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猎人与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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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诊室内的人们纷纷让出空间给猎人们，南娜和利特迅速结束了对先前病人的诊治，空出了床位来安置受伤的猎人。
此刻，没有人质疑利特的年纪或矮小身材。
两位治疗者异口同声地说：
“拉上帷幕，让我开始工作。”
他们施展了“探查生命脉动”，但并非为了探寻显而易见的伤害原因，而是确认是否有一线生机能拯救他们。
利特还没来得及激活“活力增强术”，便发现那名女子已经死亡。尽管如此，他仍尝试施法，但已无魔力可操纵，也没有生命力供光系魔法强化。
“对不起，他在这之前就已经去世了。”利特说着，轻轻合上了死者的眼睛。但他还未说完安慰的话语，南娜便对他大喊起来：
“快过来！如果我们联手，还能救活这个！”
利特立刻跑到另一张床边，站在男子脚边，南娜则移到头部后面。两人都需要充足的空间以便发挥最佳治疗效果。
南娜说得没错，尽管微弱，但“活力增强术”仍能感知到一股魔力流动。这名猎人的伤口极深，利特怀疑假的治疗魔法无法救他。
假的治疗魔法会在全身扩散后才集中于伤口，这导致它生效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更糟的是，扩散和聚焦的过程会导致咒语效果减弱。而真正的治疗魔法，则会直接作用于伤口。借助“活力增强术”，利特能精确地定位何处输送光明魔法法力，最大化咒语效力。
毕竟南娜的专长并非光明魔法，她叫我去帮忙，意味着她寄希望于我的个人咒语能救活这名男子。
利特犹豫了一下，他多么希望能有时间权衡这一场景的风险收益比。他不在乎陌生人的生死，他更害怕暴露自己的秘密，从而失去一切。
“管他呢！早晚我得揭示我的咒语。我要相信南娜，试试这个‘被光明祝福’的玩意儿。怕死，就活该死！”
利特开始快速结印，其间还混杂着他从一部老电影中记住的忍者手势。自从上次与莱克伯爵交谈以来，他就一直在准备这套动作。
“生命缝合术！”光明魔法顺着猎人的血管径直流过，修复破损处并止住出血。在南娜稳定其生命体征的同时，利特成功将猎人的情况改善到足以使用假魔法救治的地步。
随后，他虚弱地倚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
利特筋疲力尽，他从未尝试过需要如此长时间高度专注和大量魔力的治疗。
“该死的绿色魔核！要是它已经变成青色，也许我就不会在过程中被迫半途而废。”
幸运的是，南娜独自承担了成功的功劳，免去了利特因未知咒语而可能受到的质询。
在收取了四十枚铜币后，她警告猎人们的首领：
“他还活着，但仅此而已。我不知道他能否挺过去，甚至无法保证他会完全康复。他的伤势太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四十枚铜币，几乎是半个银币，你就这么说说而已？全是一堆可能性和乐观想法？”他大声咆哮。
南娜清楚，这名男子并不是真的对她或利特生气，他只是难以接受可能失去一个，乃至两个朋友的事实。
但她并不在乎。
说到愤怒，南娜无人能敌。她曾无数次替别人的不当行为背锅，早已厌倦。
“年轻人，听好了，给我听仔细！我倒要看看哪个村庄能同时拥有两位能施展三级咒语的治疗师！如果你要找确定性，那就去找克里希纳·马诺哈尔，那位治疗之神吧！他在雷霆狮鹫学院，离这里不过五百公里！现在滚出我的房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即便是悲痛欲绝的男子也知道，进一步激怒一位眼中闪烁着力量、声音能引发风劲的魔法师，无疑是自杀行为。
幸存的两位猎人只能照做。
南娜清理房间内溅洒的血液时，利特借助“活力增强术”恢复了一些体力，于是跟随他们来到屋外。
特劳恩森林距离他家太近，让他感觉不安。
“猎人先生，请稍等！”他们已经走到通往酒馆的路上一半。
猎人首领很想对着这个小麻烦发泄自己的沮丧，但他已经冷静下来，承认孩子是无辜的。如果说有什么，反倒是这个孩子帮了他的弟弟一把。再者，他仍旧对南娜心存畏惧。
“不必那么客气，年轻人。我叫埃卡特·朗兰，这是我结拜兄弟弗雷克·伊罗提亚。”
“我叫利特。”三人相互鞠躬致意。
“被你救下的那个人是我的弟弟奥图姆·朗兰。如果我能做些什么来回报你，只需告诉我。”
“请你详细告诉我关于这只魔法野兽的情况好吗？”
埃卡特颤抖了一下，回忆带来的恐惧令他闭上了双眼。但他是一名伟大的猎人，曾无数次与死亡共舞。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勇气和精神逐渐恢复。
“那是一只巨大的毕克兽，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利特点头道：“根据索卢斯百科中的怪物图鉴，比克是一种进化为魔法兽的熊类生物，它们与土系魔法相谐，极少数情况下也会与火系魔法有所关联。”
