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十字路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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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女士，您此次来电有何贵干？

利特向米莉姆·迪斯塔尔鞠了一躬。

她不仅是他在白狮鹫学院的资助人，更是他最强大的后盾。

首先，我要恭喜你所取得的排名，这为我们的家族带来了极大的荣耀，并让那些因我力劝林乔斯接受你的申请而想要找我麻烦的人们都闭上了嘴。

对此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我深感抱歉。

利特再次鞠躬。他知道，这位侯爵夫人事务繁忙，绝不会仅为了寒暄而特意联系他。

她的来电是出于公务，先提醒利特他对她有多么大的亏欠，然后才将提出请求。

不必道歉。

她挥手示意，这让利特感到颇为意外。

政治就是这样运作的。如果无法攻击一个人的行为，那就攻击他的声誉。你要记住这一点，一旦树敌众多，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会批评你。

这是你必须适应的，如果你有一天决定踏入政界的话。

谢谢您的关心，但我不打算这么做。我计划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魔法和魔法研究。财富与地位对我来说只是达成目标的手段而已。我认为马奎西已经在能人之手了。

利特字斟句酌地表达着。他还不清楚侯爵夫人的真正意图，所以决定明确表明自己无意成为她的竞争对手。一旦成为法师，利特将会获得姓氏和贵族头衔。

然而，除非他也接受统治领地的角色和责任，否则他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贵族。他的头衔只会是名义上的，让他在低等贵族中拥有地位和权威，却无实际财富或年金。

许多学院的教授都选择了这样的生活，用他们的魔法而非作为封建领主来为国家服务。

谢谢你的美言。侯爵夫人点头表示赞许。

现在言归正传。我找你的原因是要告诉你我们在密封盒子和你交给我的编码信息上取得的进展。遗憾的是，尽管我们花费无数时间进行研究，但我的锻造大师们还是未能将其打开。它最终引爆了，只留下少许线索。如果有更多这样的盒子，情况可能会大不相同。她叹息道。

我们设法抢救出的内容与你的假设相符。里面包含了许多用于合成和运输毒素的炼金工具，还有一些被施过魔法的物品，但爆炸已经摧毁了它们，没能留下任何可供识别的东西。

“该死！这些我已经知道了。”利特心想。“要是我能找个合适的借口给她一些我发现的那些没用的小玩意儿，也许就能了解全局。可惜我无法解释那批盒子的来历。”

好消息是，我们终于成功破译了那条信息。侯爵夫人继续说道。

信息中包含了一系列指示和名字。关于毒素的使用时间和剂量的指示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有趣的是那些名字，它们既属于学院教职员工，也属于学生。

根据皇家巡警的调查，名单上的学院工作人员中只有一部分参与了下毒阴谋。其他人只是因为对王国的忠诚或是胆小怕事而被接触并判定不适合招募。

问题在于，我们不能像对待教职工那样审讯学生。指控贵族家庭的年轻继承人叛国，就意味着牵连整个家族血脉。这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比蜘蛛网还要难以梳理。

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采取行动，哪怕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局面失控，特别是如果孩子们实际上是无辜的。仅仅被公开怀疑犯有重罪，就会使家族失去名誉，在朝堂之上成为不受待见的存在。不仅与其他贵族间建立的商业关系会受损，甚至与王室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

正如我之前所说，在政界光是清白还不够，你还得看起来清白。最轻微的猜疑都可能让你变成社交圈中的不受欢迎之人。这会导致一个正在崛起的家族迅速衰败。王室不能承受失去任何一个盟友的风险，所以我构思了一个非传统的方法来继续调查……

***

迪鲁斯家族府邸。在学院关闭之后。

尤里亚尔·迪鲁斯正处于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以至于他时常怀念起巴尔科尔袭击时的日子。至少那时他有朋友也有敌人，安全区和危险区划分明显，一切都黑白分明。

如今他的世界充斥着灰色地带，相似到分辨不出好坏，唯一区分的方法就是闻味道。他的父母和未来的岳父母几乎每天都会带他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和聚会，强迫尤里亚尔始终保持穿着制服、佩戴金色徽章。

这种状况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因为他不得不花大量时间与未婚妻莉碧雅相处，还得假装很享受她的陪伴。尤里亚尔对莉碧雅了解越深，就越觉得利特关于“安排她从窗户意外跌落”的建议是多么诱人。

每当有人称赞他取得的成就时，尤里亚尔都会向上天祈祷让自己消失或者结束痛苦，随便哪种方式都行。林乔斯篡改排名的事就像一把毒刀插在他的心头，每一份礼物和祝贺都是对他不应得高位的讽刺，令他的处境愈发糟糕。

两个月来，他几乎没有时间翻阅一本魔法书。尤里亚尔感觉自己就像一头稀有野兽，没有人关心他的想法或言论，只在乎他胸前那只狮鹫形状的金色徽章。

为了避免再次沉溺于镇静剂，他的父亲，大魔法师迪鲁斯，为他指派了一位私人助理，其唯一任务就是确保尤里亚尔保持清醒。

尤里亚尔的父亲为他挑选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年轻女子，以确保他永远不会独处，即便是夜晚也是如此。然而她的高价关怀和关注反而让尤里亚尔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傀儡。

“无论是我父亲还是莉碧雅家的人都不信任我。如果毕业后的生活也是这样，那我宁可失败。我在自己的生活中做不了任何决定，去哪、做什么，甚至晚上和谁在一起都无法自主。成为一个强大法师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我只是自己生活的旁观者呢？”

当前困境中唯一的安慰是厄纳斯家族经常参加他被迫出席的各种活动，这使得他能有机会和朋友们共度时光。

他和利特偶尔会通过通讯护身符通话。每次利特告诉他乡下的悠闲生活时，尤里亚尔都不禁希望自己能与利特互换身份。

在尤里亚尔眼中，利特的生活堪称完美：有着慈爱的家庭，没有太多责任，未来充满光明；而自己的生活却越来越像精心设计的折磨，每一天都在加剧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