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愧疚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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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的幸与不幸难说的很，一路高歌也有可能急转而下，而受尽欺凌也有可能柳暗花明。
淑蕴自从嫁到夏家，虽为妾室，且轮不到她当家作主，可夏承泱房里头里里外外就她一个人，她的日子也是过得相当惬意的。
因着她的身份，故而嫁去夏家以后也没有三天回门这一说，可淑蕴却不这么想，硬拗着夏承泱去准备礼品陪她风风光光的回王家一趟，也好让她阿娘看看她如今过得这样好，也顺便在那些往日里看不起她的人身上找找存在感。
还没等她说通夏承泱答应呢！绿波就神色慌张的进来了，竟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淑蕴皱了皱眉头，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说：“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二小姐、小、姐、小！”绿波浑身抖糠一般。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现在要叫我夫人！”淑蕴不耐烦的打断绿波的话。
“是！是！是，夫人！雪姨娘她，她不好了！”绿波哆哆嗦嗦的说完这话，便不敢再抬头了。
淑蕴手里端着的茶盏掉落在地：“你！你说什么？什么不好了？你说清楚点！我阿娘怎么了？”
“奴婢也听得也不真切，王家来的人还在角门那里，是他说的！是他说雪姨娘自戕了！奴婢不知真假，立刻就来报您了！”
淑蕴一听到自戕二字，别的话都像蚊子嗡嗡一样，再也听不见了…
王家此时已是乱成一团，这刘姨娘哪有什么管家的能力，平日里倒也看不出什么，可这一出了事，那些婆子下人们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王落清也是头疼不已，好不容易解决了这桩婚事，就算是个妾，也还是算跟夏家成了姻亲。可淑蕴嫁过去才三天就出了这事，这不明摆着给他找事吗？
“这雪姨娘倒也是个刚烈的，不忍女儿给人为妾，竟自戕了！”
“可雪姨娘自己不就是妾么？再说二小姐能嫁到夏家，就算是妾，也是无上荣耀啊！这雪姨娘何苦这般想不开？”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听人说，这雪姨娘是咱们老爷的表妹，更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本就是当之无愧的正室，谁知当年被凌家小姐，也就是咱们如今在病床上的那位夫人看上了，这才贬妻为妾了！这就雪姨娘如何愿意自己女儿再为人妾室啊？”
“可雪姨娘素日里对夫人也是恭敬有礼的，丝毫没叫人看出来呢！”
“嘘！别说了，来人了…”
淑蕴急匆匆的从夏家赶过来，还没走到灵堂就听见几个下人在这里嚼舌根，端的是又气又伤心，顾不得一旁陪着夏承泱，就开始厉声训斥起来：“哪里来的贱人？敢在这里说我阿娘的是非？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来人啊！给我摁住了打！”
那清秀的面庞扭曲成一团，显得有些狰狞，让一旁的夏承泱一时都有些陌生了，忍不住开口劝道：“蕴儿！别跟这些下人一般见识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灵堂看看吧！”
待他们一行人赶到灵堂时，发现竟连灵堂的布置都还没布置妥当呢！刘姨娘也不知去哪儿了！只剩几个家丁和婆子在那里慌忙的给柱子扎着白布，摆着祭品！淑蕴看到堂中寒酸的一切，不由得悲从中来。本以为自己得嫁高门，也可以让阿娘跟着享福了，却没成想落到如今局面！可她到底是去过好日子去了呀？阿娘为何不愿呢？为何还要用这么决绝的方式离开她呢？为什么？
淑蕴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她不敢细想，明明是淑和！是她！是她不想嫁给夏承泱，就诱使自己去替她嫁过去！却被每个人都认为是自己用尽心机得来的！就连阿娘也因此愧疚至死！而她转眼就搭上更有权势的李耀宁！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嫡女吗？如果不是她母亲，她才还是嫡女啊！
恨意一旦有了出口，就源源不断的流向了那方！淑蕴此时恨不得要让淑和给她阿娘赔命！
门口的刘姨娘陪着王落清布置着前厅，虽说杨素雪只是个小妾，没必要大操大办，但体面点的人家也都派下人来送上了祭礼。到底还是有点忙碌的。
而凌志风也一早得了消息，这雪姨娘终究也是在凌府住过一阵的，余蓁蓁此时也是长吁短叹的。淑和更是心痛不已，在淑和的印象里，雪姨娘一直是个再和善不过的女子，与敏感尖锐的淑蕴完全不像。而且雪姨娘一向对淑和很是亲厚，有时甚至比母亲对她还要好，想到这里，淑和开口了：“舅父！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要不我还是回去看看吧？我想去送雪姨娘一程！”
“不可！你的事还没完全平息！你这一回去你父亲为着脸面也必定会扣下你，到时再想过来又难了！还是我去走一趟好了，姊姊在那边现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我得趁此机会去瞧一眼才安心。我去了，王家总要给几分薄面的，兴许就能把姊姊接来了！”凌志风已经感受到风雨欲来了，此时他只想让一家人都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就好！
凌老夫人拄着拐杖蹒跚着过来了，余蓁蓁赶紧迎上去：“母亲！您怎么出来？”
“咳咳…无妨！我自己的身子我有数，总躺着也不是事，出来走走也好！我刚听到你们说要去把你姊姊接来？我看那王家未必肯啊！”凌老夫人对她那位女婿的心性摸的很透，他是断不肯让外人觉得他不关心妻室，因此凌穆书就算病到死，也只能死到王家了！
“那可如何是好！姊姊身边的婢女小铃传来消息说姊姊近日身子愈发沉重了，每日里醒着的时辰不过才两三个时辰，醒来吃的也不多！再这么下去恐怕性命堪忧啊！不管王家同不同意，我总是要试上一试的！”凌志风心里着急得很。
余蓁蓁见状连忙毛遂自荐：“母亲，您若是放心，不如就让我去走一趟吧！我一个女流之辈，去姊姊房中也方便，若姊姊情况尚可，我就借口王家现如今事忙，也好接姊姊回来小住。淑和也不必去了，我到时候会说淑和身子不爽利。想必王家现在正忙着，也无暇顾及这许多！”
凌老夫人思虑了一下才说：“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志风本就是告病在家，现下里也不适宜出现在外头，没得还给人送了把柄！蓁蓁你去是再好不过了，今天赵太医正好过来给我瞧病，我心想着让赵太医陪你走一趟，也好看看你姊姊的病到底是何蹊跷！”
“赵伯伯也在？如此！再好不过了！媳妇必不负母亲之托！”余蓁蓁真是个利落人，片刻都没耽误，交代完立刻就着人带着祭礼赶去了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