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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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志成给诗雅报名上了舞蹈培训班。为此,江秋月独自无声地坐在后房床沿欣喜、忧虑和心慌。
她该怎样面对这个小家伙才正确呢?她不停地反思,是不是自己的私心在膨胀?是不是在利用和索取这个心纯、直爽、大方的他?长此下去,会不会拖累或负面影响到他?会不会给他崭新的人生带来阴影和包袱、、、、、、
幸福啊,当你降临到一位正直善的良女人面前,同样也会给她带来新的烦恼与忧伤。
很快就到下午四点半了,江秋月把准备好的一包月饼(以前是没有包装的),一包蛋糕和一大网兜水果交给戴志成带回家。并叮嘱他到家后一定要主动叫爸爸,要学会为新的重圆之家增添和睦。
骑上自行车带上礼品回家的戴志成,很快就消失无影,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上江秋月心头。现在,哪怕是这种短暂的离别都会让她难以割舍。天啦,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一番认真剖析,却惊恐地发现,里面竟然混有一缕男女情感。她能不恐慌吗?能不愧疚吗?能不自责吗?能不迷茫吗?
她犯罪般的逃进屋内直奔厨房,不断用清凉的水浇淋燥热的脸。不能,千万不能!她努力寻找混入这母子之爱中的那一缕男女之情,再小心的、紧紧的捏住它,如同捏住心脏内一根透红的血管。她必须给斩断,必须!
这不是钻心的痛,而本就是内心直接的痛。上苍啊,她的泪在流淌,割开的心在剧痛。一种本能、一种期待,一种渴望,汇入这红色的流泪慢慢淡化,再慢慢死亡。形成一个巨大的、猩红的、触目惊心的词汇一一残酷!
仅四十分钟时间,戴志成骑车来到久别未归的机电局宿舍大院。这里对他而言,既又熟悉又陌生。以前的家是在大院围墙边旧平房内,八一年底搬入这栋新楼房的三楼,至今都未出现过什么乔迁之喜。
站在三楼阳台上等待已久的戴志如,看到思念的弟弟出现,激动得立刻下楼迎接。为了月底两科考试,她已十多天没见到弟弟了。一直想等考试结束,国庆节再陪弟弟度过愉快的三天。跑下楼的戴志如亲热地呼唤弟弟,拥抱弟弟,亲吻弟弟。看到弟弟身上和脸上又增添了一些成熟感,更是开心与宽慰一一弟弟真的长大了。
两姐弟一同相互缠挽回到家,坐在沙发上观看新彩电的父亲戴家梁,见儿子回家主动起身招呼。想起之前妈妈的叮嘱,戴志成马上自然的叫了声“爸爸”。尽管生疏,父亲还是激动地答应,重新仔细打量着日趋成熟的儿子。
忙完最后一道菜的章虹妈妈看到回家的儿子,顷刻过来抱住了他。“哎呦,我家乖成成回来了。”随后招呼一家人准备开始吃团圆饭。
父亲开好一瓶葡萄酒。那时的葡萄酒与现在的红酒截然不同,都是清香味浓,甘甜爽口,酒精度数很低,不易醉人。戴志成从父亲手上接过酒瓶给每人倒上,章虹妈妈端起酒杯缓缓站立说起了开场白:“虽然明天是中秋节,但我们一家人提前团聚了,这既是个好兆头,又是个好的新开始。今天,就让我们一家人共同为这个新团圆干杯!共同祝愿幸福美满的现在和未来!”
在这陌生与喜悦相混的气氛里,一家人共同连续喝了三杯酒。父亲戴家梁这才自言自语的愧叹:“不容易啊!志如,志成,这些年来爸爸一直都愧疚你们,也理解你们姐弟俩。你们俩不回家,我从未怪罪你们,因为我没这个资格啊!我不是一个合格父亲。”
他独自喝了一杯酒,再长叹一声继续道:“都说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可哪能这么简单?过去给你们那么多阴影,那么多伤害,怎么可能就一句带过?今天,我只希望你们俩能重新接受我,慢慢地宽容和原谅爸爸好不好?”
