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不负梁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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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五离开了，孤身一人去面对整个骷髅教。
其实他可以选择不去。
什么国仇家恨，民族大义，哪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但他若选择苟且偷生，不顾自己道心有缺，心境不畅，当了懦夫，他也就不再是梁五。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求马六帮忙。
这些年，他为老六做过不少事情，对抗大供奉，去青州灭杀大雍五道境，让张傲天站住脚。
同时也得到不少好处，灵丹灵药吃不尽。
恩情相抵，互不相欠。
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是非恩怨在心中，做事懂分寸，懂仁义，让这杆秤不偏不倚，保持纯粹的兄弟情谊，双方的关系才能长久处下去。
若提过分要求，那便是不知进退，坏了交情。
以马六的性格，一定会帮梁五。
但事后，双方的兄弟情谊很难回到现在。
任何东西，一旦掺杂了利益，生死，都会变质。
如今，梁五孤身去大梁，没有请马六同行，说明在他心里，这份情谊很重要，胜于生死。
当然，也可能他性格比较寡。
自己的事情，自己承受便是，何必牵扯别人？
不论如何，在他心里，都没有想过要利用马六。
兄弟这般高义，作为大哥，马六自然也该拿出自己的态度，不负兄弟之情。
……
扒皮司，七号扒房。
这几年，血屠是马六重点关照的对象。
大日如来诀只是基础。
私下里，魔鬼金身，龙象古经等，一并传授。
天王丹和大能金丹都给了不少，短短六七年，让他从二道境，迈入三道境巅峰。
四道境修成仙体，是一道巨大的鸿沟。
以马六的高度，俯瞰整个中州，三道境巅峰不说多如牛毛，也不会太稀缺。
但四道境强者，一个古皇朝也仅有十几位，修成仙体的概率，最多也只有百分之一。
这一关努力的用处不大。
人体潜能有极限，开发到后面，除非有惊世奇遇，旷古绝今的法门，不然毕生止步于此。
即便马六倾囊相授，血屠也没有修成四道境。
不过，老六有办法，穿越者不是白当的。
“这是五彩妖龙果，可以改善体质，补充你根骨的不足，服下后一年内，应该可以助你修成四道境。”
“这……”
血屠暗暗咋舌，心里充满感激，嘴唇颤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也是要脸的人，不愿平白得人好处。
这些年老六对他百般照顾，不求回报，给得实在太多了，让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
见对方迟疑，马六说道：
“不要纠结旁枝末节，我给你东西，不是无缘无故，只想你刻苦修炼，助我二弟驱除妖魔，夺回大梁，只要你好好追随他的脚步，多帮他一些，便算我没有白费力气。”
提起梁五，血屠精神一振。
尽管这些年，双方从未谋面，但看马六的为人，便知他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定然也是仁义无双，有肝胆之心。
“大人之恩，血屠铭记于心，此生若负梁二爷，叫我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马六颔首吩咐道：
“我二弟已去往大梁，你不要与他同行，只管藏于暗处，在他有困难时相助即可。”
血屠修为不高，面对骷髅教强者，等同于炮灰角色。
不过，修为并不能决定一切。
只要方法得当，修成苟道真功，永远躲在后头阴人，哪怕只有区区四道境，也能对上古大能造成毁灭打击。
