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戒指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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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仙先二人进入汾城已是三天后了。
一入汾城，云仙先便目标明确地向东边走去，脚程极快，也没管跟在他身后身体虚弱的叶笙歌，直到看到那红砖筑成的巍峨酒楼后才缓了下来。
这酒楼门上挂着一幅绘有凤凰的大匾，匾上用金色的字迹书写着三个字，“梦华楼”。
这字迹潇洒飘逸又不失端庄，是汾城之主，宣水王朝二皇子、楚王叶子辰的手笔。
“你……”
见云仙先眯着眼在酒楼门口站定，一身朴素布料、满脸灰尘的叶笙歌气喘吁吁地跟上，刚想质问，对方却抬起一根手指，示意缄声。
不一会儿，门后小跑出一个伙计，毕恭毕敬地将二人领进了酒楼，言行中显然是将叶笙歌当成了云仙先的仆佣。
“云先生稍等，我家掌柜这就来接您。”
云仙先点点头，正听到不远处有个贵妇人在抱怨：
“哎呦，最近夜里睡得是真不安稳，总能听到楼上婴儿呢喃之声和踏步之声，而且那声音听来，好像这婴儿还有四只脚！真见了鬼了！”
“是啊，让掌柜的去查也不肯，说是楼上是个贵客租下，任何人不得进入……你说这贵客是不是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知道啊。”
正听着，迎面迎来个笑容满面、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是这梦华楼的王掌柜，一见到云仙先后，便如狗摇尾巴一般讨好地凑了上来：
“云先生您回来啦，唉，也不跟小人说一声，小人好准备些酒菜招待您啊……呃，这位是？”
云仙先瞥了眼低头一言不发的叶笙歌，脸上笑道：“妓人。”
“呃！”
听到此言，叶笙歌顿时一颤，云仙先却是一把掌按住她的头，强行让她冷静下来，然后微笑着看向同样震惊的王掌柜：
“有问题吗？”
“额，没有！”王掌柜急忙搓手陪笑道，“您想先吃饭吗？还是先洗漱？还是……呃，我这就带您去顶楼。”
“请。”
在王掌柜的带领下，几人乘坐风梯很快到了顶楼，而这时，王掌柜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云先生，在您离开的这几天内，您的客房……当然，我没有让任何人进入，只是……”
他还未说完，云仙先便悠闲地将一个精致的绣袋丢了过来。
王掌柜手忙脚乱地接过，手上沉甸甸的感觉顿时让他喜笑颜开，一边向后退去，一边连连弯腰鞠躬：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至于叶笙歌只是在两人身旁冷眼看着，因为她知道，这些金子是云仙先在几天前扶永的尸体上拿到的。
见王掌柜识趣地离开了，云仙先轻轻推开自己位于顶楼的客房大门，一股清雅幽香顿时从屋内倾溢开来，一片辉煌之景映入眼帘。
云仙先视线悠然扫过房间内部，还没搜寻到什么，身后便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解释一下。”
“什么？”
云仙先随口问道，还在观察着室内。
叶笙歌深吸一口气，平静道：
“你对我确有救命之恩，但也不是你如此用污言秽语羞辱我的理由。”
“哦，你说那个啊。”
云仙先反应过来，哑然失笑道，
“你一介女儿身，进我寝房自然得有个合理身份吧，况且妓人身份还有个好处，客栈不会烦你，也守得清闲。”
“什么叫‘进你寝房’，而且那你为何不可称我是……”
叶笙歌喃喃一句，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热意，话语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词，但说出口的又变了个样，
“妹妹。”
“就你这样？”云仙先嘲讽地看了仍是乞子模样的叶笙歌一眼，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我恐我为人落下个虐待骨肉的口舌。”
“什……”
“倒是你。”云仙先微微皱眉，“汾城是你二哥楚王藩地，王府更在此处，既觉得跟我受气，为何不直接去找你二哥？”
他这一问，问得叶笙歌一时语塞，眸中异光划过，半晌才答道：
“我自有我的原因。”
云仙先调笑道：“你怀疑那扶苏敢对你出手是有内鬼相助？”
“是扶永。”
被他一言戳中，叶笙歌垂眸思索，自语声细若游丝，
“你不了解我朝事兴许无法理解，不只外忧，我朝更有内患。
“父皇早年征战四方落下不少病根，几月前又生了场大病，眼下身衰体弱，我大哥二哥为争太子之位本就闹得不可开交，如今更是激烈。”
