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铜飓风（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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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又是这个鬼东西。”风墓暗骂一声，握刀的手攥得更紧，刀刃在手中更加闪亮锋利。
这座古巨齿轮中央的死神像与之前所见到的那些完全不同，之前风墓见到的那些死神巨像，全是青铜者，全是生了青锈，陈旧驳杂，触感冰冷的金属古像。
而自己眼前的这座古死神像却与先前的截然不同。
这座死神古像极其的威猛高大，黑色的金属光泽在死神指骨与弯镰刃上流转。
它披着黑色坚硬的金属袍子，依旧是代表死亡的面孔沉入巨大的阴影，什么都看不到，空荡荡的，只有像影子一样的夜色沉沦。
但，唯一不同的是，风墓总感觉，这座古像，像是活着的，此刻它在沉睡，仿佛随时会醒来。
漆黑的古像上升旋转，立定不动后，古像座底下的巨大古齿竟开始轰隆隆的转动起来。
那仿佛是千年前命运的契齿，古老如同沉默孤独了几万年，如今重见天日，像世界的大门突然打开，厚重的钥匙掉进深不见底的时间之湖。
然后，湖水沉重一片。
……
巨齿越转越快，轰鸣四散传爆，如铁骑滚滚。
风墓站在那条黑石路抑或是桥上，渺小的如同一只孤独的蚂蚁。
中央的巨大金属古齿上陆续又升起了几座沉重高大的古像。
皆为黑色死神者。
风墓眉头紧皱，他越发的感觉到一种诡异感从心底升起，眼前的一切，怎么这么像梦！自己所经历的那场梦！
“靠！”
风墓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迷茫的眼眸中全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而在这时，那个旋转的巨大古齿上那些死神像全部一动不动伫立，他们沉默，一动不动，孤独得像荒原野兽。
清一色纯黑的死神古像脚下的巨齿依旧转动，却不影响它们自身的静止，它们确实不曾有过一丝颤动。
“不对！草！”风墓眼中突然泛红，他看了一眼那些死神像，然后默数了一下个数。
而恰恰正好是十二个，不多不少，正好十二！
古像所处的位置依次望来，也正好形成了一个古老时钟的形状。
十二，十二，时钟！
这一切正是自己所梦到的那样，而在飞机上那场梦中，自己正身处那个由死神古像所组成的古时钟中央。
然后……
风墓脑子里顿时混沌，他的意识一下子空白，不知在想什么。
他眼瞳睁大，双目泛红，血丝浮现。
而在这时，一声声宛若噩梦似的声响开始回响，咔嚓，咔嚓，古老金属特有的咬合交掠声传出，像把尖锐锋利的刀，刺入风墓的耳膜。
那种金属古齿擦袭击摩过的缓缓转动声如同盖过了那古像底座下巨齿的轰然声，然后撕裂空气天空一样尖利回荡，像刀剑相击的尖锐。
仿佛听不见巨齿的轰响，只有尖刀割剑的锐声。
风墓像猛然惊醒一样，他双眼圆睁，抬头向前看去。
前方，那巨大古齿轰响着高速旋转，巨齿之上，那十二座黑色的死神古像极其缓慢的转动，庞大沉重如黑夜一样的金属身躯终于全部转至背对风墓的位置。
它们垂首，孤独，沉默，冰冷的，兜帽阴影下的黑色面孔面朝彼此，而他们手中高举的长镰刀也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十二点三针重合的古铁形状。
沉郁的风吹来，袭过。
那十二座死神古像身上金属黑袍竟然忽忽飘动起来，如同黑夜的厚尸布一样。
“啊！”
风墓惨叫一声，他突然感觉到头痛欲裂，他痛苦的弯腰蹲了下去。
但他还是强忍极痛硬撑着抬头，死死的盯着那十二座深沉纯黑的死神古像，即使他额头出了一层汗水。
他现在脑中一片乱麻，扭曲一片，眼前的这一切，正如同自己梦中所见一般，只是当时自己是身处那些地狱使者——死神古像的中央，所以自己遭到了劫杀。
而就眼前来看，自己如今身处死神“古时钟”圈的劫杀外，如果自己做的那个梦是预知梦的话，那这眼前的一切也与梦中不符啊！
但，如果，这遭遇死神劫杀的人不是自己，那又会是谁呢？
风墓的眼中流进了汗水，如针扎般疼痛发涩，他望着死神像高举在空中的黑色古镰，望着那锋利镰刃上流转的令人心悸荒芜，如同淬火一样的死亡之光。
这时，风墓猛然站了起来，他强忍着全身万分的痛苦，脖颈上青筋涨起，如要爆开一样。
他口中愤然高呼一声：“不！”
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他想到了一个将要遭到劫杀死去的人。
于此同时，十二座死神古像所围的“古时钟”圈的中央，一个蛛网状镂空的黑色古铁圆轮被咬合的齿轮驱动着缓缓上升。
而在那古镂空轮上，一个如同幸福小鹿一样的女孩正在静静沉睡。
她眼眸轻合，脸庞清秀而粉嫩，薄唇温暖明亮，瘦弱得令人怜惜的香肩单薄得让人疼爱。
她正在沉睡，像是在泉水下从未醒来一样的沉睡，似乎在风中宁静而美丽，如同一片樱花，纯净透莹。
黑色古铁圆轮终于高高上升，然后停止。
圆轮上的女孩身穿白色的衬衣，如同露珠下安睡的小猫，那么纯善美好。
而在这时，那十二座死神古像手里的古老镰刃也终于袭切了下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影轨，带着古老而黑色的荒芜凌利。
女孩柔软如白色纤花的身上突然爆出深红的血花，如同在一瞬间绽开的美丽脆弱。
温热的深红打湿浸透了她身上那白色单薄的衬衣，是那么刺目闪耀，她依旧在沉睡，纯净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而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将永远沉睡下去了，永远的，像做一个遥远美丽而永远没有尽头的梦。
那温柔让人疼爱的她，从此不会再睁开双眼。
鲜红的女孩雪白小猫一样的血液在空中飘散开来，洒在了那十二座沉重死神像心口上。
“不！不！不啊……！”
风墓突然间大哭，它的眼泪在此刻掉得流下的仿佛一生都没有过那么多一样。
他满脸的泪水。
满脸的泪水。
他像个失去心爱的小猫一样的孩子般大哭。
风墓挥着手中的刀，高高跳起，他的刀刃刺进旋转的古老巨齿齿缝咬合处。
古老巨齿在刀刃的卡刺下，缓缓地不动了。
风墓跳上停止的黑色古老巨齿。
他将刀一把抽出，刀刃光亮如水横平，他狠狠一刀切斩向那十二座死神古像。
他满眼都是泪水和愤怒！
在身后巨齿重新没了刀刃阻力重新轰然转动的那一刻，风墓手中的——祭奠者之魂，那把刀也终于切到了那死神古像的青铜身躯上。
然而刀刃所过之处，一切空荡的，一切空白，刀刃什么都没切到。
在瞬息之间，那十二座死神古像竟化为了十二道黑色的古老影子，一刹那消逝遁无。
风墓站在原地，手里提着刀，看着十二道黑影从自己身旁飞袭而过，逃离远去。
他眼中，一下子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丢失。
在此刻，他也突然想起在飞机上自己一把抱住那个女孩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的那两个字。
那两个字，既不是再见，也不是终结，而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