马六右手成爪，嗜血魔功用力一吸，顿时让血屠面皮滚动，身躯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满面惊骇。
老六毫无预兆的动手，完全超出他预料，但只是心里犹豫了一瞬，他便放弃抵抗，任凭自己落在马六手中。
“砰——”
老六的大手凌压而下，狠狠打在血屠头顶上，让他浑身一震，只觉无穷无尽的记忆涌入脑海，要将他脑壳撑爆。
马六毕生之成就，除去吸收来的各种天赋能力，让他如同完人，有神明之力。
剩下的便是三四万头妖魔的记忆。
几乎可以让他无所不知，面对任何阴谋手段，都从容淡定，宛如大人见到小孩装腔作势，看得人啼笑皆非。
不过，这些记忆马六不可能都传下去，那会暴露他的秘密。
只将诸多江湖经验，苟道真谛传下。
足足过去三个时辰，马六才收功，长出一口气。
而血屠早已承受不住记忆冲击，陷入昏迷。
直至翌日傍晚。
扒手们都宰完了妖，马六亲自动手，帮血屠宰杀完今日妖魔，又收走废料，对方才悠悠地转醒。
“感觉如何？”
血屠想了想，总结出四个字来形容。
“如有神助。”
马六满意点头问：
“你还有什么遗愿没有？”
此行，活着回来的把握不大，骷髅教主绝不是好惹的，至少也是老道士那种级别的准圣人，梁五和血屠翻不起多大浪花。
“小的承蒙大人栽培，休沐时偶尔也会出去逛逛，前两年与一青楼女子结缘，得有一子，不求他出人头地，只求平平安安长大，请大人帮我给他们母子三千两银子，再买一处院落安置他们即可。”
“此事容易。”
马六点头说：
“你去白龙山中，将我准备的毒药等物带上，去追梁五吧。”
“大人珍重。”
血屠深深磕头，收拾家当，准备离开。
不想才打开石门，便见骨瘦如柴，被妖魔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刀无忌，手捧送行酒，正在等候。
这么多年下来，血屠是刀无忌在扒皮司唯一看得上眼的人。
也是血屠将扒皮司分配下来的灵丹，隔三差五赠与刀无忌，又每日给他疗伤，刀无忌才能不修炼大日如来诀，一直撑到现在没死。
至于血屠孩子的事情，定已嘱托刀无忌照顾，马六只管送钱，安顿好母子。
“血屠兄，此行艰难，我知道拦不住你，一定要保重。”
刀无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此去只要尽力就够了，若你身死大梁，我会为你收尸，并穷尽一生之力，斩尽大梁妖魔，还天下太平！”
……
十万大山深处，一座黑色巨型火山高耸入云，宛如皇中之岳，帝中之山，气势巍峨雄浑。
火山口中有天池，灵泉汹涌，霞光万道，冲破天际，淹没着一头头庞大巨鳄。
这里正是鳄帝族的祖地。
该族诞生过九道境大帝，君临寰宇，统治中州万载。
即便上古的辉煌早已过去，鳄帝族也已凋零，族员稀少，整体实力还比不上一些出过圣人的种族，但只凭一部鳄帝经，直通九道境，当世便没谁敢小看该族。
当年喜爱音律的少年马伦，如今已变成超尘脱俗的强者。
背负古琴，傲立在天池边缘，飘逸出尘的身影倒映在静湖明月中，宛如衣袂翻飞的谪仙将要乘风而去。
几日前，他受到冥冥之中天意的感召，心神不宁，再也闭关不下去。
马伦知道，那是“仙人”在召唤他。
一部鳄帝经，改写了他的命运，让他从平平无奇的凡人，只用二十年时间便成了五道境强者。
这等修行速度，震古烁今，即便是在万古岁月长河中，都足以排进前三。
这一切，都是源于仙人。
如果没有仙人赠送鳄帝经，他不会被鳄帝族的上古大能带回族中，见识到世界之辽阔，天地之浩瀚，修仙问道，旷世逍遥。
尽管马伦猜测，以他如今的修为，早已经超过那位“仙人”。
可改命之恩，不得不报。
“老祖，我想下山。”
马伦抱拳，朝池中一头百丈长的巨鳄行礼。
“下山？”
老鳄的声音宛如九天雷鸣，穿空崩云，恐怖气息令方圆百里一片死寂。
马伦点头说：
“我想去大梁皇朝，完成一些事情，顺便宣扬我鳄帝族之威，否则长久不出世，只怕世人认为我族可欺。”
鳄帝族也是骷髅教一员，会全篇的长生经，只不过这些年饱受其他妖族排挤，在教内不怎么管事情，几乎快要淡忘出妖魔视野。
