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他们不够努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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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秋的搜索结果中，热度最高的是刻晴在《岩港周刊》做过的关于劳动者权益的系列报道。
编者按里写到，璃月近些年总有种社会风气，认为劳动者的收入不高，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够努力。
事实果真如此吗？
为了真实还原各行各业劳动者的情况，刻晴以卧底的方式，应聘过南码头夯土的工作，也在层岩巨渊拉过车，在饭店跑过堂。
这些行业里，有的用数字化的线上系统为劳动者分配工作量，有的则有阴阳怪气的主管监工人肉盯梢。
但不论是哪种，刻晴都要大脑和身体不停不歇地运转超过12小时，才能完成工作量。
结束一天的工作，再挤上一个小时的地铁，下班后一般也都深夜了，刻晴只想瘫在床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思考。
所剩无几的一点点能量，可能也就只能用来刷刷短视频吧。
刻晴以前也有过一些偏见，觉得一些人“不够上进”，下班后学点知识，提升下自己，多好，别总是打游戏、刷视频呀。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太累了，太累了，不是不想，而是累到不能。
而这样一通辛苦后，如果能顺顺利利拿到薪水，都是幸运的了。
“你送货用的电瓶车有折旧，折旧的费用要从你的工资里扣。”
“我们是人性化的弹性工作时间，你加班是因为你自己工作效率不高，还有脸要加班费哟？”
“这个月新品的销量没有达标，每位同事都要购买新品，完成指标。钱不用你们出，已经从你们工资里代扣了。”
……
所以是他们不够努力吗？
最终，刻晴收集了这些劳动者被不公正对待的证据，整理成了系列报道，引起了璃月社会对这些沉默的劳动者的关注。
行秋回忆起了这件事，当时热度是很高。
被曝光的几家克扣劳动者工资的企业火速发公告，滑跪道歉。
公告下，网民们义愤填膺、群情激愤，说要抵制，绝不让黑心老板赚自己的钱。
但行秋也记得，大约只需半个月吧，公众又被新的热点所吸引。
面对新的热点，公众一样的义愤填膺，一样的正义抵制。
但之前的热点已经被遗忘了。那些被刻晴曝光的黑心老板夹着尾巴过上半个月，就又可以一切如常了。
刻晴也做过后续报道，但这些后续报道的影响力远不如第一次的报道，已经搅动不了公众那根名为新鲜感的神经了。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刻晴在发布报道的同时，也利用自己手头的证据，组织起了一些受害者进行了集体诉讼，该报千岩军的报千岩军，该上法庭的上法庭。
刻晴只是记者，舆论只在道德层面有影响力。法律的，要交还给法律。
其中一个案子的庭审现场，刻晴换下了卧底时脏兮兮的t恤，穿了一身明丽的职业套装坐在旁听席。
当最终宣判后，几名涉案的黑心监工被千岩军押解着走出法庭时，其中一名监工，一名在刻晴卧底时辱骂过她的监工，在愣住片刻后认出了她。
“是你！”他抬起已经戴上了手铐的手，试图扑向刻晴，却被左右的千岩军及时控制住，强行拖向囚车。
这戏剧化的一幕被当时正在直播的璃月tV的镜头捕捉下。
镜头之外，法庭的门外，正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疾风裹挟着雨滴冲入室内，冰冷地迎面撞上了刻晴，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
行秋在网上看到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众人都不曾在意的角落里，又一次上演了，勇者战胜了恶龙，却遭遇背刺的故事。
……
白菊。
骨灰盒。
刀片。
做完劳动者权益系列报道后，刻晴的个人地址和工作地址开始频繁收到这样的快递。
害怕家人、尤其是已经上了年纪的祖父看到后会担心，也担心牵连到家人，刻晴找借口从家里搬了出来。
新租的房子里，除了安装结实的防盗门和电子猫眼，刻晴也在屋里屋外隐蔽的地方装了几枚摄像头。
刻晴也报了千岩军，但寄件人的证件是伪造的，并没有查到是谁。
不幸中的万幸，这些“恶作剧”一般的报复似乎只是单纯的发泄与警告，并没有后续，刻晴的摄像头也没有真的派上用场。
但杂志社这边出了问题。
干啥都不能没钱。媒体也一样。广告收入是《岩港周刊》的命脉。
虽然卖杂志的收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大家还是希望杂志卖得越多越好，因为发行量的大小直接影响到广告商的投放意愿。
刻晴关于工人待遇的系列报道也算是出圈了，这一点从《岩港周刊》销量的上涨中就不难看出。
但吊诡的是，广告收入却不升反降。
广告部的同事靠自己积累的人脉多方打听，才搞清楚背后的关要。
能源，港口，餐饮，物流，这些行业都是《岩港周刊》的大金主。刻晴的系列报道，已经将他们“得罪”了个遍。
这几个行业集体抵制了《岩港周刊》。他们的抵制方式可比网民们的抵制简单有效多了：不投广告。
不投广告，这就够了。
杂志社几百号人，总要吃饭的，主编也是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的，连忙安排了一个“企业家风采”的新板块，安排文笔好的记者，给各家老板写人物专访。
这些专访写得颇为动情。
报道里，有的企业家心系员工福利，亲自去食堂给员工打菜。
有的极其自律，每天都能看到凌晨四点的璃月港。
有的亦商亦儒，随口就能引经据典，学识广博。
大众被企业家们的魅力打动，完全忘记了他们就是自己之前抵制过的黑心老板。
接受采访时，有个老板也不忘问候下刻晴：
“你们之前那个叫刻晴的记者没有来么？之前的报道做的好像很辛苦啊，给你们总编建议建议嘛，那么辛苦，以后就好好休息吧。对了，我之前还送了她一些礼物，不知道她收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