族们的最爱。
受限于农业生产力，这时的绝大部分土地仍然还是用于种植主粮，菜油的产量并不足以满足全天下人的需求，对郭循这样的基层军官来说，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一次炒菜。
大将军府的宴会规格非同寻常，尽管心事重重，郭循还是没能禁得住面前美食的诱惑，他举箸夹起一片炒肉放进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真是太好吃了……
“郭君可还喜欢这道菜？”赵骥笑盈盈地朝郭循远远举了下杯，“待天下一统后，原本用于战事的大量财赋就可以转到民生了，到时候天下人尽可在自己家中吃到这样的食物，你觉得如此可好？”
“大将军泽被天下”，郭循举杯回礼，他是个粗汉，就这么一句简单的恭维话都还是赴宴前专门找人学的。
他把炒肉吞进肚中，脑中不禁突然蹦出个念头来，要是赵骥不在了的话，说不定这天下又会再次陷入长年的混战，那……天下人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赵骥刚才所说的好日子呢？
郭循伸手在案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自己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儿，竟会产生如此荒唐的想法，车骑将军之前跟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赵骥是国贼，是谋朝篡位的逆臣，人人得而诛之。
虽说赵骥现在还没有这样做，但他将来一定会那样的。
想到这里，郭循暗暗握了握贴肉系在小臂上的匕首。
郭循本是陇西的羌人，被汉军俘获后卖给当地大族为奴，他不堪为人牛马，杀死平日里虐待他的管家逃了出来，是姜维收留了他，还替他改了如今的这个汉人姓名。
姜维待郭循甚好，不仅为他落户为民逃避杀人之罪，还教他识字和传授武艺。
姜维身边像郭循这样的人不少，但郭循是习武最刻苦，对姜维最忠心的那一个。
想到姜维往日的恩情，郭循不再犹豫，他抬头看向赵骥，只见对方脸颊泛红，说话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不少，已经颇有醉意，他起身端着举杯朝赵骥走去：“属下此杯敬谢大将军擢拔之恩”。
赵骥盯住郭循的脚步笑着问道：“郭君是哪里人？”
郭循一怔，但还是保持着镇定回答：“属下本是凉州人，后来流落陇西投的军”。
说完，郭循慢慢向前踏出一步。
“我以征北将军驻守关中之初，无论羌人、鲜卑人、匈奴人都常常互相攻伐，即便同一部落内也争杀不休，唉，那时草原上的人日子过得可真是惨”。
“郭君后来还回去过家乡吗，可知他们现在过得比以前如何？”
自从赵骥在草原上推行青储法以来，牧民们大部分时候都再不用逐水草而居，部落间已经多年未曾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了，特别是在赵骥开通草原与传统汉地之间的贸易后，牧民们的日子与以前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郭循投军后虽然没有再回过家乡，但他之前随姜维出击河套平定柯比能叛乱时，是亲眼见过赵骥治下草原上牧民们的生活的。
不，这不过是赵骥诱惑人心的手段罢了，车骑将军是忠臣，赵骥是奸臣，是非就是这么简单，我一定不能被他蛊惑了。
郭循再次踏出一步，举着杯子走到赵骥的案前。
赵骥看着郭循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说道：“郭君是想要我走下去与你对饮吗？”
“属下不敢”，直觉让郭循感到不对劲，他打猎时被猎物察觉到异常时的感觉与此刻十分相似。
郭循又踏出一步，让自己尽量离得赵骥更近一点，全身也紧绷着暗自蓄力。
“站住！不许再靠前！”树机能和句安手按刀柄，一左一右上前护在赵骥身前。
“糟了！暴露了！”长年的训练下，郭循下意识地出于本能一跃猛扑向前，同时右手已从左臂衣袖内取出了匕首。
赵骥一把掀翻身前的大案，树机能和句安双刀齐下，郭循只感到一阵剧痛传来，跃出一半就“砰”地扑倒在地。
树机能刚才一刀砍断了郭循的大腿，句安的一刀则划破了他的肚皮，青色的肠子顿时流了出来。
郭循忍着剧痛抬起手，想要奋力把匕首掷向赵骥，眼疾手快的树机能反手又是一刀，把郭循握着匕首的右臂斩成两截。
……
廷尉属的监狱里，随着“吱吖”一声响，槛门慢慢打开，姜维虚弱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赵骥！
姜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他伤得太重，手脚又都上了沉重的镣铐，只能气喘吁吁地靠着墙保持半坐的姿势。
“昨晚，我在府中宴请诛灭司马懿和诸葛诞的有功之臣，不料席间却有刺客意图行刺”。
赵骥看着姜维笑笑说：“是个叫郭循的人，伯约应该认识他吧？”
怎么可能！郭循怎么可能失败！他接受了那么多年的训练，而且已经用自己交给他的密信取得了赵骥的信任，怎么可能还会失败！
姜维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最后一击也失败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别的后招了。
“郭循降了，他主动向我坦白了一切，他说他不想再打仗了”，赵骥盯着姜维一字一字地说，“他说他想好好地过太平日子”。
赵骥的话犹如一道霹雳把姜维劈得懵在当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不可能，郭循不可能背叛我的”，半晌后，姜维才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强撑着的伤体也瞬间软瘫下来。
由不得姜维不信，刺杀赵骥这件事他筹谋了很久，每一步看上去都严丝合缝，绝不可能被人识破，除非……赵骥有未卜先知之能，或者郭循主动出卖了全部计划。
“伯约，你知道项羽当年为什么明明可以回江东去，但却要在乌江边自刎吗？”
“因为项羽知道天下民心已经不在他那一边了……你，连项羽都不如”。
姜维瞬间顿觉心灰意冷，眼前一黑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