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莫家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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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吴老师起得更早，他今天早上没有熬粥，焖了一锅白米饭，蒸了一块腊肉两节香肠！我受宠若惊！这个月份还有香肠腊肉，是非常珍贵的！一般情况是绝对舍不得吃的！这几年我家经济条件不好，大姐被拐后，我家就没有做过香肠腊肉，也没有杀过年猪了！腊肉香肠，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品了！我和吴老师坐在桌子边，吃着早饭。他孙子吴帅睡觉还没有起床。
我夹起一块半肥半瘦的腊肉，放进嘴里，腊肉的香味顿时弥漫我整个口腔，刺激着我的味蕾！我不禁又想起我一家人在一起吃腊肉香肠的场面，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掉了出来，掉进了我的饭碗里！
吴老师说：“袁俊，好好吃饭，多吃香肠腊肉！此去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吃完了这顿难忘的早饭。
我把装着被子的防水袋，绑自行车后架上，背着书包，和吴老师道别。吴老师手里提着一包东西，递给我说：“袁俊，这是二十个松花蛋！我们松花镇的着名特产，就是松花蛋！你在路上吃吧！”
我感动得又流下了眼泪！吴老师说：“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又勤快又聪明，还重情重义！”
我挥手和吴老师道别以后，骑着自行车，往县城的路上骑，骑到二环，直接去到另一座跨江大桥。这时候我又想起周爷爷，他现在应该还在另一座桥洞下睡觉。我们刚分别几天，我不想去打扰他，我骑着自行车过了这座陌生的大桥，造型和设计，和我住桥洞的大桥基本上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个设计师设计的！
我到了江口镇，已经中午了，我找面馆吃了一碗面条，然后到派出所寻求帮助，依然是值班民警，但是他不愿意帮我查。我一直求到他们正式上班，这个派出所领导也不管我。一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才有一个民警，带我去户籍室调查。
原来这个镇有三个陈怀道，五个陈怀德！但是都没有年龄四十到六十之间的！要么太年轻，要么太老！这种情况，也节约了我的时间与体力，不用在这个镇浪费时间了。我谢谢警察以后，骑着自行车，准备到响洞镇。我到响洞镇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太阳已经下山了，天也逐渐黑起来，又将进入黑夜的世界！
这个点到响洞镇，我今晚住哪里呢？不可能去住旅馆的，身上这点钱，要节约着使用。我不禁想起，响洞镇有一个莫家湾村，李建配阴婚的老丈人家就在这里。我打听到莫家湾村的方向，趁天没有全黑，骑着自行车，没多久就来到了莫家湾村。
顺着马路，骑了三公里左右，就到了莫家湾。莫家湾挨着一条弧形的河流，形成一个水湾。河风刮进这片湾里，流水也经过这片湾里，藏风聚水，这里是一片风水宝地！
挨着这片水湾，有十个生产队，组成一个村，这个村大部分都是莫姓人氏，所以一直叫莫家湾村。以前听这边的媒婆刘显军说，过来村头第一家人，就是李建配阴婚的老丈人莫自在家里。我看见一块池塘，这应该是莫华英和莫华雄姐弟落水遇难的地方。池塘过去，就看见人家了，厨房的烟囱正在冒着袅袅炊烟！现在五米内还能看清楚人，这时候正是白天黑夜交替，烟囱白色的烟雾显得分外抢眼。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头上戴着圆圈帽子，抱着婴儿开始哺乳。一看打扮，应该是刚出月子！我想，应该是莫自在和蒋春玲他们生了一个小孩了吧！我站在院坝外面，犹豫了起来。
