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美玉一般,洁白无瑕,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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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次安到底是跟着桃渚大师游走三州五国,知道谢南醉如今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保障秘密的物件。
这种物件或许其他人没有,但他跟着桃渚学的鲁班术机关术,这些东西,只要他想要,随时可以制作出许多。
谢南醉接过盒子看了看,尝试着打开。
盒子上各处卡得严丝合缝,想要打开,需要一定的规律。
“这盒子不怕被人打开的原因是里面的机关,一旦你打开的方式并非是我所制造的那一步解法,这盒子就会碎开,里面的东西也会损毁。”
虞次安见谢南醉跃跃欲试,在一旁提醒她。
谢南醉眼皮都没抬一下,细细观察着,手在上方摸索。
盒子处理得几乎是浑然一体,仿佛是一整块木头一般。
见谢南醉迟迟没有尝试打开的动作,虞次安伸手,“我教你吧,在……”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谢南醉突然掰动了这盒子的某一处机关,紧接着,这块严丝合缝的“木块”凸出一块。
没有理会虞次安因为震惊而张大的嘴巴,谢南醉一边摸索,一边将手扣动另外一处。
很快,数十道卡死机关被谢南醉打开,盒子的最后一层防护被她拆下,露出了里面的开关。
将开关一推盒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将盒子打开的谢南醉这才抬头,撞进虞次安呆若木鸡的表情,挑眉递了过去。
“复原吧,我待会带你去教雷翩翩开盒子。”
她说罢没等虞次安回答,径直朝着侯府书房的方向走去。
在给雷翩翩写了一封交代事情原委的路线后,谢南醉想了想,伸手取下了手中的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上雕刻着与青衣十三楼令牌一致的图案,是虞次安跟谢南醉一起修改过,用于代表青衣十三楼的图腾戒。
虞次安说,江湖之大,各方势力、各大世家多有属于自己的图腾,青衣十三楼虽然有自己的特色,图腾更能够让人印象深刻。
这谢南醉倒是知道,谢家就是如此。
谢家的潜山图腾不仅衿州人人皆知,乃至南漓国,都几乎没什么人不知道。
潜山的图腾不仅在谢家,还在谢家商队,凡是与谢家有关皆佩有此图腾。
谢南醉在信的最后一句话添上一句。
“熬不下去的话将戒指交给身边的人,我会立刻着手带你离开。”
这话本不该说的,要雷翩翩入宫,本身也是她计中的一环,若是雷翩翩中途请求她带她离开,她是要前功尽弃呢?还是要选择不断哄骗雷翩翩?
可她还是写了。
或许是出自一丝少有的良心。
谢南醉想着,自嘲笑笑。
虞次安已经交代了雷翩翩。
得知谢南醉有东西要交给自己,雷翩翩心里想了许多。
只是当谢南醉当着她的面将图腾戒和一封信放入其中之后,她愣了许久。
“有朝一日,若心中迷茫不知前路怎么走,再打开这盒子。”谢南醉交代道。
雷翩翩接过手,听到这话,不免又想到了自己此前脑补过进宫后可能会遇到的那些可怕的事情。
她手颤了颤,接过手后扬头看谢南醉,“姐姐……”
“别怕翩翩,人总是要成长的。”谢南醉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对雷翩翩始终都是比之旁人不同的温和,可这一抹温和的笑,有那么一瞬让雷翩翩感受到如坠冰窟的透骨寒意。
她垂下眸子,轻声应道:“好,我都听姐姐的。”
“乖,后日我会亲自送你,离开十洲后的路上,也会有青衣卫在暗中保护你一路,不会有事的。”
让一个碍事的人消失,最好的方法就是死于意外。
意外能有多种,结局是死就行。
雷翩翩入宫的这一路,谁也说不准究竟是平安顺利,还是会中途遇险。
谢南醉将一切都给她料理妥当,也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力。
在她骑着白马,一袭玄色锦袍护送雷翩翩离开十洲地界的那一刻。
雷翩翩撩起马车窗帘,朝后方望去。
眼看着谢南醉的身影一点点远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可她不敢哭喊出声,她知道,谢南醉对她已经很好了。
雷侯爷府这些年全靠谢南醉一力撑起,能有如今地位。
否则当年她爹遇刺一死,她身为雷侯爷府唯一的继承人,下场会何等凄惨可想而知。
此次进宫,亦有谢南醉的手臂,她应该报答谢南醉,也应该替谢南醉办好接下来的事情。
这是她唯一能回报的。
可她还是做不到不怨,怨谢南醉送她入宫,将她当成了这盘天下大局中的一颗棋子。
马车内压抑的哭声被马车外的车轮转动声遮掩。
谢南醉遥望着车队,眸色微沉。
“你说,翩翩会哭吗?”谢南醉道。
身后跟着来送的虞次安轻嗤一声,“若没有你,三年前她就该哭干了眼泪。”
“是啊,所以她不能辜负我的厚望。”谢南醉点头。
“我还以为你后悔心软了。”虞次安有些意外。
谢南醉更意外。
她轻挑起半边眉,“我看起来很像会心软的人吗?”
