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于雷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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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阳城发生了一件抢劫运钞车的大案，于雷一直和公安民警战斗在一起，1996年元旦，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而1995年，连手都没有挥一下，便成为历史。这一年，无论是国家还是于雷本人，都是不同寻常的一年。特别是对于雷而言，更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年。他成为了一名正儿八经的记者，完成他心心念念的梦想；他老家修起了楼房，让父母改变了居住条件；弟弟三宝当上了兵，两个妹妹都从乡村走了出来，都有了她们比较喜欢的工作；而他结婚了，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在物质上，有了汽车、q机、还有手机，甚至门面。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现在，都成了现实。更重要的是，父母亲在阳城的经历，更让他感受到了做儿女的成功给父母带来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这是他以前没有思考过的。现在，此刻，他被指名参加冬至大劫案的报道，这虽然有他舅子的原因，但同时也是报社领导和同仁对他工作能力的认可。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他随公安一起辗转几个省、地、县市，千里奔波，追寻劫匪的踪迹。他看到了公安的辛苦，也更深地认识了犯罪分子的的猖狂与凶狠。在听到贺建兵和贺伟光讲述程恩抢车杀人，两次策划抢银行的事情后，给了他深深的震憾。也打开了他的认知。他甚至想了解一下犯罪心理学。他怎么也无法理解，程恩的犯罪心理历程。这仅仅是人性的贪婪吗？他想起关于贪、嗔、痴的话。一个人当欲望和贪婪没有了道德和法律约束时，对于生命，对于规矩，对于社会公理和道德只会漠视。一个陈恩对社会就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危害，如果一个更聪明更有社会地位的人，也是这样的人，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于雷不敢想。在如今这种经济大潮中，释放了人们的私心与欲望，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他想起资本论和社会经济学里说过的，当利学前班超过百分之两百时，人命是不值一提的。很多人甚至会忘记有绞刑架。于雷的内心里，有些莫名的忧虑，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时程恩的事情对大家应该是一种警示。在大刀阔斧进行经济改革，我们更应该加强思想品德的教育，否则，会有更多的人走向深渊而不自知。他们甚至会感觉，有了钱，就是老子天下第一，可以漠视生命，藐视法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形成这样的思想，那真的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回到家洗了个澡，于雷来不及好好睡一觉，就跑到了岳母家看金小小。金小小一见，道，二宝哥，你都瘦了。于雷道，怎么样？还好吧？

金小小道，破案啦？我好担心你。

于雷道，和那么多公安在一起，不用担心的。基本上破案了，抓 了五个，跑了两个主犯。追回了1300万，还有200多万没有追回。

金父道，那两个主犯估计能不能抓到？

于雷道，可能会有些难度。因为这两个人智商很高，非常狡猾。于是，于雷给岳父母和金小小讲了他们曾经犯过的两个案子。

金父道，那两个没有破的案子都是他们做的？真的是穷凶极恶啊。几个学生杀了那个司机？抢了银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也太可怕了。

于雷道，是啊。在这个世界上，聪明人犯罪是非常可怕的。人海茫茫，他们又不是一般的狡猾，所以，要抓到他们恐怕要打持久战了。好在追回了大部分的现金，抓了三个，无论是对老百姓还是对上面都有所交待了。于雷又道，小小，我今晚不能陪你啦，我要去赶完稿子好好睡一觉。说完告辞出来回到报社和齐雅茹、郦秀美、陈美玲碰了个头。于雷向她们通报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郦秀美和陈美玲这些天也没有闲着，分开跟警察跑，访问周边的居民，走访犯罪嫌疑人的家属、他们原先的同事、朋友，掌握第一手材料。随后，于雷和齐雅茹商量了一下明天见报的稿子的思路，又到总编室见了欧阳雨汇报了案情的进展和掌握的情节。欧阳说，于雷这次随公安转战千里，辛苦了。报预决算这就按你们的思路去做吧。一定要做到客观公正，不要增加太多个人情绪。

于雷告别大家回家写稿去了。虽然有了电脑，但写稿子时他还是习惯写在方格稿纸上，然后再打到电脑上。当晚，于雷就将破获冬至运钞车大劫案的新闻完成了。至于关于涉案人员的其它案件，心路历程，放在后续报道里。于雷在思考，用什么样的角度来写这个后续报道能给人们敲一敲警钟，引起反思。交完稿子，在回家的路上，他就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程恩能布置这么周密的抢劫计划，除了他个人狐狸一般的狡猾这个社会给这样的人成长需要引起什么样的思考？比如，他在学校里时，作为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为什么羡慕那些小混混的头目？这种思维是怎么形成的？这些有些像黑老大一般的组织是怎么在校园形成的？校园是社会的缩影，那么社会上呢？作为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程恩却想当混混头目，这难道不是教育存在的问题吗？还有，程恩考入大学后，被别人的身世和拥有的财富而刺痛，他家里算是好的，那么那些寒门的孩子呢？大学校园成了家庭财富和地位攀比中心了吗？如果我们的天之骄子们学的都是这些，他们进入社会后不仅不能造福社会，反而会危害社会，这是多么令人可怕的事情。教育是社会发展之基。于雷越想越困惑，越想越感到心里难受。

回到岳父母家，金小小睡觉了，岳父正在看书。于雷道，爸，有点事我想请教您，您有时间吗？

金父放下书，道，小于，我们父子不用这么客气。你有什么事，我们聊聊看。

于雷就把自己经历这次采访和所见所闻所感都说了。他也说到了他的担忧，他的困惑，还有他的无奈和悲伤。他甚至不知道下面这个稿子要怎么写。纯粹将事情写一遍？记者是新闻事件的记录者嘛。但作为一篇这么大的文章应该提出问题，甚至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至少，要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引起社会的反思。听了于雷的话，金父也陷入了沉思。作为曾经的一个地方的执政主官，他也有自己的困惑。而于雷提出来的这些，确实让人触目惊心。程恩这样出生在新社会生长在红旗下的年轻人，怎么在思想上长得如此扭曲？还有多少这样的人？这对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是隐患。翁婿俩人喝了好几杯茶，也聊了很多。虽然没有一个结果，但金父对于雷的反思很赞同。他说，你是一个优秀的记者。按照你的思路去做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你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想着如何升官、赚钱，你有空和你大哥聊聊，看看他有什么意见。

于雷道，谢谢爸。和您聊聊天，我心情畅快多了。正在这时，金小小从楼上走下来，见于雷正和父亲聊天喝茶，便道，爸，二宝你们聊什么呀？聊的这么热烈？

于雷道，和爸聊些闲话，也请教一些人生问题。你起来啦？我陪你出去晒晒太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