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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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弯风绵，东帐中琵琶声悠然不断。
朦胧月光下，洛琤感受到面前女子投来的别样目光。
他不由得勾唇一笑，打趣道，“看什么？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沈璃：“......”
这人怎么就不能是个哑巴呢！？
她肯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觉得他很适合！
“我喜欢你？少痴心妄想！”
“说这么绝对？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好吗？”洛琤气道。
沈璃懒得搭理他，抬脚继续往前走，昏暗中迎面跑来几个人影，正是刚刚结伴跑到东帐去偷看琳琅的几名男子。
见到洛琤后，紫衣男子当即赞道，
“那琳琅姑娘长得真是太美了，跟她一比，万花楼那些人简直就是庸脂俗粉！”
其他几人连连应和道，“我们刚刚过去的时候，瞄见她正在婧国公怀里坐着呢！”
“听说，婧国公向太子要了她，今夜要与她共度良宵呢！”
紫衣男子“啧啧”两声，羡慕的牙根都酸了。
“果然这英雄难过美人关，靖国公表面看着高风亮节，耿介之士，没曾想最后也拜倒在琳琅姑娘的石榴裙下，真是人不可貌相！”
几人议论纷纷，沈璃只觉脑海中像被人丢入一颗巨石，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砸得她耳中一阵嗡鸣。
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满脑子回荡着刚刚听到的话。
琳琅...在靖国公怀中坐着？
他今夜要与她......共度春宵？
不，她不信！
这几人喝了酒，定然是看错了，否则就是她喝醉了，她听错了！
她下意识转头朝东帐方向走，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却仍嫌不够快，直接捻起裙摆大步跑了起来。
“沈璃，你去哪？”
洛琤在她身后喊道，她脚步慌乱，纤瘦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如此脆弱，透露出让他难以理解的悲痛。
他顿时感到很奇怪，加快几步追了上去，急声问道，“你怎么了，跑什么？”
沈璃没有回答，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一直用力的向前跑，直到看到了那座明黄色的巨大营帐，她的脚步才缓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的继续向前，一步一步靠近，明明只剩一小段路，却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帐篷前点着火把，外面守着大批将士，他们手扶在腰间佩剑上，站的笔直，身上银色的铠甲映着跳跃的火光。
她远远待在暗处，洛琤站在她身侧，疑惑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你在看什么？”
沈璃不答，洛琤看她神色有些不对，也不再多问，陪着她一块静静站着。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鸦青色长袍的如玉青年，自帐中款款而出。
她呆滞的双眸瞬间有了聚焦，长睫微颤，直直看向刚刚出帐的俊男美女。
青年似是醉了，脚步七斜八歪，他嘴角噙着笑，好看的眉眼之间皆是慵懒之意。
在他怀中，比鲜花还要娇艳的女子身穿一袭红色纱裙，雪白的肩头若隐若现，勾勒出傲人的身材曲线。
琳琅妩媚妖娆，风情万种。她轻启朱唇，凑近他耳边柔声细语，仿佛在说着什么甜蜜的情话。
他听得入神，唇角绽开一抹笑意，如春日里的盛开的漫山桃花，姿容绝代，灼灼风华。
沈璃注视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泪水自脸颊无声滑落，顺着下颌角，滴落在青草叶上，碎成了晶莹的露珠。
她看着沈北岐时，洛琤也在打量着她。
月光之下，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像被人抽去了灵魂，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在注视着远方的某个点，却又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胸口隐隐有些窒息，她适才的失态，如今的这副模样，他还有何看不清楚，猜不明白？
原来，她心中之人从来就不是顾南逍。
原来，她的爱而不得，竟然是她的义兄，婧国公沈北岐？
他有些惊讶，想要开口劝她，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夜风拂过，披上一层月纱的草地如潮水涌动，伴随着细细的“沙沙”声。
良久，她抬起头，看向天边那轮弯月。
“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啊。”她的声音带着无限凄婉，让洛琤的心头也跟着酸涩起来。
他知道，她说的不是月亮，她说的是沈北岐。
他嗓子有些干哑，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就像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去参加她的纳征礼一样。
他伸出手，执拗的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的视线离开天边高不可及的明月。
“如果月亮总是让你痛苦，就不要再看它了。”
沈璃怔怔看着他，此刻的洛琤，长眸中染上悉碎的月色，一本正经的不像他。
“等你放弃了月亮，就会得到漫天星辰，你会发现星星也很美，天空之上，不是只有一个月亮。”
江都城中，也不是只有一个沈北岐。
沈璃随即一怔。
她何尝不知，天上不只有一个月亮。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还是一步步看着自己清醒的沉沦，看着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可爱而爱之。
她挣开他的手，退后两步，深呼吸道，“我有点累了，先回帐休息了。”
她转身离去，洛琤失神站在原地。
她的背影，渐渐隐没在无边夜色中。
也许，洛琤说的对。
她总是追着月亮走，却忽略了星星也是会发光的，只要她不再看着月亮，也许就能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星星。
这大概就是他今日说的…合适吧？
行至沈北岐居住的帐前，沈璃停住脚步，岳阳守在帐外，瞧见她时略微有些紧张。
她一步一步靠近帐门，岳阳急忙伸开双臂拦住，“三姑娘，主子今日已经歇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夜色静谧，远处的饮酒作乐声，根本掩盖不了帐内女子的阵阵呻吟。
她用力咬住下唇，仔细听着帐内传出的欢好旖旎之声，感受着自己的心像被针扎一样，一点一滴沁出血珠来。
一阵腥甜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察觉不到唇边的痛意，只觉浑身早已麻木不堪。
岳阳脸色尴尬，再次劝道，“三姑娘，那个...您先回去吧！”
沈璃无力失笑。
她连心痛的资格都没有。
他是名震南吴的靖国公，一个琳琅算什么，他想要十个百个琳琅，都易如反掌。
她闭闭眼，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朝自己的帷帐走去。
岳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长长出了一口气，赶忙擦去头上冒出的冷汗。
刚进入帷帐，她便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失重般直直朝后倒去。
黑暗之中，一双手稳稳接住了她。
头脑昏沉之际，她意识到有人潜藏在她的帷帐中，倏然间被惊醒，刚想要大喊，却被来人捂住嘴唇，将她抵在帐角。
远处篝火未灭，晚风拂动帐帘，伴着若隐若现的火光，她看清了男子那双潋滟深邃的桃花眼。
“是我，不要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