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祸生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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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臂猿王祁宾口吐人言：“厉佺，管好你们的小辈，穷奇大陆的妖族子民不是人族私产，各族兽王都是在贤者处有报备的精英，岂能随意驯养宰杀。”
厉佺悠然道：“人妖两族多年协议，荒野生存自然法则，双方各自狩猎，若有死伤，各安天命，实在不服，单挑决战了结私怨。各族兽王和各大殿主也是一样。”
祁宾喝道：“穷奇大陆乃大帝花园行宫，人妖两族都是大帝部属，人族中的君子族负责维持行宫秩序，妖族繁衍生息，协议已执行一万五千年。可最近你们太过了些，短时间内有数位兽王遭劫。难道一向遵守承诺的君子族，知悉大帝陨落，有意撕毁协议？”
厉佺忙陪笑道：“不敢，不敢，协议至今有效。我等皆安生乐业，久久为功，期盼新帝登基，莅临穷奇大陆狩猎游憩，岂敢生出二心。”
祁宾闻言脸色稍缓，接着道：“若只损失一两位兽王，我等也不会插手，可是数量太多已逾越边界，今日总得过上一场，否则族群公愤，发动兽潮，天玑城未必守得住。”
厉佺拱手为礼道：“多谢祁宾兄以拨乱反正为己任，保泰持盈，实乃我辈楷模，请指教。”
通臂猿王大步走出妖兽阵营，叫道：“只管放马过来，让我瞧瞧小佺子这些年有何进步？”
老妖怪居然直呼厉佺小名，毫不将他放在眼中。
身后其他妖兽六王知道厉害，接连后撤，退让出决战场地。
厉佺哈哈大笑，跃出城楼，脚踩凌空，每走出一步，脚下便呈现一把三尺冰霜长剑凝固在空中。
猎人行会知事见状大赞，摇头晃脑道：“厉龙头的冰川神剑诀，臻至天人境界，形成冰川剑域，盖世无双，区区蛮荒妖兽绝非其敌。”
弹指之间，空中形成数十把冰霜长剑，城外的气温仿佛下降不少，炎炎夏日转为寒气袭人。
成白眼界提升至今已广阔得多，暗自思索：“这就是天人境高手，域与自然外力相互感应，化万物之力为己用，形成独特而玄妙的领域，影响范围、攻击效果都比之前所见武者强大许多。”
空中冰霜长剑越来越多，对敌呈围困之势，城楼上观战的猎人欢声雷动，赞不绝口。
修真者长生，普通人寿命不过数十年，七十可称古来稀，当代英雄豪杰早已忘了老一辈曾经的辉煌。
厉佺也曾名动天下，在穷奇大陆传奇一生，是距今为止还在世的最年长猎人王，480年前获此殊荣，七大殿主都是他的后辈，可算大陆资格最老的前辈高人。
他的实力究竟高到什么程度？等闲之辈难以想象，见过的人都死了，如今才有机会一见端倪。
……
城外，邢绝和铁宝翰两人正骑在驯服的金狮鹫王身上飞往天玑城。
铁宝翰叫道：“花费不少力气，才得到这头妖兽王者，可惜归了你，我什么都没有。”
邢绝满心欢喜道：“多亏兄弟帮忙，来日小弟定当帮助铁兄驯服下一任狮鹫王者。”
铁宝翰摇头道：“就算金狮鹫王也飞不高，到不了蹑空岛。”
“狮鹫身体太重，能飞上山峰已是极限，与魔鹰没法相比，总比只能滑翔的蝎狮飞得高些。”
邢绝停下闲谈话语，遥望远方，天玑城东门上空折射出奇异光华，那里有片区域竟然在夏日飘起纷飞的雪花。
两人大为震惊。
铁宝翰讶然道：“何方高人能改变自然天象？莫非是他……天玑城中只有一位天人境高手拥有冰雪领域。”
邢绝急忙催动金狮鹫王加速前往：“是猎人行会龙头符老的冰川剑域，他何等身份，谁能逼他动手？我们快些赶去观战。”
