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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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侯府内,主院房间中三个稳婆急得满头是汗。
温潜山与江太傅夫妇在门口焦急的等候。
屋中床上上温玖玖双手攥着身下的被褥,满头是汗,面色苍白。
“夫人,您使劲呐,快了快了。”三位产婆从未见过如此坚韧的女子,从发作到现在,已两个时辰了,硬是未大哭大喊一声。
红袖又往她口中喂了参片,眼角的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却依旧未发出大声叫喊。
“屋中怎么没有小玖的声音?”温潜山亦觉得奇怪,女子生产不都应是大喊大叫吗?
他的女儿平日里声音一直明亮,到了生产怎会哭喊都没有一句。
“待我进去看看。”江夫人也觉得奇怪,怎会有妇人产生不出声的?
她刚想推开门,门内的红妆便开口道:“江夫人,您不可进入,夫人说了,除稳婆大夫,谁都不可入内。”
“我是她祖母,也不可吗?”
屋中的温玖玖听到祖母熟悉的声音,虚弱的开口,“祖…祖母,我无事,您…您们不用着急……呜…呜呜……”她声音小而哽咽。
“小玖,祖母就进来看看……”
“闭嘴,你没听到小玖已经没力气了吗?她心中有数。”一直沉默的江太傅开口道,“你们莫要添乱了。”
江夫人脚一顿,瞥了一眼一旁满头大汗的江太傅,老匹夫,你不着急…不着急还流这么多汗。
屋外的亲人焦急万分,都在祈祷。
“温钰堂那臭小子怎么还不来?”温潜山看了看院口,送信的人已去了快一个时辰,却未见身影。
盏流年与柳颢风姗姗来迟,“江太傅,温侯爷。”
“盏大夫,你进去看看,小玖究竟如何了?怎这么长时间还无反应。”江太傅着急的开口。
盏流年从医箱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门后的红妆,“红妆,快让嫂夫人服下。”
他便是等着师父配制此药才姗姗来迟,昨日他替嫂夫人把脉,都无生产迹象,离预产期也还有半月余,怎会突然提前了?
“盏公子,夫人让你来了直接进屋。”红妆接过药瓶。
“这…这不大好吧?”他虽为大夫,可他是男的,对方还是……他想起憬琛上次问他是不是碰了嫂夫人手时那眼神,太过恐怖。
自那以后,他每日诊脉用的都是悬丝。
“盏…盏流年,你给姑奶奶…滚…滚进来。”温玖玖用了今日最大的声音。
“好嘞,姑奶奶。”他背着诊箱,进了内室。
柳颢风亦想从门缝中窥探一二,门却立马又被关上。
盏流年侧脸走到床榻前,不敢正视床榻上虚弱的产妇,“嫂…嫂夫人。”
憬琛,是嫂夫人硬要让我进入的,你可不能怪我。
“盏…盏流年,若有意外,保……啊…唔唔……”门外的众人终于听到屋中的哭喊声。
“保小?那不能,憬琛再三交代,以嫂夫人为主。”盏流年侧脸看了一眼床上之人。
“保大……”温玖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盏流年:“……”有他在,大人小孩定是无事的,更何况还有师父暗中相助。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可屋中依旧毫无动静。
盏流年嫌弃的看了看温钰堂一月前便寻好,声称京都最好的三位产婆,“嫂夫人,得罪了。”他坐至床榻前,将对方紧攥被褥的一只手拉过。
“红袖,继续给嫂夫人喂参汤,不要参片。”他拿出针灸针,开始施针。
门外的江夫人好像看到女儿生产时模样。
那年冬日,她的玥儿生产时,也是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崇…崇礼,小玖不会有事吧?”她慌张的拉着江太傅的衣袖。
江太傅握住夫人的手,又看了看一旁焦急的女婿,“小玖不会有事的。她心中还有挂念之人,为了憬琛,她也不会有事的。”
可是,当年,她的女儿心中也有挂念之人呐。
柳颢风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心中惘然,她最需要的人不在身侧,他却无能为力。
他只得在心中祈祷,祈祷屋中之人无事,祈祷她的孩子也能平安降生。
过了两个时辰,屋中终于有了动静,传出一声婴童嘹亮的哭声。
但只有一声。
“舞阳侯府产下一个死胎。”
听到此消息,萧晔手中的奏折掉落在地,眼神晦暗不明。
“她无事吧?”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卫。
“回殿下,颜…温县主产后得知生了死胎,便昏迷了。但江太傅请了胡太医与李太医前去诊治,说是因流血过多昏迷,待醒来便好。”
“嗯,孤知晓了,你下去吧。”萧晔坐回虎椅。
温玖玖,你与颜憬琛,注定无缘无份。
昏迷中的温玖玖好像看到明珠埋怨的看着她,然后又突然消失在大雾中。
江夫人坐在床前,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外孙女。眼中蓄泪,只要大人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憬琛哥哥…憬琛哥哥……”昏迷的人儿梦中呓语。
大雾散去,她亲眼看到上辈子颜憬琛为她三步一叩首上无量山求陆道长。
他一身玄服,额间的鲜血随着他的叩首落到石板路上,沿着石阶,不断干涸的血迹表明这年轻男子的决心与所求。
有上道馆所求的路人下山,看着一直往上跪叩的男子,纷纷叹气。
世间之事,哪有全都如意的,即便这年轻男子能上山,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也有不诚之人嘲笑着他,“此人脑子有病吧,年纪轻轻便疯魔了……”
温玖玖浑身无力,只觉得那不是梦境,亦不是梦境。
上辈子入轮回之前,陆道长便同她说过此事。
她的今生,是颜憬琛三步一叩首求来的。
可今日的梦中,她才得以见此。
她的憬琛哥哥……她的夫君,乃是世间唯一的大傻子。
江夫人听到外孙女的呓语,眼泪更是忍不住往下掉。
等小玖醒了,要如何面对失子之痛。
千里之外的营帐内,伤势还未大好的年轻主将只觉得中口一痛,再次吐了血。
“主子。”一旁的凌越赶快叫来军医,“主子,您……”
“京都如何了?”他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
“并未有书信送来。”凌越低语道,主子所受这一箭,确实蹊跷,敌人在正前方,箭确是从背后而来的,所幸箭上无毒。
“罢了,你下去吧,我无事。”
他看着锦袋内的豆蔻,小玖儿已两月多未寄锦书前来。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算起来,这几日便是孩子降生的时间,他的小玖儿定不会有事的。
此战恐还得持续半年多,那时又会是怎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