话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个厚厚的大信封放在戴志如和戴志成面前。“你们俩的精神补偿我是难以做到,因为这需要时间和时机。请相信我,我会尽最大努力的。我现在只能给你们两个做点物质补偿,希望你们姐弟能理解。我平反后,工资补发都两年多了,一直没机会给你们。今天就借这个难得团圆机会,给你们每人1000元,你们两个就先拿着用吧!”
那时的1000元有多沉?如果有年轻人看到这有疑问,去问问自己的父母就知道了。
“都给弟弟吧。他才参加工作工资低,还有很多东西要添置。”戴志如马上推辞。
“好了志如,你就拿着,我和你们爸爸有安排。今后你出嫁和弟弟读书结婚,我俩都会尽力而为的,况且我和你爸的工资加起来快五百了。”章姨妈妈心急地看着女儿,“我俩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这个家今后能快乐幸福,不要再出现争执与吵闹。”
听完章虹妈妈的话,戴志如停顿一会,拿起信封全放在弟弟手上。“志成,你就都拿着吧,如果今后钱不够就对姐姐说。”
“真是气死我了!我和你爸刚刚说这么多都白说了。你说弟弟今后没钱了就找你,那我和你爸不又变成了空气?”章姨妈妈真的有点生气了。
“好了,我的好妈妈,我只不过习惯性说了一句,您就别在意了。要不我打自己的嘴好不?”戴志如紧挨着章虹妈妈娇娇地说。
“这还差不多。”她亲妈妈样的佯打一下戴志如的头,再侧身对戴志成说:“志成,你可记得要去五交化选车啊。这商业局刘局长终于给我弄来三张自行车票,昨天老李拿了一张,还有一张明天给司机小王。”
“妈,您能不能把那一张也给我呀?”戴志成像想到什么的。
“哎呦,既然是我的乖儿子开了金口,我怎么能不答应呢?小王的我年底再去想办法,妈妈这就拿来给你。”章姨说完就起身去拿自行车票。
“对了,志成。你还记得我的校友张叔叔吗?就是你小时候常来我家抱你转圈的那个?他回香港也有几年了。这次他有事到省城,特意专程来丹洲给我送来一台16寸日立彩电。待会你回去时,就把家里的黑白电视机拿到厂宿舍去,休息时也可以看看电视。”戴家梁对儿子关心说。
“哎,你可以放在江秋月妈妈家里一起看呀,人多看电视也热闹。”戴志如补充一句。
“随你们,只要你们开心就行。”拿来自行车票的章姨表示赞同。
席间的章虹,见儿女已开始和父亲进行正常交流,心里充满了欣慰与自信。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终于破镜重圆,虽然还存有不可抹平的痕迹,但它确实连在一体了。
很快要到晚上八点,戴志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厂。章姨用一旧床单包好了电视机,父亲戴家梁拿着一块大小合适的小方木板垫在自行车后面,又用绳子将电视机捆牢后才和儿子道别。
章虹妈妈一路嘱咐儿子,在生活和工作方面的众多事宜。戴志如因接受了章虹妈妈的恳求,开始住在家里。姐姐悄悄告诉弟弟:国庆节就回江源机械厂的家,她要和弟弟妹妹一起过国庆节。一家三人,直看到戴志成在路灯下消失无踪,才一起转身进院上楼回家。
戴志成快九点时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家,迎接的柳诗雅见哥哥带回一台电视机,开心得直呼家里有电视机了,今后有电视看喽。自我剖析过的江秋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想什么?内心的剧痛已扰乱她的正常思维。她努力装出以往的平常,除此还能怎样?
戴志成打开放在矮柜上的电视机,很快就调好了图像和声音。然后转身对妈妈和妹妹随口说:“这台电视机最多只能看两年。”
“为什么呀?家里才有电视机呢。”柳诗雅不解地问。江秋月也感到奇怪,不知这小家伙又有了什么奇谈怪想。
“因为两年之内,我必须要给家里买一台16寸彩电。到时,它的使命就完成了。”戴志成胸有成竹地说。“今年是我们家小有变化的一年,明年是我们家根本性变化的一年,一九八六年将是革命性变化的一年。”
自信满满的戴志成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切都得以实现,并且远远超过预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