……
天玑城楼上，成白看到的冰霜长剑已经凝聚出上千把，冰寒凌厉之中雪花飘舞，剑域圆满宏大，犹如层层冰川展开，上面冰层凝结，冰层之下暗流涌动。
冰川神剑诀奇妙之处，在于极静中藏有极动，剑势动静难测变化无穷，厚重灵动兼而有之，有莫大威力。
祁宾巨拳对撞掷地有声，嗤笑道：“雕虫小技，装模作样而已，看我以力破万道。”
千把冰剑几乎同时攻向通臂猿王，剑气漫天，连绵不绝如雨倾盆，角度方向皆诡异莫测。
城楼上的猎人们看得瞠目结舌，实不知该如何应付那神乎其神的冰川剑雨。
祁宾却连还手都没有，任由千剑刺来。
叮当乱响中竟是剑光崩碎。三百剑推进到离身十米便寸寸断裂，三百剑贴近到三米内化为齑粉，三百剑艰难挺进到三尺之内消散，只有一百剑刺到强横肉身上，震散化为雾气。
大声喝彩的猎人们顿时鸦雀无声，通臂猿王的防御力更胜铜墙铁壁，安如泰山，丝毫无损。
厉佺似乎早已知道结果，并不慌张，施展冰川神剑诀绝招“镂冰雕琼”，剑域上千冰剑转眼重现，茫茫剑意笼罩对手全身。
剑招将冰川神剑诀的变化无方和精妙绝伦发挥到极致，犹如滔滔冰河汹涌奔流，要将目标覆灭重塑，雕琢出一座精巧的冰川天阙。破灭和创造，刚劲和柔美，变幻和精巧在剑意中表露无遗。
“有点进步了。”
祁宾吼叫声中，巨拳连续挥舞，宛如长出十条手臂，连续刚猛重击硬将汹涌冰河打散击溃，镂冰雕琼的诸多精妙后招变化无法施展，被更强的力量扼杀在萌芽中。
成白在高处开启灵眼看得清楚，猿王的勇猛拳劲，有几分六道极乐拳的崩、撼、突拳意，一力降十会，以强硬姿态击破剑域异象。
他心中感慨万千，本以为域的力量至高无上，可能是今后毕生追求，不料还有压制攻破域的武功，好在尽已掌握，却不知那猿王怎样获得的部分拳意。
厉佺被击破冰川剑域，依然泰然自若，破裂的冰层下突然伸出层层剑刃，内中还藏有一层剑域，比先前更为寒风刺骨，却是冰川神剑诀的致命杀招“冰心血魄”。
祁宾猝不及防，下肢接连被冰霜剑刃刺中，穿透防御，鲜血淋漓，痛得怒吼连连。
成白远远观战，心中思索双方的优劣和破绽：“是猿王的六道极乐拳没有学全，其实只掌握大部分百战衍圣拳，否则刚才使出连击两重劲，便可击破第二层剑域。”
但这犹如下棋旁观，若非身临其境，实难准确应对。
城楼上围观的猎人们见形势逆转，再次欢呼雀跃，摇旗呐喊。
祁宾皮坚肉厚，些许轻伤未能阻碍行动，立时运劲将层层剑刃震散，施展百战衍圣拳，暴起发难，轰然打向对手。
拳势如狂风呼啸，将雪花吹飞，如摧枯拉朽，将冰川碾碎。
厉佺招架数招，只觉对方拳劲爆发力越来越强。
他丝毫不敢怠慢，全力运功施展冰川神剑诀最强绝招“千里冰封”，双手环抱推出，心与意，气与力，神与技六合归一，冰剑迅速聚集，合璧为擎天巨剑，便要一击定胜负。
两强相遇，磅礴劲力碰撞，爆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可怕威能，冰川剑域支离破碎，震动余波刮起寒风呼啸，冰渣四处乱飞。
不少妖兽站立不稳，紧闭双眼，瑟瑟发抖。天玑城楼上的人群中，甚至有弱者被吹飞跌落城墙。
战场上的对手各自被强招威力击退，厉佺连退七步，祁宾巨大身躯竟连退九步。
“这一战是我赢了，按协议，你们不得再追究此事。”厉佺朗声说道。
祁宾低头看了看自己堪称刀枪不入的肉身，愕然擦了把血，简直不敢相信。它的再生秘术强悍，下肢受到的伤痕在以肉眼可见速度痊愈，未伤及根本。
“进步很大，六十年不见，你又精进一筹。”祁宾想了想承认失败，不再纠缠，挥手示意。
妖族王者们默然认可决战结果，在首领指挥下，密密麻麻的大量妖兽缓缓后退，七王断后，走得干干净净。
