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雨的记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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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本章巨虐,谨慎阅读。不喜可跳。】
白雾不停的翻涌,时间似乎仍在迅速推进。
白雨半透明的身躯飘荡在茫茫的雾气中看不真切,只能分明从她的脸上看到一种悲伤。
“川哥。”
轻轻的呢喃回荡在雾气中。
白雨不停的看向四周,她有些抗拒这些雾气,下意识的回避这些让她感到莫名哀伤的场景,可是冥冥中似乎有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在强迫着她看完一样。
雾气仍在不停的回荡,在苍茫的大地上慢慢晕开,成型。
白雾再度拥有了颜色。
“陆川”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天机阁,那峥嵘崔巍的建筑如同一把倒竖的参天巨剑,即便是远远看着也有些心神震颤。
两人站在天机阁不远处,“陆川”仰起头看了一眼那铁画银钩的“天机阁”三个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便迈步进前,“白雨”静静地看着“陆川”的背影,眼神中有些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站住。”
突然两柄重型武器在陆川面前交叉,直接将他给拦了下来,沉重的战戟与干戚跺在最高层的台阶上,猛的飞溅起不少尘土。
“白雨”一见情形不妙,莲步轻移,站在“陆川”身前,毫不畏惧的与两位壮汉对视着。
“呵。昌荣,你看到没有,一个小娘皮也想跟我们动手?”
“叔北,你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被罚。”被唤作昌荣的壮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着。
“呵呵,昌荣,还不是二把手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我们给贬下来,什么叫做没守护好阁老,放他的臭狗屁。”
“嘿,我跟你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比我更关心阁老。”
眼看叔北仍要喋喋不休,昌荣只能无奈的当做没有听见,低声问:“这位小兄弟,不好意思,今日天机阁不对外开放,我们今日阁老特别有交代。”
“只接待一位贵客。”
“白雨,不要。”
“陆川”眯着眼看着这两个守门的壮汉,却也不想太过得罪,一伸手拉开了挡住他身位的“白雨”,随即微微一抱拳。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想太过得罪,改日再来,在下陆川,后会有期。”
像是同时按下了静音键一样,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你叫什么?”
“陆川”皱着眉头,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二位,在下陆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哎呀,我去,可把您老人家给等来了。”叔北一个健步冲上去,直直越过“白雨”,一把拉住陆川的手。
“要不是这是阁老说的,今日会来一名叫做‘陆川’的贵客,我都不太信,我都赶走了嗯,一,二,三,四...六波了。”叔北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昌荣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叔北,其实是七波了。”
“哎,不管怎么说,阁老在亲自等着您呢。来来来,跟我来。这样一来,我们官复原职,也能不用再守大门了,你可不知道给我烦死了。”
“哎,但是,昌荣哪怕官复原职,我们之前也是守楼梯的啊?”
“哦,对哦。”叔北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不管怎样,先去找阁老吧,他在一层房间里等着你呢。”
“陆川”皱着眉头,虽然心有所惑,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白雨”自然不会远离,像个小媳妇一般寸步不离。
很快几人便穿过空无一人的一层大厅,来到了底下一层。
这里有一张巨大的椭圆形圆桌,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人在不停的讨论着获得的信息,或是在解析各种问题。
几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顶多有几个人将眼皮稍微抬了一丝,算是获得了起码得尊重。
几人也不敢打扰,穿过工作区域便来到了休息区。
“来,进去吧。阁老已经等候你多时了。”昌荣缓声说道,声音再度恢复了初见时门口那般无喜无悲。
“陆川”点点头,随即率先走了进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吱呀。
木门开启,又合拢。
“啧啧啧,这小子倒是好福气。”叔北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旋即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后。
“你们来了。”
吱呀,吱呀。
房间里,老旧的摇椅缓缓摆动,上面坐了一只老的掉牙的黑猫,一个满头须发皆白的老翁正在摇椅后慢慢推着。
老翁转过身来,露出一副苍老的面庞,只是眼中智慧闪烁,没有半点浑浊。
“我就是你要找的天机老人。”老翁恬淡的笑着,脸上的皱纹绽放,像是个与世无争的隐士。
突然,陆川的领口一阵翻涌,小八绿豆大小的眼睛从领口里钻出来,有些惊恐的看向四周,似乎他正在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窥视一样。
轰。
如同气泡再度破裂般。
白色的雾气似乎愈发承受不住,画面色彩也黯淡了不少,不如最开始那般清晰。
不过片刻翻滚后,画面迅速成型,想来时间并没有过去太长。
“白雨,白家三小姐,果然绝代风华。能否借一步说话?”天机老人始终笑容温和。
“白雨”顿时一惊,天机老人每次都是和川哥单独交谈,为何这次要带上自己,还趁着陆川不在的时机?
“白雨”想了片刻,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小女子只怕是不便,还是要静静等待川哥回来才是。”
天机老人缓缓摇了摇头,“若是我此事便是为了陆川而言呢?”
“白雨”深深看了一眼天机老人,心中有种怪异,思忖片刻继续说道:“但说无妨。”
天机老人似乎早就知道有这种结果,也没有意外,只是轻声说着:“陆川已经成为这片大陆的天元行走了,而且相当成功。”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壮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全天下的鬼怪都只会畏首畏尾,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只怕万一被发现便被斩杀。”
“可以预见的是,早晚将开创出一个全盛的纪元,让世人获得真正永远的平静。”
“白雨”静静地听着,明媚的双眸灿若明星,望着天机老人没有表态,聪慧如她怎会听不出来天机老人自是有后话没说。
“若是阁老只是来吹捧川哥,那大可不必,都是在阁老的指引下川哥才会进步的如此神速,连我都被甩在一旁,再也帮不上忙。”
天机老人眼中惭愧之色一闪而逝。
“既然白夫人愿意帮陆川的忙,那小老儿倒是有一不情之请,可令夫人帮上陆川一个天大的忙,也可解未来之死局。”
“白雨”一怔,在她心目中,若不是陆川印象分加太高,唯一能全做无所不能的只能是天机老人,而今天他居然说要自己帮一个忙?
