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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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昭，“贺老爷子关他禁闭是因为他提前回国，现在气头上呢，我们去也没用。”
裴佑川叹了口气，想到贺璟初电话里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可没少骂你。”
“意料之中。”
……
不知道等了多久，扛不住困意的俞清梨已经被裴佑川带回家了，京姩也和他说过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可以，可偏偏人家执拗得很，就是要留下来。
再看时间时已然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林紫萍手术很成功，现在麻醉还没有过去，要送到肾内科继续观察。
现在病房床位紧缺，林紫萍只能暂时被安排到了缓冲病房，等天亮上白班的管床护士来上班了再做床位调整。
一切都安顿好后，京姩疲倦地坐在病床前。
“你要不先回去吧，你今晚已经帮我很多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的。”京姩看向刚打完电话过来的谢南昭。
即使是朋友，她也不好意思再让人家在这里陪一晚上。
谢南昭颀长的身姿斜靠着门框，骨节分明的手转着手机，目光锁定在她身上良久才说，“好。”
语气太过平淡，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他高大的背影逐渐融入幽暗的走廊里，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安全通道的指示灯泛着绿光。
京姩垂着眼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要去送人家一趟。
在离开之前拜托值班护士帮忙看一下，护士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她快步走向电梯的方向，不敢在走廊里跑，怕打扰到其他病人的休息。
在电梯门即将截断光线的那一刻，她呼吸稍有急促地按下了开门键。
站在里面的谢南昭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跟着跑过来，愣了几秒后浅笑道，“刚刚不是赶着我走吗？”
京姩快速走进了电梯，站在他旁边平复了呼吸，没有急着回答他，怕一会儿咳嗽又开始复发。
他也没追问，两人就这样并排站着。
电梯在下降了几层后，京姩仰头看向他，“我想送你。”
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解释，只有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她也不是一个擅长找借口的人。
谢南昭微怔，偏头看向她。
她灵动清澈的眼眸也看着他，这才发现她眼角微扬的丹凤眼下面有颗不太明显的小痣，挺翘的鼻梁下面是红润的唇瓣。
可能是因为出汗的原因，有些发丝还粘在她白皙秀颀的脖子上。
谢南昭堪堪移开目光，下颌线紧绷着，喉结上下滚动，倒是什么都没说。
他刚刚是不是看太久了？
两人走到医院门口。
京姩，“今天谢谢你。”
“快点回去吧。”谢南昭觉得自己最多算得上一个精神陪伴罢了，而且他今天原本也不想回家。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家后记得说一声。”京姩刚刚也是这样和俞清梨说的，毕竟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才在医院逗留那么长时间的。
谢南昭淡淡应了一声，“嗯，你也回去吧。”
离开医院后，他漫无目的地看着车在街上。
一直开到了江边，他迎着冰冷刺骨的寒风站在那里，水面已经凝固起来了，旁边还立着一个木牌提示危险。
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手机响了一下，是信息。
鲸鱼：【你还没到家吗？】
他一直没有改备注的习惯，但看到头像和昵称就能一眼认出来。
不过还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关心他回到家没有，他开始以为只是她的客套话而已。
x：【到了。】
在那里待了一个小时后，他还是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学校。
午夜月亮高挂在天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熟练地翻过了围墙。
早上五点的时候，林紫萍就醒了，神志还有些混沌，但多少还是知道自己住院了。
管床护士来上班后，把林紫萍调到了一个三人间了，病房朝南床位靠窗，冬日暖阳慢慢照射进病房里。
京姩早上的时候去医院附近的小诊所要了点止咳药，暂时能缓解一下。
她这是当年肺炎留下的后遗症，三年来每逢冬天就会复发性咳嗽，也早就不指望哪天能够治好。
林紫萍躺在病床上环顾四周，“你爸爸呢？”
她现在说话都漏气。
提到京方海她就心烦气躁，京姩蹙着眉心给她擦拭着手臂，没好气地说，“没来。”
京方海甚至都没有陪过她来医院透析，为什么还要异想天开他会来？
林紫萍目光一滞，连忙反手抓住京姩的手，“把手机拿来，我打电话问问你爸爸在哪里，他要是在赌场还好，要是喝得烂醉倒在街边就完了。”
她习惯了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给京方海询问他在哪里，吃饭没有，即使他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也比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好。
京姩的手都被她抓红了，但还是没有拿出手机给她。
林紫萍不明白她在发什么愣，“手机拿来你听到没有？！”
语气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重。
没有京方海的时候，林紫萍会把重心放在她身上，但倘若要是把她和京方海放在一个天秤上的时候，她永远都不会是被偏向的那一方。
在有关京方海的事情上，林紫萍永远学不会权衡利弊。
她小时候看到京方海打林紫萍的时候，不理解她为什么每次都要跪在他面前，姿态卑微至极。
在电视里，她看到了离婚的情节，她马上跑去和林紫萍说，叫她快点和京方海离婚，这样子以后就不用在挨打了。
那时林紫萍气疯了，拿着细竹条就抽她，边哭边骂她白眼狼黑心肝……
打完之后又抱着她痛哭，哀求着她的原谅。
“你一定要妈妈在大庭广众下骂你吗？你已经长大了，我不想让你难堪，你快点把手机拿出来！”林紫萍急得要下床。
京姩模糊了好一会儿的视线逐渐清醒，直接把护栏拉起来，阻止了她下床的行为，加上她麻醉已经过去了，可能刚刚牵扯到了伤口，现在正痛得呲牙咧嘴。
她躺在病床上，眼泪流了下来，苦口婆心地说，“你这是欺负妈妈住院起不来了是吗？姩姩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