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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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吗？’
‘他说他会来，但或许他不会来。’
陈雯雯望着那个后排靠窗的座位，心里空落落的，但是她仍在微笑，笑得标准，好似花一样，“没事的艳艳，我们的时间还很长，以后有空我会来找你的。”
因为，她还要安慰难过的朋友嘛。
那个叫艳艳的女孩，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刻就会决堤而出，“可是分开了，就很难再聚在一起了啊。”
陈雯雯注视着艳艳的眼睛，握住她胖胖的手，认真道：“那聚在一起的时候，更应该笑一笑啊，你说对不对？”
对啊，哪怕不在一起也应该微笑。
艳艳终于没有哭出来，她拉着陈雯雯的手，说了好多好多的事。
小时候因为太胖被同学嘲笑的事，这三年来美好的回忆……
高考完后的毕业季，同样的场景，在全国各地上演着。
在这样的情景下，当惯了狗腿子的赵孟华，也不好说什么安静之类的话。
上课铃响了，老师却站在教室门外没有进来，似乎是要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来告别。
他背对着大家，没人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唉，老班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不会是进沙子了吧？要不要我帮您吹吹？”
但是一个贱兮兮的男生不在此列，他凑上前去，像是抱兄弟一样，抱老班的肩膀，就差没抽出一根烟来给他点上了。
同学们纷纷侧目看向窗外，只见一个身高接近180公分的大男孩，站在8-9点钟的阳光里冲大家挥手，“好久不见了啊大家！”
也不知道是阳光太强，还是少年的笑过于耀眼，男生们都甘拜下风似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老班趁大家没注意，飞快地擦了擦眼角，“路明非，别闹了，快去坐好！”
他本想拿出点班主任的威严，但路明非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来，兄弟抱一下！”
这个神经病一回到座位上，就对苏晓樯张开了双臂。
小天女也没惯着他，对着他的胸口就是邦邦两拳，“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小子又去哪里鬼混了呢？”
离那个狗血的元旦晚会已经过去了半年，俗话说女大18变，以前一直在一起路明非还不觉得，现在分开好一段时间又见到她，路明非才发觉自己兄弟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兄弟，你再这样漂亮下去，世界就危险了！
“柳淼淼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啊，你把她拐到哪里去了？现在电话都打不通，只能邮件联系。”
路明非心说；我要是拐卖的，那小天女你才最危险啊！
要是谁能把你拐回家，那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我路过巴黎的时候，去看过一次她，现在她的课业太多，又不怎么习惯那边的生活，你想和她打电话得提前说，不然你打电话去她接不到，她又怕打来打扰你。”
柳淼淼在学习和弹钢琴这两件事上，都称不上天才，她现在的钢琴老师更是称她为笨鸟（oiseau stupide）。
可她就是选择走上了这样一条艰辛的路。
她的父母还有长辈都不支持她出国留学，但她却坚持要去。
路明非不觉得这是柳淼淼迟到的叛逆期来了，但他也无法完全理解，女孩这么坚持的理由。
是为了弹得更好吗？
“你确定要去那什么卡塞尔学院？”苏晓樯认真的问，“这所学校虽然在上流社会的名头好像很大，但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学术研究。莫非你是觉得去里面，能泡什么贵族女孩？”
“哇靠，你诽谤我啊！”路明非痛心疾首地道：“在兄弟你眼里，我是那样的人吗？”
苏晓樯想了想夏弥柳淼淼她们，气愤地对这个贱人说了四个大字——
“禽兽不如！”
路明非：“？？？”
“不是，我怎么就禽兽不如了？难道不泡贵族女孩就是禽兽不如？！快给我向大家道歉啊！”
“咳咳，”
老班清了一下嗓子，斗嘴的两人这才收敛了一些。
只是这两货这么一吵，感伤的气氛完全被冲淡了，大家甚至觉得，今天和三年以来度过的每一个昨天没有差别。
老班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看着讲台下的学生们，他又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
在人生这条道路上，他走得比学生们稍微远了一些。
他很想问自己的学生们，是否已经做好准备，迈入大人那无聊且现实的世界，但又觉得不用问，准确来说是问了大抵也没什么用。
在人生这条破路上，谁都是第一次上路的新手司机。
成长和认清现实这种事，并不是知晓几个大道理，背上几篇文章或者名人名言就能做到。
“同学们，今天是最后一课了，”
但大人就是这么一种无聊的生物，为了对得起自己每月到账的工资，他还是得说些漂亮话，还他娘的是复述别人的话——
“人的一生最宝贵的是生命，他该这样度过：当你回首往事……”
平心而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好老师，但绝对是个好演员。
尼古拉·阿耶克塞耶维奇·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话，在他的嘴里充满了力量和情感。
学生们的眼眸中，燃起了奋起的情绪，好似要扛起枪奔赴战场的士兵。
但其实最美好‘仗’他们已经打完了，接下来的仗，并不是努力学习就能打赢的。
金钱，家世、还有运气，接下来要打的仗胜利与否，几乎全靠它们。
老班对此再清楚不过，但他不能浇灭少年们眼中的火。
对于他们来说，人生应当是一件有趣而又充满了各种可能的事，正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所以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
其实所谓的最后一课，并不在课堂上，而是在社会，在接下来的人生中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