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太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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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姩握着手机的手泛白,清亮的眸子盯着窗外烟花的绽放,“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再则你有什么资格去要钱?”
随后,轻嗤一声:“你还要脸吗?”
电话那头的京方海冷笑几声,“姩姩你还是不了解爸爸,我为了钱什么干不出来。”
初中毕业那年,京方海带了个四十多岁离婚的男人回家,说让她别读书了,早点嫁人,还可以早点拿到彩礼。
要不是林紫萍的苦苦哀求下,她现在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遇见他们。
“当你爸是傻子吗?谁看不出来那小子对你什么意思,你要是孝顺点和他在一起,在被抛弃前还能捞上一笔。”
“爸爸也不指望你能和他有什么结果,毕竟咱们家什么家庭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最多也就玩玩而已,但总归要捞点回来吧?”
“……”
一夜无眠,直至天边翻起鱼肚白,困意才慢慢爬了上来,京姩才得以合眼。
睡到了傍晚都没有人来打扰她,中途会因为噩梦惊醒,但很快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醒来后,怔怔地看着整座城市的夜景,璀璨的霓虹灯点亮了每个街道,正值下班高峰期,道路上都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大抵是因为她盯太久了吧,酸涩的眼睛毫无征兆淌下了一滴眼泪,沁入了柔软的枕头里。
很奇怪。
她从小总是会和机遇擦肩而过,幸运仿佛和她绝缘了一般。
曾多次怨恨上天的不公,后来林紫萍的去世,她莫名就释怀了。
遗憾足够深刻,就不必圆满。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在这时亮了一下,屏幕的白光映射在天花板上,信息的发件人是辅导员:【交换生的申请已经上交给校领导,五个工作日候会得到最终的筛选结果,到时候我会通过邮件的方式通知你。】
京姩从床上起来,墨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披散在肩头,媚入人心的丹凤眼布满了红血丝,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她光着脚走到门后,踌躇了一会儿,葱白的手握着门把手缓慢拉下来。
一开门,走廊的灯光争先恐后照了进来。
下一秒,清隽颀长的身姿出现在眼前,险些没站稳,单手撑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谢南昭很快注意到她光着的脚,眼底闪烁着晦暗的光,“怎么没穿鞋?”
“忘了。”她清眸一颤,半敛眸掩去眼底浮起的隐晦。
快速把目光下移,淡淡启唇:“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腿上麻痹的感觉还没有散去,谢南昭站直身子,目光如炬,“我正好也有话想和你说。”
他们住的酒店居于半山腰,这座山是国家五A级景区,夜晚会有不少人坐缆车上山顶,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开设的酒店和餐厅都是五星级以上。
这里的酒店和餐厅常年约不上号,只有身份特殊的人才可以插队直接入住用餐。
缓缓上行的缆车上,京姩侧头看着天上刚刚忽然燃放的烟花,肆意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盛开,如一滴清泉水坠落打翻的砚墨。
瞬息万变的烟花投射在她清澈的眼眸里。
蓦然,她不自觉地扬了扬唇,“我还挺幸运的,在这里看了两次烟花。”
她开始对幸运的标准降低。
其实幸运穿插在她生活的每一处,就比如今天她醒来刚好夜幕降临,她并不会对此感到失落,只会觉得很幸运在那一刻恰好就看到黑夜的开始。
她在看稍瞬即逝的烟火,而他在看她。
在看到她开门提出谈谈的时候,他隐隐觉得听到的不会是好消息,第一个念头是逃避。
可当和她对视的一刹那,他还是应了下来。
下了缆车后,两人并齐站在护栏前,京姩把手搭在栏杆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谢南昭侧脸看着她,黑眸里都是她的影子。
她笑着回视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好看的眼眸里隐隐看到了一丝不甘。
“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谢南昭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前面,嘴角下意识扬起弧度。
京姩看着他俊逸的侧脸,不由得红了眼眶,浓睫重重一抖,转头看着前面,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南昭。”
他循声看她,敏锐地发现她泛红的眼角,蛊惑人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
想问的话到嘴边,没能成功说出来。
他也不会知道在犹豫什么。
她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原本清冷的嗓音变得沙哑无比:“我知道这些烟花不是巧合,我不是傻子,不是什么都不会知道。”
“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你对我也只不过是新鲜感,时间到了什么都浮上水面了,我从不觉得我会是浪子的最后一站。”
“你能明白吗?”她扭头直视着他幽深的眼眸。
谢南昭审视着她的眼睛,好似在思量她话里的真假。
“为什么不合适。”他清冷的黑眸死死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一点破绽。
京姩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对着他摄人心魄的眼睛,差一点溃不成军。
此刻只觉喉咙艰涩,仿佛如鲠在喉,“你太脏了。”
这一刻,周遭万籁俱寂。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唯有垂在身侧颤动的手能看出他的心理活动。
好久才真切听清她刚刚说的话。
她说,他太脏了。
心脏犹如被千斤重的蹉跎压制着,让他喘不上气。
狭长的眼眶微微泛红,太阳穴的青筋微微凸起,好似在隐忍着什么剧烈的情绪。
凸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音好像被砂纸摩挲过般沙哑低沉,声线颤抖:“我不信。”
好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前所未有的自卑感无孔不入地贯穿他整副躯体。
“信不信由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京姩顶着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攥紧手,转身就要走。
走到他身后的时候,手腕顷刻被桎梏住了。
“你在怕什么?”
话落,京姩没有了往前走的动作,瞳孔猛然一缩。
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感受到疼痛才彻底冷静下来,“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依仗着你父亲的身份逍遥自在,离了谢家你什么都不是。”
而后又顿了一下,“谢南昭,我是一个慕强的人,我需要的从来不是家族的寄生虫,而是能真正改变我命运的人。”
她很擅长利用难听的言语掩盖去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