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们曾代神行走人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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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迪快走几步。几百米的距离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短短的一截，正如温迪的快走几步在凡人眼里只是林间一闪而逝的幻影。
钟离悠哉悠哉地远远跟在后面。他看到吟游诗人绿色的身影在林间闪现几次，然后人就到了试炼场上。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走这么快，自己之前的玩笑难道开过火了。
*
温迪伸出手，放在试炼场中央插着的厚重大剑虚影上。
狼王只在试炼开启时现身，平时只将自己埋在地底。这是狼王给挑战者设定的规则，也是安德留斯为约束自己设立的规矩。
大剑虚影消弭，北风之神威严厚重的声音响起，自试炼场四面八方传来。
“你终于来了。”
那不是属于人类长者的厚重，那是兽类在发出人类腔调时，狼嚎与人声交织编成的特别音色。
狼王的幻影，缓缓步入试炼场内。
温迪站在试炼场边缘，腰侧神之眼光芒微闪，竖琴斐林出现在风神手中。
“是，”他回答，“我来了，奔狼的领主。”
安德留斯：“微风之神，我已在此等候你许久。”
温迪“嗯”了一声。
“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了。”
“好。”安德留斯并不犹豫，“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事。”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规矩，进行试炼吧。”
它没再多说，而是直接摆出狼蓄力攻击的动作。
温迪来时就已有了准备。吟游诗人双手前举交叉，竖琴悬浮于他身前，再然后风场将神明与他的琴托上半空。
他并未询问安德留斯要与自己兵戈相见的缘由。温迪只是握住了琴，右手手指搭上了琴弦，同样做出了攻击的姿势。他的背后，天空之卷悄然浮现。
“出招，我在等你。”
于是狼王低吼一声扑上半空。如雪一般的白色巨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再然后狼王矫健的身影轻巧落地。
它扑了个空。
温迪的身影出现在了试炼场边缘。他微微地喘了口气。
安德留斯的速度很快，非常快。但狼王在试炼人时，不会跑那么快，并且会以冰风昭示试炼者，自己下一步将如何行动。
因为他发挥出全力的话，除非是神明，否则没人能在狼王残魂的利爪之下存活。而他只想磨炼来者，而非夺走他们的性命。
温迪曾和摩拉克斯谈论过这一位。当时老爷子给安德留斯的评价是，如果不算他座下那位金鹏大将的话，安德留斯的速度可以说是举世无双。
这就是温迪没有用自己最擅长的弓，而是用了天空之卷的理由。
弓无法瞬发元素力，但法器可以。想要不被安德留斯的攻击命中，就只能在他攻击的一瞬间，以最快的速度召唤风把自己推离原地。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天空之卷上记载有千风万云名号，而风云伴身之人行动自然比常人更为敏捷。虽然温迪成神之前就是体态轻盈的风精灵，成神之后又常年有微风随行，但有天空之卷的移速加成好过没有。
温迪也看不上其他的法器，就像他不愿将除了斐林以外的竖琴藏于神之眼内佩于腰间。
就像，岩之神听戏要点最红火的名伶，遛鸟要买最名贵的画眉，吃穿用度样样精细件件讲究。凡器他看不上，自然也不会碰。
祂们皆是如此。
千万年来，从未改变。
……
狼王的攻击再至，安德留斯并未为自己攻击落空而犹豫半秒。他是动了真格，要和风之神认认真真地打一场。
温迪再度躲开。
“你来真的啊——”他有些不满地嘟哝，却并未还手。
先让老狼王三招。
毕竟，蒙德人的神之眼，在温迪苏醒之前都是安德留斯在发。算慰问老人了。
温迪之前需要确定的就是这件事。当然，他现在已经确定了。
他刚踏进试炼场，就察觉到了安德留斯与蒙德大地上的元素之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但安德留斯本身只有北风的权柄，祂自戕助温迪登上神位后，温迪也只是将自己权柄中原属于安德留斯的那部分还给了对方。
安德留斯本不应该跟冰与风之外的元素有所联系。
但被授予神之眼的人，在使用神之眼的过程中，会回馈一些礼物给授予自己权柄的人。比如，增强神明对于其他元素的掌控力。
虽然这种回馈对于神明而言微乎其微。
但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温迪在心底叹了口气。其他相关联的事就很好猜了。
安德留斯终究只是眷属。他想要代行神权，就需要付出额外的力量。
只是神力不比元素力。后者可以在大自然中随意调用，前者则是用一点少一点。
只是当风神眷属所持有的风神赐予的神力用完了，没有风神的蒙德应该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燃烧灵魂，以换取更多的力量了。
安德留斯并不是不惜命的疯子。但他早知道风神已不在世间，人们所认识的温迪只是虚假的幻影。
深居简出的北风眷属，不得不以神之名代行神职。
纵使世人皆不知。
*
场上同时出现了三个狼王幻影。与此同时，这三个狼王同时攻向了温迪。
而在对方利爪拍过来的瞬间，温迪犹豫了一下。
安德留斯生前是一位出色的骑士，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与狼冢中的狼魂融合之后，学到了猛兽战斗技巧的他出手更是狠辣精准。
他前两下已经把温迪逼到了角落。温迪留意到，安德留斯第三次起跳的时候，周围的冰风元素力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凝聚。而在空中的某一处，无数冰棱乍现。
这三个幻影，都拥有实际的攻击力。温迪知道自己决不能受伤，因为世界会偷偷落井下石，自己相当于带着个受到伤害加成1000%的debuff（负面状态）。
自己要是不小心挨到狼王一下说不定就直接重伤濒死了。
但是。
温迪发现自己只能往一个方向躲，也就是有冰棱冒头的地方。而安德留斯的前两击很显然就是为这一手准备的。
但自己要真的按安德留斯的节奏走……
温迪咬咬牙。
在那一看就很不妙的冰棱刺和狼王的利爪之间，他果断选择——
开盾。
球形的风墙在顷刻间撑起。
温迪当然还记得自己的风墙让丘丘人给无视了的事，谁让世界在追杀他。
但。
赌嘛，盾被穿了再说。
反正。
温迪想了想自己跟空对峙时发生的事。空再怎么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伪神，但在世界的帮助下也没能给自己施加太大压力，只是让自己受了些伤。
想必安德留斯一个魔神残魂，再怎么也杀不了自己。
温迪选择性遗忘了，当时自己调动了北境千风，又有故友救场的事。
不就是十倍被增伤。
风之神无所畏惧。
*
“安如磐石。”
温迪先是在呼啸的风声中听见了那道熟悉的沉厚声音。
他蓦的回头，发现钟离正站在试炼场边缘，和自己飞行的高度持平。
周围的岩元素力在一瞬间爆发，附着在了风墙内侧。狼王的三个幻影一齐拍下，却连外侧的风元素护盾都未能消解。
风神的盾当然是很能扛的，但这是在岩神在场还插手的情况下。世界当然不会蠢到当着一位尘世执政的面表现出对于另一位尘世执政的敌意。
温迪看了看安德留斯，再看了看抱着双臂姿态坦然的钟离。
眨了眨眼。
然后。
“被天道下追杀令了，冕下还有心思跟眷属真枪实刀地切磋。”
钟离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你今天吃了没”这样无关紧要的废话。
然后。
“我实在佩服冕下的胆识。”岩之神语调悠悠，“只不过，如果实在不想活了，何不如找我切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