厉佺抚须微笑，转身凌空虚渡上了城楼，衣袂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龙头威震天下，战无不胜。”
“区区妖兽，何足道哉，怎敢挑战当世人仙？”
成功逼退妖兽获得胜利，周围圣殿弟子、猎人等围观者皆欢呼不已，围绕厉佺叹服叫绝，额手称庆。
行会知事得意洋洋：“我刚才便说过厉龙头定能取胜。”
成白的灵眼敏锐捕捉到厉佺落在城楼上时脚步虚浮，心中暗道：“他受了伤，强撑着的，并没有占上风。”
厉佺表面看是赢了，战斗中为了维持颜面少退几步，实际受的内伤比通臂猿王中的剑创更重，没有几日调养难以恢复。
闲杂众人陆续散去。
两位天骄骑着金狮鹫王落到城楼上，躬身对掌会龙头见礼。
“剑宗晚辈邢绝，拜见厉龙头。”
“学院后生铁宝翰，拜见厉前辈。”
厉佺眯着眼睛瞧了两人几眼，吩咐道：“你们俩是宗门和学院悉心栽培的天骄精英，不可太过张扬，来醉云间顶楼见我。”
两人躬身称是。
成白心中好奇：“他找两人面谈，是为了什么？莫非有宝物相赠，还是有其他秘密。”
可能出现的宝物令人怦然心动，他将小白寄放在客栈，忍不住也赶到醉云间。
这座天玑城第一大楼拔地参天，高度甚至超过天玑圣殿，是大陆上罕见的酒店式办公楼，也是猎人行会总部，包括日常办公、酒店住宿、会所商务等功能于一体。
成白抬头仰望，暗自惊讶，穷奇大陆不少成就相当先进，与常规意义的古代文明有很大差别。
隐身正欲潜入，却见醉云间大门出来一位熟人，气宇不凡，正是器宗宗主方万斩。
“他也在这里。”成白偷偷摸摸，不好上前打招呼，躲在远处藏形匿影。
方万斩环顾四周，远远往成白方向扫了一眼，脚步匆匆转身离去，仿佛消失在了空气中。
成白的灵眼捕捉到细节，方万斩转动手指上的暗紫色戒指，身形瞬间淡去，没有其他人注意。
那是形影之戒，器宗炼制宝物，在大陆赫赫有名，得者为数寥寥。
随后成白悄然往醉云间顶楼摸索，一路无人发觉，在高楼遥遥远眺全城，建筑物鳞次栉比，环绕圣殿往外拓展。
“他们说的花园行宫，难道是指七大圣殿吗？天玑城等城市围绕着圣殿扩张建设，穷奇大陆的人们本是派来管理行宫的，逐渐繁衍发展成了城市，难怪数千里只有几座大城。”
成白越想越震惊，整片大陆只是花园而已，这得多大势力，他们口中的大帝到底是谁？
醉云间越往上层，人数越少，高处楼层往往是行会核心人员所在。
邢绝和铁宝翰早已来到顶楼，只见宽大的殿堂房门紧闭。
铁宝翰高声道：“晚辈铁宝翰、邢绝特来拜见龙头。”
邢绝上前轻轻叩门，声音渐大，好半天没有反应，低声道：“厉老不会是出去了吧，要不我们在门口等等？”
铁宝翰摇头道：“龙头办事严谨，让我们过来岂有失约之理？”
邢绝微感不满道：“那起码也该有个执事出来招待一下。”
铁宝翰上前轻推殿门，应声而开。
房中殿堂宽敞，没有灯光，借助少许透进来的自然光线，隐约看到有人影高坐大殿宝座之上，彰显行会龙头地位威风凛凛。
“怎么没有点灯？”铁宝翰惊疑道。
邢绝闻到了血腥味，皱起眉头，只有死人才有这样的味道。
他手指轻弹，真元点燃附近灯火，殿堂明亮起来，两人看清一切，大惊失色，简直难以置信。
只见高坐在宝座上的掌会龙头厉佺面色惨白，眼神无光，浑身插满的冰霜剑刃正在逐渐融化，带出汨汨鲜血染红锦衣华服，早已气绝身亡。
号称人仙的大陆顶尖高手，刚刚力退妖王，叱咤风云的惊世强者，居然这样死去。
邢绝瞪圆双眼，心神大乱，惊呼道：“他死了？”
上前细看尸身伤处，更是震惊：“厉佺分明死在自己的冰川神剑诀之下，谁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