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 林婶子的前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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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
刚到白马村的这两天。
林玉芝和女儿都对这里的环境适应的很快。
相比较高家村的生活,这里宛如天堂。
白马村民风淳朴,村民们都很热情和善,更重要的是这里并不歧视寡妇。
去生产大队登记信息的时候,林玉芝就特地向白有志大队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是一个丧夫的寡妇,公公婆婆也都死了。
白大队长并没有歧视她的身份背景,而是安慰着她,让她别想太多,好好在白马村生活,有时间可以和村里其他寡妇聊聊天。
林玉芝被白大队那句和其他寡妇聊聊天逗乐了,有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诚的笑容。
林玉芝也彻底放下心来,安心的和女儿在白马村生活。
虽然女儿现在看着还是有些胆小怕外人,但在家已经可以很欢快的跟林伯交流。
能有这份安定的生活,除了白马村的真诚接纳外,还得感谢林伯的信守承诺。
这座破旧的老宅是几十年前父亲委托管家林伯置办的,本来动乱那会就该跟随父母来到白马村生活。
但在转移的路上,和家里人纷纷走散,再后来找寻到家里人的消息,得知了却是死讯。
还是学生的她,经受了家庭巨变后,精神也恍惚起来,一路颠沛流离,最终体力不支,饿晕倒在了野外,被高文刚救起。
看着文质彬彬,同是学生打扮的高文刚,林玉芝放下了戒心,跟着他开始了大逃荒生活。
再后来历经艰难,回到了高文刚的老家,高家村,又是一个新的悲剧开始。
“妈妈,你在想什么呢?”林月梅拉了拉妈妈的袖子。
“妈妈,你刚刚的表情看着有些难过,你现在也不快乐吗,我最近感觉很快乐,这里没有高家村那些刁民。”月儿姐瘪了瘪嘴,闷闷的说道。
“哈哈哈,谁告诉你‘刁民’这个词儿的啊。”林玉芝短暂的悲伤被女儿俏皮的用词打破。
“是林爷爷,他问我们之前过得怎么样,我告诉了林爷爷,高家村那些坏人!”
“林爷爷说他们是乡下刁民,不必在意。”月儿姐笑着对妈妈说道。
“没错,高家村都是些刁民,我们今后就在白马村重新开始生活,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林玉芝放松的抱着女儿,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今天是在白马村平静度过的第三天。
来三天了,还没有去隔壁打过招呼,听林伯说,隔壁住着的是顾老师,家里有一个快要临盆的妻子,近期最好不要去打扰为好。
但今天的早晨与以往有些不同,一大早就有产婆进入到隔壁,看来是要生产了。
但是一上午过去只听到产妇嘶吼的凄惨声音,以及各种嘈杂声,混杂着男人的怒吼与咆哮声,却迟迟不见婴儿的啼哭声。
一丝不好的预感,渐渐涌上林玉芝的心头。
这很有可能是遇到难产了!
白马村这偏僻的山村,并没有专业的妇产科医生。
隔壁的产妇嘶吼声已经停了一会儿了,片刻死寂般的安静后,传来了男人悲伤的嘶吼声与小男孩的哭声。
白马村,顾老师的妻子,死了。
不幸难产,一尸两命,都没能活下来。
听村里产婆说,肚子里怀的是顾家期盼很久的女儿,但很不幸。
再后来,林玉芝才知晓死去的那个女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王明茹。
而林玉芝到她死了才知道。
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再见却是在葬礼上,何其的嘲讽?
至此之后,顾老师深受失去妻子和孩子的打击,无心留在白马村继续教书,很快交了离职调令,带着两个儿子和妻子的骨灰离开了白马村。
白马村小学在顾老师走后,宛如失去了支撑中心,在职的李宏途老师不足以支撑整个学校的教学内容。
后来李宏途将自己的小学文凭的二弟李鸿富推荐进了学校担任老师,白马村小学授课老师压力缓解了,但教学质量和学校氛围却乱七八糟。
李鸿富的加入反而导致白马村小学继续成立,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一个月后,再次见到白大队长,他整个人都很憔悴,远没有初见时那样意气风发。
白马村失去了顾老师,白队长失去了顾老师这个左膀右臂,对白队长的打击真的很大。
出于回馈白马队长最初的善意,也为了女儿上学考虑,林玉芝主动找上了白大队长。
“白大队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
后来,林玉芝当上了白马村的新老师,担任1-5年级数学课程。李宏途则继续教1-5年级的语文课程。李鸿富不负责主要教学科目,只担任历史和劳动课。
就这样相安无事度过了两年,林玉芝的女儿不到10岁便修完了小学课程,这得益于早些年在高家村启蒙的早,月儿本身也聪明。
女儿所在的这一批,已经是村里第三批小学毕业生。
白马村只有小学,没有初中。
很多学生都止步于小学毕业便辍学了,鲜有的几个学生愿意每天跋涉几十公里外去上初中。
“月儿,小学毕业后,我们就先不慌去外面上初中,好不好呀。”林玉芝看着女儿,商量着说道。