他家新生的小孩，我这样去，提起她去世的孩子和配阴婚的女婿，肯定不合适。不能给曾经阴云密布，刚见到晴天的家庭，再扯上一片乌云了。于是我推着自行车，离开他家，又走到池塘那里，不知道今晚到哪里去。我坐在池塘的梯步边，这里应该是小孩子下去玩水的地方。
黑漆漆的池塘水，在黑夜笼罩下，显得神秘而恐怖。我脑海里，脑补着莫华英姐弟俩掉进水里的情景，仿佛他们在水里挣扎着，一点一点，头顶沉没在池水之中。一阵风刮来，黑洞洞的池水显得更加阴冷。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事故发生的凶地，已经黑咕隆咚的了，虽然我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也有敬畏之心！人在未知的事情面前，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心中有一点害怕，赶紧从池塘的梯步起身，突然被“啊！有鬼！”的尖锐刺耳的女声吓一跳！一道手电光照射到我身上，又照向我的脸庞，晃得我眼睛看不见东西，我赶紧用手遮住眼睛，说：“你们干嘛啊？太不礼貌了吧！”
一个中年男人声音响起，埋怨刚才那个女人：“一惊一乍的，哪里有鬼嘛！是一个活人！”
然后那个女人看向我，说：“小伙子，你黑灯瞎火的在这里干啥啊？你不知道在里面曾经淹死过五个人了吗？很多人晚上从这里路过都害怕！一年前这里才淹死过姐弟俩，以前还淹死过三个人！”
我没有想到，一个池塘竟然淹死过五个人！我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是路过，有点累了，在这里歇一会儿！”
那个女人埋怨道：“你可真会选地方休息！快回家去吧！”
我这里举目无亲，回什么家啊？突然，我想起媒婆刘显军，就是这个镇的，我们一起，在李建办阴婚的时候相处了一天，他应该对我还有印象。
我问道：“叔叔，阿姨，我想打听一下，有一个做媒的刘显军住哪里啊？他说全镇的人都知道他！”
那个女人道：“刘媒婆啊？你顺着这条马路，去到镇上，到镇上的路口以后，往左拐，通过一个路口以后，有一个三叉路口，走进那个岔路口，往前走一公里左右，看见一栋三层半的漂亮楼房，就是他家了！很好找的，那边就他家房子最高最漂亮！你这么小，找媒婆做媒啊？”
我说：“谢谢阿姨！我和他是旧识，他帮我朋友做过媒！我先告辞走了，打扰你们了！”
我骑着自行车，摸着黑往前骑行！在黑夜中，时间久了，眼睛适应了黑的环境，竟然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路面了！今天晚上，竟然没有月亮和星星！明明白天有太阳的，晚上应该有月亮和星星，不知道哪里的乌云，把整个天空给遮挡了！地上的坑坑洼洼，看得也不是很清楚，有时候走到坑大一点的地方，自行车轮突然下坠，随着惯性又冲出了坑，剧烈的抖动，感觉屁股都要抖成两半！
一路颠簸，比来的时候困难多了！二十分钟左右，我到了响洞镇上。我顺着池塘边遇到的那个阿姨说的方向，左拐后穿过一个路口，看见了一个三岔路口！我跟着岔路口，继续往前骑行，六七分钟左右，就看见一栋漂亮的四层楼，楼的轮廓还亮着彩灯，最上面一层占了一半的位置，另一半位置是露台，农村秤这种模式叫半层，所以他家楼房叫三层半！他家院坝也弄得漂亮，一圈不锈钢栏杆围起来，院门是一个不锈钢做的一米多高的大门。
我骑着自行车，在院墙大门犹豫不决，不知道进去应该怎么说。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在院坝里玩，看见我在门口，马上进屋喊：“爷爷，院子门口有一个人！是不是找你的？”他家应该经常有陌生人来，小孩子一点也不怕生。刘显军跟着蹦蹦跳跳的小孩，走出他家堂屋，他在堂屋门口墙上摁了一下开关，顿时整个院坝亮如白昼！原来院坝不锈钢栏杆里面，安了五盏镇上马路边那种路灯！
刘显军走过来，说：“小伙子，快进屋坐！还没有吃饭吧？一起吃饭！马上要开饭了！”