一切始于大约一个月前。特劳恩森林东侧的农场开始遭受一头疯狂野兽的袭击。起初它只是杀掉一些家畜，然后返回森林。
但后来，拉丝男爵夫人为报复她那疑似被这头比克杀害的儿子，设下巨额悬赏。利特心想：“拉丝……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就是那个想抢你兔子的疯子。”索卢斯提醒他。
自那时起，事情逐渐恶化。在击杀了几个受高额悬赏诱惑而来的蹩脚猎人之后，比克尝到了人肉的味道，从那一刻起，它开始精心设计陷阱追杀那些追捕者。
“当我们意识到比克有多聪明时，已经太迟了。我们能侥幸逃脱，全因为当时它正沉迷于享用最后一顿大餐，无暇追赶我们。”利特再次鞠躬致谢。
还未转身离开，埃卡特抓住了他的肩膀：“我在这一行混得够久，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同行。听我一句劝，别去追那只怪兽。那家伙非同寻常，不仅狡猾且智慧超群，而且移动速度令人难以置信。无论你跑得多快或追得多急，它总能瞬息之间变换位置，就像幽灵一样。我知道这听起来荒唐，但我相信它是复仇的亡灵。”
利特再次感谢他的建议后，回到酒馆帮忙将奥图姆搬进房间，并清理南娜屋子里的血迹。完成后，南娜递给他二十枚铜币，这是治疗费的一半。
“回家休息吧。你在光明魔法上的天赋确实出众，但刚才那个法术对你来说消耗太大。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使用。”
利特点头答应，但在回家之前他还需要购买些东西。他和索卢斯讨论着这个问题，面对如此怪物，若没有多套计划和充足准备就贸然行动是愚蠢的。
在向赛莉亚发出警告后，利特花了一整天时间休息并修炼积累法术。
生死关头，哪怕微小的力量提升也可能改变战局。那天晚上，两个月来他第一次安然入睡。
利特希望以最佳状态迎战，不愿意冒不必要的风险。他在黎明前醒来，给父母留下一张字条后便开始了行动。
他穿上崭新的皮质猎手套装，手臂、小腿及胸口处装有金属护具，作为最后一道防线。出门确认无人目睹后，施展翱翔之鹰咒语，腾空飞起。
特劳恩森林广阔无垠，步行太过缓慢，于是他利用生命视野及索卢斯的魔力感知，在树冠层附近搜索目标。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比克，这家伙并没有试图隐藏自己。通过树干和岩石上留下的熊爪痕迹，利特追踪到正在享用鹿肉的比克。
“什么聪明狡猾，这么轻易就被找到。它到底怎么能一直吃下去？早该吃得肚满肠肥了吧？”利特暗忖，“不过，让我试试能不能轻松地解决它。”
此时，比克在地面，而利特在空中，二者间的距离约30米，完全在精神魔法的攻击范围内。利特释放出一股强大的魔力波，打算一次性折断比克的脖子。
比克的本能敏锐，虽然尚未察觉新出现的猎手，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它全身注入土系魔法，当两种魔力流相互碰撞时，精神魔法的力量被削弱，仅仅让比克感觉像是颈部被按摩了一下。
“见鬼！又这样，跟那次对付雷伊的情况一模一样！”
“看来魔法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运用融合魔法。”索卢斯评论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福尔摩斯？更糟糕的是，融合魔法对精神魔法简直就是天敌，可以干扰我的魔力流动使其失效。但这只针对直接攻击……”
首个计划失败后，利特藏身于树后并向远离比克的方向移动。空中施法仍需耗费大量精力，同时他也想保持飞行能力的秘密不被对方发现。
落地后，利特绕路接近比克，借助漂浮法术悄无声息地行动，并用一层微妙的黑暗气息掩盖自身的气味和气场。
当利特再次找到比克时，它还在嗅闻空气，警惕地观察周围环境。利特悄悄移到其身后，瞬间释放出一道与其蹲坐身形相当的巨大闪电。
然而，此举并未产生任何效果，除了激怒了这只魔法兽，以及将其部分毛皮烧焦外。
“我去！真没想到土系融合魔法竟能抵挡住闪电攻击！”
比克咆哮着发出挑战，直立起庞大的身躯。
这是一只体型硕大的巨兽，至少有四米高，体重近一吨。它的毛发深棕色中带有绿色斑驳，碧绿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利特。
“太大了，有点瘆人！”利特召唤强风，企图趁此不稳定姿态将比克掀翻，阻止其冲撞过来。
比克调动更多的土系魔法，变得更重，并用爪子深深抓入地面。它成功恢复四肢站立，肩高达到1.6米。
“精彩绝伦的土系融合展示！”索卢斯赞叹不已。利特同样心生敬佩，但更多的是恐惧。
“没错，跟它相比，我明显是个新手。冰锥术！”
无数冰锥凭空出现，环绕比克四周。每根冰锥长两米，直径十厘米，锋利如刀。
这是利特的必杀招式。
冰锥同时落下，如同致命雨点。
然而，比克似乎并不惧怕，它再次咆哮，半起身态，随后猛力拍打地面，创造出一个由土石形成的球形防护罩。
冰锥猛烈撞击在召唤出的屏障上，却无法伤及比克分毫。
利特和索卢斯异口同声地咒骂起来：“靠！魔法兽居然也能使用真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