想了想，老鳄颔首道：
“也好。”
当初将马伦带回族中，倾尽全力培养，本就是让他代替鳄帝族行走人间。
苦修了这么些年，总要试一试成果。
“不过，此去大梁朝，面对各族供奉，你的实力优势不大，还需做些准备才是。”
老鳄身子一沉，下至池底，捞上来一把古朴简拙的玉琴，琴背刻有花鸟鱼虫，洪荒凶兽，像是要扑面而出。
“此琴玉石，乃是当年我族大帝休眠的玉枕雕刻而成，浸染着丝丝缕缕的帝气，有无上神威。”
“琴弦也是以我族逝去的几位上古大能的大筋打造，坚韧无匹，不修鳄帝经，世上几乎无人可以拨动琴弦。”
“有此利器在，即便是天王境初期的强者，你也可以拼一拼。”
老鳄操控玉琴飞出，落在马伦怀中，入手冰凉，沉重如一座太古神山，几乎能将人压垮。
若马六在此，定会惊叹自己当年的谋划很成功。
大帝种族，果真财大气粗！
马伦也是呆滞半晌，没想到鳄帝族会对他下这种血本。
“老祖，这……”
“给你，你拿着便是。”
老鳄很霸道，声音让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你是不是想问，族中为何如此尽心尽力栽培你？”
马伦点头，很是疑惑。
老鳄一叹说：
“你如今已是我鳄帝族的希望，今日便与你交个底，当世无圣人，天王境巅峰为最强。”
“不对，应当是活出第二世的圣人，残魂尚存，或者尸变通灵，再次修成天王境巅峰，这种准圣才是最强。”
“许多上古强族，都有这种级别的老祖当底蕴，我鳄帝族之所以衰落，只因当年大帝陨落后遭到清算，族中圣人死亡殆尽，后世至今没有谁能踏入准圣境界，就连我也不行。”
老鳄失落说道：
“不得已，族中才想了个办法，寻一位能够修炼鳄帝经的人族天骄，集合人的智慧，我族的血脉，走上魔道，试试能否突破极限。”
“准圣？”
马伦摇头，着实对自己没有信心。
尽管，修炼鳄帝经后，他肉身被改造，有了鳄族种种神通，还掌握着大帝神法，强得可怕，在五道境堪称无敌。
可他终究只是个凡人出身，区区几十年的努力，如何比得上人家活出第二世的圣人？
“不要气馁。”
老鳄充满信心说道：
“你这二十年的进步，我看在眼里，你就是天生为修鳄帝经而生的妖孽，有大帝功法加持，足够夯实你的根基，不会比再世圣人差多少，况且你不要忘了，你的身后，站着帝族！”
后世子孙实力不济，但老祖宗打来的天下，留下的底蕴，足够子孙福泽万代。
马伦精神一震，坚定说道：
“我会努力修炼，定不辜负老祖期望！”
老鳄满意点头。
“修为长进快，生杀之术也要跟得上才行，实战经验很重要，此去大梁不必留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要不得罪骷髅教主那一系人马，出了任何事情，都有老祖我为你撑腰。”
“谨遵老祖法旨！”
马伦恭敬作揖，将玉琴绑在身后，背负双琴，并准备下山弄俩琴盒。
之前的老琴，陪伴他多年，寄托着他对音律的热爱，很早之前便发过誓，琴在人在，琴亡人亡。
他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也不喜欢背个准帝法宝，四处招摇。
压箱底的东西，那得在关键时刻用，弄得万众皆知，让人有了防备，打起来哪还有出其不意杀敌的效果？
老鳄又仔细叮嘱了一番，马伦称是，最后与其他鳄兄鳄弟告别，学成下山。
而他前脚走，几头上古大能级巨鳄便包围了过来。
“老祖，不要说你七道境巅峰，就连我这个六道境，都能隐隐察觉出，这马伦识海中有一道精神，暗暗影响他的心智，为何不除？”
“这是马伦的因果，需要他下山去还，若强行斩断，后果不堪设想。”
众鳄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
“这道精神的主人，很强？”
“很强，强到让人绝望。”
老鳄沉入湖底，不想多谈此事。
他只记得，五十余年前，沉于天池底部几万载的《鳄帝经》，突然无波自动。
经文中印照出一颗诡异心脏，落入一个少年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