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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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凌晨一点，白雨才到了西子湖。
姚易天离着近，先一步到了。
远远看去，湖边两人并排坐着。
这个时间，除了一个受伤的人和两个过来安慰他的笨蛋，这里已经没了别人。
想想也是，这里虽然是着名风景区，但游客也不会这个时间还在，早都回去休息了。
陈忆和姚易天就直接坐在台阶上，脚下全是啤酒罐。
默默走到陈忆身边，清理了一下散落的空酒罐，直接坐下摘下口罩。
“老三来了，给，喝酒。”
陈忆转过头笑了笑，直接拿起一罐啤酒打开递给白雨，然后自己又开了一罐。
白雨接过来，看看他，再看看一旁不说话的姚易天，举起手里的啤酒，跟两人碰了一下，仰起头灌了一大口，这才问道。
“还好？”
“那当然，能吃也能睡的，没啥。”
“跟高婷姐发生什么了？”
“唉，就知道你会猜到。”陈忆苦笑的看着白雨，声音有些沙哑“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你聪明，什么事都看得明白，只是有些事你不说罢了。”
陈忆说完直接把啤酒灌了下去，看着白雨平静的又补充了一句：“分了。”
白雨能听出来他在强撑，这家伙爸妈走得早，一直很拼，有什么困难也从来不说，看来这次感情遇到的事，对他伤害不小。
“说说？”
“我今天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傻x，对她你们也很熟悉，她没对不起我。”
白雨悄悄瞥了姚易天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彼此的了然。
“你劈腿了？”
白雨拍了拍他肩膀，调侃了一句。
陈忆转过头来，也不生气，看着白雨一脸苦笑。
“老三，你确定你是来安慰我的？”
这家伙什么情况？就自己的性格人品能劈腿？
陈忆突然觉得说不下去了。
“哈哈哈，别在意，老大，喝酒喝酒。今天一定喝个痛快！”递给他一罐新的，示意他继续。
“哈哈，这么多年了，不都是这样，你怼我我怼你的。”姚易天也跟着搭腔。
“唉，你们两个啊，损友！喝酒！”
三人碰了一个，一饮而尽。
“继续，继续哈。”
“前几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想跟我见面聊聊，那天我在剧组忙完，就赶了过去，她等了我很久，哪怕深夜我才到。”
白雨两人默然的看着陈忆，一口又一口的喝着。
酒是苦的，心是伤的。
当年他追到了那个很关照他的漂亮学姐，那时他的世界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两人整天腻在一起。校园小路上有他们漫步的影子，聊天软件里有他们的话语，食堂里有他们的甜蜜，两人眼里一直只有彼此。
他们在大学经历了两次考验，高婷学姐大一届，那年毕业，她没有选择回到家乡，拒绝了家里的安排，而是在临安找了个财务工作，后来陈忆毕业进了剧组，她又跟着去横点，进了一家传媒公司从事财务工作，生活上更是她帮衬着陈忆。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直陪着彼此，很快结婚，相守一生。
“你们知道这些年，我跟着导演到处拍戏，一直鞍前马后。他们看不起我，不要紧，不愿教我，也不要紧。这几年，我默默的跟着剧组那些人，偷学他们的经验和本事，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大导演，那时候他们自然会后悔，所以，这些我都不在乎！但.....我对不起她！”
“我也知道，她因为我跟家里闹的不愉快，我一个孤儿，又一无所成，她家条件不错，跟着我，她爸妈一直不同意。”
陈忆说到这里，猛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两根递给白雨和姚易天，再给两人点燃，自己也点一根，猛吸一口。
“咳咳，还真是呛。”
陈忆显然是被呛到了，苦笑的吐槽。
宿舍里四人都会抽烟，只是平时基本都不抽，看着现在陈忆的样子，白雨拿着手里的烟，突然就想抽了。
用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在三人眼前飘散，视线有些模糊，思绪有些复杂。
陈忆爸妈是影视行业从业者，在他小时候却因意外去世，跟爷爷过了几年，等他高中爷爷也走了，家里就没什么亲戚了，大城市的房子自然也没有。
他小时候因为爸妈的影响，一直很爱电影行业，所以励志成为导演。这家伙也是个倔脾气，这么多年靠着自己努力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最后拿着奖学金，外加打工赚钱，硬是上完了大学。
可是每年有多少怀揣梦想的年轻人踏入这行却一无所成，碰个头破血流，何况他在这个行业根本没什么人脉，又是个不愿扔掉矜持底线的人。
白雨有些感慨，想想前世，自己不也是不甘心，总觉得努力才能成功。后来却看透了，拼命就能成功？别闹了，成功的几个？大部分不还是为其他人过得更好做了贡献。
“那天，她问我，愿不愿意先把房子首付交了安个家，跟她结婚。说真的，我当时傻了，以前我们谈过，我觉得我已经学到了需要的，对自己能力有信心，这部戏杀青，我就能赚到一些钱了，然后能慢慢攒钱。但是房子的首付，我现在拿不出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提这个，我想问她，可张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
说到这里，陈忆的眼通红，声音有些哽咽。
“那天她哭了，抱着我说很爱我，但她的家人一直不同意，好多次来找她，让她回去。她心里很难受，他爸妈最后退步答应，如果我们能在一年内交首付买房子，就不再反对，甚至支持我们在一起结婚。她给我说她害怕了，她已经快三十了，家里给她的压力很大，这些年她很累，他希望未来会被父母祝福，而不是争吵！”
“她同意了爸妈的要求，想先跟我结婚安家，未来再去一起努力，为了梦想。现在她真的压力太大了，等不下去了。”
“唉，老大，喝酒。”
姚易天忍不住，心里堵得难受，拍了拍他肩膀，拿起酒。
“唉，喝酒。”
白雨眼眶发红，忍不住叹息。
“毕业这些年，我竟然跟她这几年努力攒下的钱凑在一起，都不够在横点交个首付！！！”
“那天，我犹豫了，我没敢给她承诺，更不敢跟她结婚！我退缩了！”
“是我不好！这些年是我对不起她，她没有错，那是把她养大的爸妈，更是为了他好！而我呢？我甚至给不了她一个，能得到她爸妈认可的小家！！！”
陈忆哭了，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哭的那么委屈，那么无助。
白雨心里也很难受，有些堵。
是非对错？哪有什么对与错！这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老大有错吗？一个为了梦想拼命的人，没被外面的诱惑引诱，依然骄傲倔强的保持本心，一直未变，他说不出指责的话。
高婷有错吗？一个心甘情愿为了爱情坚持多年跟他过苦日子的女人，全世界几十亿人能挑出几个？现在累了，只想先跟他有个家，哪怕这个家很小？
白雨不知道能说什么，人心各有不同，坚持的各有不同，只是现实总会把所有梦想家的生活变得鸡零狗碎。
骄傲吗？在现实面前，可悲的一文不值！
不知不觉间，白雨两人也扬起了头，抽着鼻子。
“老大，舍得吗？”
白雨看着天上的月亮，努力平复心情，平静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