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喝奶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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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趁着天儿还未大热，淑和便向外祖母告退了。一路上和平安、岁岁嬉笑着从小径上穿行着，路边花草上的露珠还未散去，空气中的湿气混合着花草的清香，呼吸间尽是清凉之意。不一会儿便回到了流吟阁。此时厨房里专门管做小食的张妈妈就已经候在厅里了。张妈妈看起来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力气肯定不小。不过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相当利落的。张妈妈看到李嬷嬷牵着淑和走过来，连忙起身对着淑和行了个礼，丝毫没有因为淑和是个小孩子就怠慢于她，由此可见舅母在治理家事方面很是有能力和手腕的。
“听闻表小姐想用冰做膳食，不知表小姐想做什么样的膳食？现下北京城里最时兴当属冰碗了，表小姐可是想做那个？”张妈妈拘谨的弓着腰跟淑和说着话。
“冰碗？那是什么？”淑和疑惑的问。
孙妈妈一听淑和居然不知道什么是冰碗，立刻就来了精神，拿出十足的劲头来显示自己的能力：“这冰碗呀，是前两年才兴起的一种小食，原只是一些王公贵族家中才做，不知怎的竟流传到坊间，如今北京城里最时兴的消夏鲜品当属这冰碗了。”
“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冰碗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用那冰做的碗？”岁岁心直口快，嫌这张妈妈太过于啰嗦，忍不住开口道。
张妈妈一愣，一看是表小姐的身边人，倒也不敢反驳，只得收敛了谄媚的神色开口道：“这位姑娘别急，这冰碗当然不是用冰做的碗了。它是用那切片的鲜藕，去皮的核桃仁、杏仁，还有那去了芯的鲜莲蓬子，鲜菱角、鲜芡实。加清水蒸五分钟蒸熟。再把那荷叶洗净撕成小片，用开水稍烫后再用凉水浸凉，垫在碗底，将各色鲜果置之荷叶上，在碗底垫上碎块的冰，浇上白糖熬成的糖汁水即可。有时，为了口感更好，酸甜适中，还会放上两三片山楂糕。由于用的只是些碎冰，普通人家也能吃得起，这才时兴起来。”
“可李嬷嬷不是说过，那些冰块是不能直接吃的吗？更何况是些碎冰了，万一吃了闹肚子可如何是好？”淑和一脸认真的发问。
张妈妈没想到淑和不关心怎么做冰碗居然关心吃了闹不闹肚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说：“那王公贵族家的冰块自然是能用来入口的，那些可入口的冰块原在冬日里边便是备下了的，可不是在那河里随便就采的，至于坊间当然用不起那特制的冰了，但普通人家在夏日里但凡能吃上这么一碗冰碗，还不美的跟神仙似的，谁还在乎闹不闹肚子啊！大不了多跑几趟茅厕就是了。”张妈妈的话虽然糙，但道理却不糙。
淑和这才知道在这个朝代的冰虽然是稀罕物，但对于达官贵人们来说，都不过是用来消遣的物件。看来不管是在哪朝哪代，珍稀的资源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啊。但凡只要是掌握了资源，哪怕那个朝代生产力极其低下，都可以过的比别人舒服许多。这可真的不公平啊！那些冬日里采冰的人到了夏日连冰的影子都挨不着，可王公贵族们就已经想到可以用冰来做各种吃食了。冬日里冻的是他们，夏日里热的也是他们。“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淑和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诗，以前只知其意，不知其感，而此时总算是深有体会了。
淑和甩了甩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感概，向张妈妈诚心发问：“看您对小食颇有研究，那可曾听说奶茶？”
“奶茶？”张妈妈决不允许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小食方子，连忙仔仔细细的在脑海中搜索起来。
“可是胡人那边盛行的酥油茶？先把茶叶经过熬煮取出茶汁以后，再加入酥油经过反复抽打以后得到的茶叶，要喝时再进行冲泡。可这酥油茶是热饮，并不适合夏日饮用啊！”张妈妈对于自己所知道的方子还是很自信的，只是疑惑表小姐打哪听说的这酥油茶。
淑和一听张妈妈不知道奶茶这才放心下来，看来这个朝代确定是没有奶茶这种饮品了。这样也好，等她的奶茶做出来才会让人耳目一新不是？“张妈妈，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做酥油茶，而是奶茶。”淑和对着张妈妈连连摆手。
“老奴愿闻其详。”张妈妈这回不敢小看淑和了，要知道这小食除了吃的便是喝的，拢共也就那些个样式。不是她张妈妈吹嘘，在这北京城里，就很少有她张妈妈不知道的小食方子。
淑和也不再卖关子了：“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以红茶打底，用那沸水冲泡以后取出茶汁再加入适量纯奶和糖混合而成，若想要风味更独特一些，可用木薯粉做些指甲盖大小的丸子蒸熟了加进去，我们现下买不到可以直接吃的碎冰，但可以把做好的奶茶放入冰鉴中，这样的奶茶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淑和不禁佩服起自己来，多亏自己平时爱吃偶尔也爱动手做，不然现在就算把材料放到面前来也不会做呀！
张妈妈一脸为难：“这茶水中加入鲜奶可是闻所未闻，而且还要加入糖，这做出来的东西岂不是一股怪味？”
“放心好了，你就照我的方子去做，大不了不好喝就算了嘛。你也不想总做别人的方子吧？”说完淑和还故意拿话激了张妈妈一下。
张妈妈原本以为过来就是给表小姐做些平日里没吃过的新鲜玩意，还以为终于可以到前院来得脸来了，没想到这表小姐居然想出这古怪的方子来让她做，做得不好可怎么跟夫人交差啊！更没想到这表小姐年纪虽小，脑袋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倒是不少，而且看起来还颇有成算的样子，张妈妈可是拿这表小姐没法子了，只得苦着一张脸回去按表小姐的吩咐准备食材去了。
吃罢午饭后淑和开始准备小憩，刚躺下不久淑和发现那烦人的蝉鸣声今天居然消失了，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连忙唤来平安询问。平安很开心淑和居然发现了这件事，笑着答道：“实在不敢居功，这都是小南的功劳。她看白日里表小姐被这蝉鸣声吵得不能安睡，便和几个前院的小厮拿蜘蛛网一个个把这流吟阁附近的蝉都粘了去。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呢！别看这小南平日里似个闷葫芦一般，心细着呢！若不是她家里实在太穷了，七八张嘴等着吃饭，他娘也不会将她卖给人牙子。当时她又瘦又小，哪里又有人肯买她呢？人牙子见折了本便把气都撒在了她身上，硬是折磨了她近一年，这才让她变得见了人便躲闪开来。亏得老爷善心，花钱将她从人牙子手中买来，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平安见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帮小南在淑和面前邀功，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吐露了出来。盼着有朝一日小南能被淑和看中调到这屋里头来做活。
淑和心下了然，心里也十分同情小南的遭遇。她能身处那样的境遇，却还能保持着一颗善良感恩之心，不抱怨命运的不公，只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活，连一向挑剔的平安都能为她说好话，可见小南的人品错不了。只是自己如今都是借居在外祖家，又有什么资格去提拔谁呢！只得说：“没想到小南的境遇竟如此可怜，你替我好好谢谢小南姐姐。等我的奶茶做好了请她来喝奶茶。”说完这些淑和终于也乏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上午孙管家就送来了冰鉴，这会儿屋里凉悠悠的，趁着凉意不禁困意袭来…
到了晚间，张妈妈一脸兴奋的提着冰桶疾步如飞的朝流吟阁赶来，看样子这奶茶是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