他还没有认出我来，也许他接触的人太多了，我们见面的时间也短，一下没有想起我，是正常的。他招呼我进去吃饭，应该和他做媒的职业有关，能让陌生人变成朋友！就是他生意越做越大的基本方法！
我笑了一下说：“刘叔叔，不认识我了吗？”
刘显军又看了我一下，说：“是很面熟！我们肯定在一起吃过饭！我一下想不起在哪里了！年龄大了，记性不如以前了啊！先进屋再说！”
我把自行车停好，跟着他们走进屋里！小孩子习以为常的，这种情况应该已经司空见惯！刘显军说：“刘楠，告诉奶奶，家里来客人了，多弄一个菜！”
小孩子说：“好的，爷爷！”说完蹦蹦跳跳的去了厨房。
我说：“刘叔叔，我是张志明那边的，李建配阴婚就是你们配的！”
刘显军恍然大悟，拍了一下额头说：“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李中亮的干儿子！李建的发小！李中亮他们挺好的吧？”
我考上高中后，去过他们家，他们已经没有在老家了，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在县城买了一套房。镇上的房没有住，放那里，他们把李娜弄县城上学了，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房，暑假都没有回来。
我说：“刘叔叔，干爹他们在县城买了房，把娜娜弄县城上学去了！他们过得挺好的！”
刘显军说：“莫自在如今过得也挺好，最近刚生了一个儿子，刚满月！那么难那么苦那么绝望的日子，终于熬过来了啊！他们终于盼到希望了！”
这时候，刘显军的老婆和儿媳妇，端着菜走进堂屋。准确的说，他这不止是堂屋，应该叫客厅餐厅，一个很大空间的大屋子，装修得也很漂亮。他介绍了他老婆和她儿媳妇，说我是他故人。
我喊道：“阿姨好，姐姐好！”
她们都笑着，叫我坐餐桌边去吃饭。我也不客气，跟着刘显军走到餐桌边，一共炒了四个菜，一个汤。一个酸菜鲤鱼，一个麻婆豆腐，一个炒空心菜，一个尖椒肉丝一个鸡蛋西红柿汤！他家早就步入小康了啊！平时的生活都这么丰富！我们家平时炒一两个菜，天壤之别啊！
我问道：“刘叔叔，您有几个孩子啊？”
刘显军说：“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在成都当厨师长，女儿在上大学！”
我说：“您和阿姨命真好啊！有儿有女，是人生最完美的事情！”
刘显军说：“是啊！我也觉得挺幸福的！你从大巴县到我们这边来，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是来找亲戚的，找我两个表叔。”
这时候我想，他人脉广，有可能知道他们镇有没有陈怀道和陈怀德。我问道：“刘叔叔您对这个镇应该很熟悉吧！我打听两个人！”
刘显军说：“这个镇，基本都有人家，我都知道，并且了如指掌！甚至附近的乡镇，我了解程度都挺高！你想打听谁啊？”
我说：“这个镇有没有叫陈怀道和陈怀德的人啊？”
刘显军闭目沉思了一下，说：“叫陈怀道的没有，有一个叫陈怀德的！”
我问道：“这个陈怀德，是不是五十岁左右，胖胖的，嘴角有一颗痣，身高一米六二左右！”
刘显军说：“我们镇这个陈怀德，只有三十多岁，人很胖，但是嘴角没有痣！身高和你差不多！嘴角有一颗痣，五十左右，胖胖的，我肯定见过这个人，应该还是兄弟俩，长相差不多！”
我心中大喜，看来有眉目了！我不敢打扰他，他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他们是清泉镇的人，具体哪个村，我不太清楚！他们好像也是做媒的，但是我我们做的媒不一样！他们做的是巨额报酬的媒！”
原来他们在清泉镇！我心中无比的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要去找他们！
刘显军是聪明绝顶之人，马上明白我寻亲是假！但是他没有说，也没有提。他只说：“你想去找他们吗？一定要注意安全！那边水深！你今天晚上，先在我家休息！明天早上再出发！我家好几间客房，经常有朋友在我家过夜！”
我点点头，说：“谢谢刘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