“那你又是谁的党羽。”
云仙先饶有兴致地问道，他在宗门时常听到一些在世俗号称有真龙血脉的弟子谈论过，而实话说，这种世俗帝王家的权谋斗争对他也的确挺新鲜。
“……在此局势下，朝中又有司徒家等搅弄风云……”
叶笙歌有些焦虑地捏了捏眉心，对云仙先的话避而不谈，
“总之就是很乱，扶永敢趁历练之机下此毒手，谁也不知是受了谁的应允，我怎敢贸然行事，还是等安荆山脉的信息传到京城再作……”
这时，叶笙歌注意到云仙先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皱眉道：“干什么？”
这是这几天来云仙先第一次认真打量着她，面上若有所思，闻言后却又莫名其妙地微微一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语气配上这副狼狈样很滑稽而已。”
“你！”
叶笙歌勃然大怒，她出生至今，哪怕身在军旅，也还从未有被如此对待过！
但碍于对方修为高深莫测，她又强行压下了火气，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
“浴堂何在？”
见她如此上道，云仙先也是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指向房间的另一处隔间。
在听到叶笙歌将浴堂门狠狠锁上的声音后，云仙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恢复了以往的平淡之色。
似乎可以清静一会儿了。
“终于清静了。”
云仙先如此想着，而他的脑海中也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妮子的话实在是多。”
而面对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云仙先也没有意外，只是笑了笑，缓步走入了屋内最深处的隔间。
这是梦华楼专门为武者准备的真气室，同样的，修士也能用。
为了保险，云仙先还是将屋内的所有禁制全部打开，随后走到房间中央的石台上坐下，翻手从乾坤袋中拿出一颗流淌着九色光芒的石头。
九色石。
看着这颗传说中的仙品之石，云仙先目中掠过一丝惊艳，随后似是喃喃自语道：
“九色石已经到手了，是时候该试试老先生这法子有没有效了。”
脑海中的声音回应道：
“肯定是有效的，所谓……”
“好啦，听到这些神神叨叨的我就头疼。”
云仙先打断了他的话，轻轻一叹，肢体语言飘忽不定，
“虽然这么说很丧气，但老先生应该明白的吧？竞争很激烈的，倘若这次还不行，你就得跟上一位一样打复活赛了。”
“……”
苍老声音顿时沉默，半晌才开口：
“小友，再怎么说我们相遇也是缘，你将老夫从沉睡中唤醒之好，老夫可是记在心里的……”
“嘘。”
云仙先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又是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拨弄起手指上的一枚戒指。
“尸解仙”，学名可携带式低能耗人助力，过去常指修士遗弃尸体于世间而自己解化仙，如今也囊括了那些身死但元神魂魄尚存的修真仙人。
书上说，他们通常出没在戒指、符石中，以其经验丰富、质量高而闻名，可以称上是修仙界一个亘古不衰的话题。
对于修士而言，一个尸解仙意味着前半生能少走些弯路，和一定程度上的保命底牌；
尤其是那些自诩为天地主角的人，无论他是天骄圣子、天弃废材，只要他有逆天之意，随身尸解仙就是最方便、也是某种意义上最不可或缺的神通；
而对于妖兽而言，一个尸解仙所能提供的智慧和引导能为它多一条变道时代大热门的生存之路——化人。
再不济，一个尸解仙所蕴含的灵力也能成为一个无比滋补的佳肴不是？
然而，尸解仙如此重要、如此受生灵追捧的地位也注定了他们的稀有。
无论是洪荒、圣人、抑或是现在的变道时期，尸解仙在大能自传中被提到的次数屈指可数，许多隐秘仍待发掘。
“是这天地间的运势操纵他们难显于世？还是无休止的狂热狩猎使得他们数量锐减？”
这是那本书的结尾，但这种客观上的、数据上的稀有，终究只是一个引得些许遐想的小插曲而已。
实话说，这对他来说应该也算个缘吧……如果他不是因为这不世之体而不能修炼的话。
至今为止，我已经遇到几个了？
云仙先不由得回忆起来。
一想到初入仙门时，自己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认为日常物品里有人是正常情况，便不由得有些发笑。
“小友，可以开始了。”
正当云仙先回忆之时，手中戒指突然脱离开来悬浮于空中，一个苍老的身影显现，满脸严肃，如临大敌：
“老夫以我齐天真人之号作保，此次必定让小友得以摆脱牢笼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