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字母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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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姩有一瞬愣神，“怎么？”
他扬了扬下巴，“我没有被别人目送的习惯。”
……
回到家之后，对于南方人的京姩而言，无论多晚亦或者多冷，她都会洗澡，不然浑身不舒服。
轻手轻脚地拿着衣服进卫生间。
刚打开花洒，卫生间对面的卧室灯就开了。
卫生间门把手开始是向下掰了一下，外面的人发现反锁了，加以更加粗暴的掰扯。
“妈的，半夜三更回家，还洗什么澡浪费老子钱！快开门！老子要上厕所！”京方海声音沙哑地喊着。
生锈不堪的门被他用力敲打着，好似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已经褪去衣物的京姩心脏砰砰直跳，如鲠在喉，“你……你可以去楼下的公共场所。”
那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倘若一开门，她今晚就不可能相安无事了。
把花洒关好，她快速地把刚刚换下的衣服又从脏衣篮里拿出来，浑身不受控制发着抖，寒意从脚底传达至全身，慌乱之中把衣服套了回去。
卫生间门仍被用力敲打着，夹杂着京方海咬牙切齿的谩骂。
“我就要在家上，再不开门我打死你！”
“小畜生！快点给老子开门！再不开门老子今晚非弄死你不可！”
“别以为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我就会怕你，我照打不误！”
“怎么生出你这个低贱玩意儿！快给我开门听到没有！”
……
渐渐地没了声音，在卫生间里能清晰地听到他喘着粗气，可能是敲门敲累了。
但京姩很清楚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哐……哐……哐”
卫生间门被他拿着工具用力敲击着，铁门开始有了些松动的迹象。
每敲击一下，就仿佛在倒计时她最后安宁的那十几秒，血肉模糊的伤口，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历历在目。
京姩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上，蜷缩在洗手台下面。
不知道是因为冷得发抖还是被打的后遗症。
突然，“方海！你在干什么？！”是林紫萍撕心裂肺的声音。
“老子要上厕所！叫她出来不出来！还怪了我是吗？！”京方海没有再继续敲门。
垂眸看向门缝能看到地上的两个影子。
紧接着就看到了林紫萍穿着睡裤的双腿跪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方海，姩姩已经长大了，你不要打她了……”
其实隔着门，京姩也能想象出他们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从小到大她见过无数次。
林紫萍卑微低下跪在地上，泪眼朦胧地抓着京方海的双腿，而京方海高高在上俯视着她。
京方海，“不打她能听话！之前还会让你把钱拿着，现在像施舍乞丐一样就给一千块钱，老子给她一条命就是这样来报答我的？！”
紧接着铁门又被用力敲了一下。
“我有钱我有钱！我把我的嫁妆都卖了，你不要打她……”林紫萍苦苦哀求着。
顷刻，地板传来重重的闷响，大抵是京方海把工具扔地上了。
“这还差不多，老子今天就不打她了，老婆咱们回去睡觉吧！明天好早点起来陪你去换钱。”
卫生间对面的门关上了，这次闹剧也终于结束了。
京姩在洗手台底下蹲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出来，出来的那一刻她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腿还在发软。
为什么她总在原谅林紫萍？
小时候很多次差点被京方海打死的时候，都是林紫萍站出来的，明明她也伤痕累累，也仅剩那么一点力气，却还是把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她也曾说，早点了断就不用被打了，而林紫萍听到后会崩溃大哭，痛骂她自私自利。
所以她，真的很矛盾。
……
一晚上都在胆怯中不能安然入睡，生怕那午夜的敲击声再次响起。
强撑着睡意打开了手机，刺眼的屏幕让她眼睛眯成了线。
看了眼余额，惴惴不安的内心也平静下来了几分。
鬼使神差般地点开了谢南昭的朋友圈。
头像是一块透明的冰块里镶嵌着一块深蓝色在中间。
昵称是一个字母x，她还来得及没有备注。
朋友圈背景是纯白色，个性签名是空白的。
一个小时前刚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一张酒吧大屏幕显示【happy birthday.】的图片，没有文案。
俞清梨在下面评论，你的朋友圈开发出来了？
谢南昭并没有回。
迷迷糊糊间就睡了过去，手机仍停留在那个界面，过了三十秒黑暗的房间里那束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京姩是被林紫萍拉起来的。
听她说京方海拿到她卖嫁妆的那笔钱就跑没影了，她也只能自己一个回来了。
喝着林紫萍用隔夜饭煮的粥，还要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不完的话。
“其实那嫁妆也就只不过是一个镯子而已，是你外婆留给我的东西，卖不了几个钱，但是能让他消停一段时间也好……”
忽然想到什么，她抬头看着京姩，“你今天没课吧？”
“没课。”
接近期末了，这学期大部分科目的课都上完了，剩下的就是等着复习和考试了。
等到满意的答案，林紫萍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那一会儿陪妈妈去菜市场买菜吧！你好久没回来了。”
京姩搅着碗里的粥，头也不抬道，“好。”
林紫萍高兴地立马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出门的时候，林紫萍看到京姩空荡荡的脖子，嘴里嘟囔着等会去看看有没有围巾卖的，给她买一条。
其实京姩知道林紫萍现在身上很有可能一分钱都没有了，所以付钱的时候都是京姩主动付钱的。
卖菜的阿姨和叔叔们都认识林紫萍，打招呼的时候都会顺带客套一句你家妞妞长那么大啦，长得真俊类似的话。
买了一些荤菜和素菜后，林紫萍又拉着她来到卖衣服的地方，找了一大圈才找到卖围巾的。
直接把四十块钱的围巾砍成了十五块钱。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林紫萍还耿耿于怀刚刚的那十五块钱，觉得还可以砍得再低一点。
“十五块钱买贵了，刚刚就应该再和老板娘再拉扯一下。”林紫萍拍着大腿，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