没由来的,心中感到一种压抑,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来临。
“请恕小女子无能,怕是帮不了阁老的忙。”
“非也。这个忙不但只有夫人能帮,且这个忙非帮不可。”
“白雨”噌的一下起身,就要送客。
“为何?”语气中已经怒气几欲喷薄而出。
“因为,小老儿要借夫人一件东西一用。”
“何物?”
天机老人直视着“白雨”的双眸一瞬不瞬,眼眸里满是清澈的智慧。
“夫人的命。”
“这是我看清大衍之数所有可能得出的结论......”
一句话还没说完,整片白雾轰然裂成两半,所有的颜色在倒退,转变为简单的黑白二色,再速度倒退成简单的白色。
甚至仍旧在倒退,白色中都掺杂了些许的灰。
雾气不停的翻涌,弥漫,扩散,但是始终就是无法成型。
白雨悚然一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中那种莫名的悲伤含混着浓浓的担忧,总感觉有什么相当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白雾一闪,一个极快的画面闪过。
“白雨”似乎独自一个人去了某个地方,像是一个地牢那里被关押着数不清的通往穿着破烂白色囚服的女人。
白雾再度翻滚,隐隐约约中,闪过一幅极为血腥的画面,看的白雨脸色煞白。
一个身怀小腹微微隆起的孕妇正坐在床上,窗外是疯狂的雷霆,天公震怒般的雨夜。
孕妇扭着头,看向窗外。
一道惊雷闪过,屋内的烛火无声无息的灭了。
孕妇内心一惊,却不敢回头。
她已经借着刹那间划破夜空的闪电看到了纸窗上倒映着的人脸,那张堪称绝美但是恐怖至极的脸庞,那人正是带给她惊慌失措恐惧的源头。
孕妇内心悲凉,但还是淡淡出口哀求。
“我死可以,能留下孩子吗?他是无辜的。”
身后的人影没有回答,只是无声的静谧在流淌,那是一种无言的恐怖。
噗通,噗通。
孕妇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或许从她答应的那一刻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轰隆隆。
疯狂的雷暴声此刻才响起。
断了线的雨珠遮天蔽日,远处像是困兽争斗的声音。
她知道在她目光所不能及之处,她的丈夫正在为这个天下尽他最大的努力。
黑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并没有继续动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盏茶,也许是一炷香,又或者是一瞬间。
哒哒哒,哒哒哒。
远处正不停的有马蹄声传来。
唰。
一抹极致的银芒划过,一道巨大的豁口从胸口第二根肋骨间隙处开始一直蔓延至下腹,隐隐能看到淡淡的黑森林隐没在尽头。
恐怖的血肉卷曲,翻滚开。
白色的脂肪混合着黄色的油脂,红色的血液流淌开。
一颗长着微微绒毛的细小头颅垂下,眼中带着还未来到这个世界便已经夭折的怨恨。
黑影手速极快,快到孕妇甚至还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感受到痛楚,这一切就已经结束。
孕妇摊在床边的右手微微抽筋了一下,手中还半握着一颗带着青苔的褐色小石子,鲜血落在小石子上一滴,两滴。
白雨疯狂的尖叫着,根本无法容忍这一切的发生,双手恨不得直接扣下自己的眼珠,没有看见过这一幕。
她清晰的看见了,那个孕妇死绝倒地的那一刻,脖子软趴趴的耷拉下来。
那个苍白的面庞,赫然是她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白雨不停的暗示着自己,使劲的往四处乱走。
没想到看起来这巨大无比的大地,实际上四周全都是看不见的空气墙,只是稍微走两步就在不停的碰壁。
“原来这就是强制我观看这一场表演吗?”
“对,对,对。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不可能成真。”
可是更加令她痛苦的是,哪怕白雨根本不想观看,那场景仍旧在继续,似乎永不停歇,不播放到最后一集不罢休的连续剧般。
若是一切到这里停止,那也还算是一场完美的悲剧。
可更加宛若闹剧的是,天机老人居然也有失误的时候。
“白雨”她并没有死,哪怕这样被人开膛破肚,她求生的本能意志还是压过了一切。
胸口的小井悄然旋转着。
眨眼间落在地上,小巧玲珑,更像是一方洁白的小印,通体洁白但是上面却染了一个鲜红的小手印。
“白雨”的头发骤然变长,胸口的伤口在慢慢痊愈,扭曲的伤口不停的向内翻滚,每一根断裂的肌肉纤维重新组装上,像是一台上了发条的精密仪器,正在一点点一寸寸回复到最佳状况。
而孩子,首先被她的身体自发的排出在外。
啪的一声,象征着最后一丝连接的脐带应声断裂。
本来已经泛着浑浊死意的眼神竟然重新变得清澈起来,“白雨”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得两颗晶莹的泪滴滑落,便沉沉的陷入昏迷。
一身凹凸有致的身材竟然重新缩回,一头及臀的长发也慢慢变短,只至腰间,那狰狞巨大的伤口尽数消失,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疤痕,仍在缓缓变浅。
而此刻,一个消瘦的人影正好破入房门。
房内刺鼻的血腥味深深刺激了他的双眸。
只是刹那间,血贯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