虞次安不置可否,提了一句,“你对她很不同。”
谢南醉笑了笑,宛若深潭的黑眸中看不到半点情绪。
“所以她要为了我对她的不同,付出极大的代价,哪怕她怨我,也不可否认我对她的好。”她轻声言罢,策马回城。
虞次安在后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意味。
“这个女人,真是凉薄得令人害怕。”他喃喃罢,唇角勾起,“不过这样的人当得三州之主。”
瞧着谢南醉的身影越来越远,虞次安用力挥动马鞭抽下去,朝前方扬声大喊:“你等等我!”
……
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十洲现在的主人雷翩翩雷惊鸿入京那日万人空巷。
新人共度的第二日,萧褚修赐雷翩翩一字,璇。
璇,美玉一般,洁白无瑕,价值连城。
确实是价值连城。
十洲顺理成章成了如今这位璇贵妃的嫁妆,入了新皇掌中。
派来继任的人,于半月之后在抵达十洲之前暴毙于城门前。
“嚣张!混账!”
“谢南醉简直无法无天!她怎么不干脆到这西澄皇庭来将朕杀了自己称帝!”
西澄皇庭,议政殿内。
坐在龙椅之上的萧褚修眼睛里满是血丝,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怒火与愤懑!
议政殿内一片狼藉。
萧褚修动怒砸碎了茶盏,碎片溅落满地。
在他面前,一名白衣男子面色平静,轻声劝慰。
“陛下,息怒。”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之意。
皇宫内人人皆知,登基的这位新皇与先帝、先皇女品性无二,皆是易怒暴戾之辈。
能够在萧褚修盛怒之下待在议政殿,还劝他息怒的乃是萧褚修近月来提拔的心腹,大臣耿景胜。
耿景胜出生寒门,科举入仕后不得重用,直到萧褚修登基,一言上进了萧褚修心里,这才得到重用。
“息怒?你叫朕如何息怒?没了雷翩翩她是半点不装了,俨然将自己当做十洲之主,朕派去的人她见一个杀一个!”