“可以,但是为什么呀,我看巧儿她们都说准备去。”
“初中距离家里太远了,往返几十里路,那样太辛苦了,你会受不了的。”
“再说了,咱们月儿才10岁,还小着呢,正常小朋友都是12岁才去上初中,我们不着急好不好。”林玉芝耐心的向女儿解释道。
“好吧,妈妈,我听你的话。但是我不怕辛苦也不怕累,我爱学习。”月儿姐乖巧的回答让林玉芝很是欣慰。
到了三月份春季开学,月儿就没再去上学了,分配到轻松一点的生产小队中做一点简单的农活。
这样平静幸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夏季。
白马村迎来了雨季,今年暴雨突发的次数特别多,曲河的水位也上升了很高。对比几年前大旱的日子。
真是一年一个样啊。
看着屋外的大雨越下越大,乌压压的黑云布满天空,林玉芝突然感觉心神不宁起来。
这么大的雨,那些往返回来的孩子怕是难了,熬过几天放暑假就好了。
虽然村里为了方便孩子们上学修了一座简易的独木桥,但这么大的雨量,曲河的水怕是把桥都淹没了。
轰隆轰隆又是一声闷雷,仿佛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林玉芝看着这大雨的水已经侵入了教室,孩子们的脚都泡在水里上课,便准备提前放学。
“同学们都注意安全,雨小一点就回家去吧,下午就在家里看看书,不要去河边玩了,现在曲河涨水很危险。
“没有雨具的同学就再等等,站在凳子上。”
林玉芝看着这群学生,想起了女儿,也不知道女儿现在回家没。
雨下的那么大,也没法下地劳动。
她暂时也没办法回家。
临近下午两点过,雨势终于小了。
教室里的娃娃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地上的积水也退了一些,还留下了一些小鱼小虾。
娃娃们都开心着捡着这些鱼虾捡回家。
收拾好东西后,林玉芝匆匆赶回家去,看看女儿。
到家后,林伯正在扫积水。
“月儿姐咋没跟你一起回来?”林伯询问。
“月儿上午没回来吗?我出去找找。”林玉芝心头的不安越发严重起来。
她想起早晨一起和女儿出门道别,上午十点过才开始突发暴雨。
女儿就算来不及回家,也应该先来找她。
最先跑去了生产小队问了组长,没有人见过月儿姐,今天早上没有来。
林玉芝的心又凉了半截,女儿究竟去哪里了。
找了一圈,问了全村的村民,都说今天雨大,很多人干了早上的活,上午因为雨太大都没出去。
此刻依旧下着阵阵小雨,湿透的衣服跟皮肤黏在一起,明明是夏季,却浑身都感觉到冷。
回去的路上,远远看见,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身影,也在缓慢的行走在雨中。
林伯,正挨家挨户的询问着,问得每个人都摇了摇头。
林玉芝此刻站在这充满绿意的乡间小道上,却感觉到凄凉萧瑟,瑟瑟发抖着。
“林伯!”林玉芝用尽力气喊着。
林伯已有些耳背,听到后缓缓转过身子,眼神期待的看向林玉芝。
他没有带伞,浑身都湿透了。
林玉芝冲着林伯,缓缓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也没有找到月儿姐。
我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
傍晚,雨停了。灿烂的晚霞盛开在远处的天边。
“月儿姐”“虎娃子”“巧儿”“恒儿哥”
白马村的村民这会都在一起找人,除了月儿姐,其他三个孩子都是去县里上学的学生。
当听到巧儿姐也还没回来的时候,林玉芝心里咯噔一声响。
女儿很可能早上就跟着巧儿姐一起出去上学去了……
想到此,林玉芝忍不住颤抖。
“去曲河,快去曲河看看!”林玉芝发疯了一样跑向了曲河。
远远的便看见白大队长一行人站在曲河外围,那里面已经全淹没了,包括那座桥。
“白大队长,你们看到月儿姐她们了吗?”
林玉芝快速跑向前,语气恳求着询问着,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白大队长一脸悲痛的看向林玉芝,看向身后跟来的那群村民。
“很抱歉,这个事我会妥善处理,给大家一个交代。”
………………
1970年,曲河的大水冲垮了桥梁,带走了白马村四个回家的小孩。
也带走了林玉芝的女儿月儿姐。
同年,白队长不堪压力,在家中自杀。
林玉芝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想法,自觉或许她就是一个不祥之人,有着祥林嫂那样的命运,害了高家,害了白马村。
林玉芝投河自杀了,与女儿在曲河相聚。
………………
“妈妈,你醒醒。”耳旁传来的女孩声音,好像我的女儿月儿啊。
林玉芝一心求死,投河之后,却没想活着。
她,这是到了阴曹地府?跟女儿相遇了么。
疲惫的睁开了双眼,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面前的是自己的女儿,是女儿月儿!
转头环绕看了一下眼前的场景,是林伯的那个破旧老宅。
她又回到了刚到白马村的时候。
幸运的是,这一世,顾家顺利的生了女儿,老同学王明茹没有死。
月儿姐不知为何也变得大字不识一个,只说是妈妈不准学。
很好,文盲安全一点,就不会跟着跑那么远去上学。
一切都看似变了,但又怕重蹈覆辙。
她需要去拜访一下,看看情况。
无论如何,这一世。
她都要阻止悲剧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