萧褚修怒吼的声音响彻大殿。
就连守在外面的太监侍卫,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道:“咱们这位新皇,当真是易怒了些。”
“前朝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也是如此,唉……”
“也不知道陛下口中的谢南醉是何人?听起来似乎在十洲给陛下使了不小的绊子。”
“陛下的事情,哪里轮得着你知晓。”
……
殿外低声议论着,殿内的萧褚修已然在耿景胜的安抚下恢复了冷静。
耿景胜弯腰将萧褚修一怒之下扫落一地的奏折一封封捡起,放回桌上。
看着青年帝王因为动怒而头痛难耐,止不住紧皱眉的动作,无奈轻叹一声。
“陛下,谢南醉再有能耐,也已经在我等的掌控之中,任由她如何行事,都是找死。”
“既然去一个她杀一个,那刚好将陛下看不顺眼的大臣派去,也好借她的手料理干净。”
“陛下,太医说了您不宜动怒啊。”耿景胜言辞间尽显劝诫。
萧家这一脉,性情多如此,萧褚修压抑多年,忍辱负重至今。
再不压抑,却又被太医查出来,一动怒便会头痛的毛病。
又只能被迫压住脾气。
这使得萧褚修这人愈发阴晴不定。
不知道是耿景胜话里哪句戳到了他的怒意,萧褚修阴沉着一张脸将眼前的几封奏折丢过去给他。
“你自己看看。”他道。
耿景胜不明所以,展开奏折一看。
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这些大臣,早不病、晚不病,如今倒是都称病告假……”
“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早知道十洲差事不好办便立刻告病,生怕祸事落到他们头上去。”萧褚修冷声说着,眼底布满杀意。
“这……”
“想要借刀杀人是不行了,谢南醉既然不愿意接受朕的人,那不派也罢,只要十洲一日无人接手,就一日是贵妃的嫁妆,轮不到她称主。”
“确实如此。”耿景胜觉得有理,点头应声。
萧褚修揉了揉眉心,冷静下来后的他理智许多。
耿景胜有一句话说得对,谢南醉在他掌控之中,做得再多都是找死。
只是到底……他其实不想杀谢南醉,他好奇谢南醉那副从容面具之下的模样,想看怎么样,她才会歇斯底里,毫无理智。
或许等她有一日发现自己成了废人,无力反抗他的时候,他能够看见她变了脸色的样子。
“如今朝堂上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些,你动作要快,朕不想每次下令都有人再三阻拦。”
“是,臣会尽快处理。”
“下去吧,让人把颜刻月喊来,就说朕头痛。”
“是,臣告退。”
耿景胜应声退下,在离开议政殿时,外头候着伺候的太监立即朝他行礼。
“大人、陛下他……”
“陛下动了怒头痛,去请颜医师来瞧瞧,再派几人进去收拾一下。”耿景胜吩咐着。
太监首领立即吩咐手下人去办。
耿景胜说完就要走,却被太监首领喊住。
“大人、大人留步。”
“公公有何事?”耿景胜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太监首领左右看了两眼,走近上前从衣兜里取出一物,借着衣袍遮掩递给耿景胜。
又低声道:“有人想见大人,说是将此物给大人,大人便明白了,奴才也不懂……”
耿景胜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眉头蹙了蹙后道:“我知道了。”
“大人慢走。”
东西送到手,太监首领立刻后退几步,恭送耿景胜。
耿景胜就这么一路揣着不明的东西离开皇宫,直到回了府,方才将手打开。
掌心里放着的是半截断裂的玉簪,玉簪料子并不好,是最寻常的玉石制成的,肉眼可见的粗糙。
只是在看见此物时,在萧褚修面前尚且镇定的人却露出了慌乱之色。
他猛地瞪大眼睛,抬头朝着一旁的下人喊道:“表小姐呢?”
“表小姐听闻今日寿宝斋来了送来了一方极好的砚,一早带着人过去了。”下人答。
耿景胜瞳孔震颤,好半晌才喘过气来,困难开口:“去,派人去找,一定要将人找回来。”
“是。”下人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但还是照搬。
很快,几十名家丁离开耿府,朝着寿宝斋的方向去。
没过多久,一名少女被家丁们簇拥着进了家门。
一进门,一道身影从大厅飞奔而来,将少女一把揽入怀中。
“阿胜,你怎么了?”少女错愕。
耿景胜却紧抱着她,“去哪了?”
“寿宝斋啊,今个一早寿宝斋的老板娘派人来告诉我,说是收了一方极好的砚台,我想着给你买来,就过去了。”少女不明所以的回答。
耿景胜摆手示意下人都退下,拉起少女的手将她带到厅内坐下。
“今日在寿宝斋可有遇到什么事情?”他问。
少女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也没遇到什么,只是在寿宝斋的时候被一个小孩子撞倒,不小心摔坏了你送我的玉簪,寿宝斋老板娘说她认识修复很厉害的大师,我便托付给她了。”
耿景胜闻言松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少女这才发觉他的不对劲,起身上前,一脸担忧。
耿景胜摇摇头,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
“玉簪咱们不要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喃喃着,如同着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