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乱点鸳鸯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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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看到白羽现在的表现，心中满意极了，甚至有点欣喜于此次燕州驻军的主动叛逃行动，他们这一下误打误撞倒是给自己解决了心腹大患。
身边的总管太监看到情形缓和后，也是适时的进言：“燕王继续这样流血在大殿上可不得体啊。”圣人看着也是怪可怜的，反正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让人进来简单给白羽包扎起来。
回头又看向在地上跪着的范文昭：“你就是那个跟家里决裂也要嫁给叛将叶不明的范二小姐？”
文昭听到圣人在问她的话，赶忙叩拜回复，学着白羽之前的样子拼了命的撇清关系：“民女是范文昭，可是民女真的没想到那叶不明是来骗婚的，民女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利用此次婚事逃窜出京！他还把民女留下来当人质，险些要了民女的性命，民女是无辜的啊！”
说着轻扒开自己之前被簪子划伤的颈项一侧，展示那伤痕，同时开始小声的哭起来，却被一边的宫人喝斥不雅，收了动作噤了声。
此时范首富写给官府的断亲书也被递到了圣人的面前，圣人拿起这封书信，又看了看一脸憔悴，形容略有凌乱，身上甚至还有伤口血迹的范文昭，也忍不住感慨的说：“这燕州叛将倒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连自己的婚事也利用。”
因为之前杨开青的说明加上范首富的断亲书，还有文昭一人被留在营地的行为，都证明了这个憔悴的女人跟白羽一样，也是叶不明叛逃计划中被欺骗的一环。
想到这里，圣人的眼睛转了转，就算是已经夺了白羽的封地，自己也不会让他日后过的痛快，没什么比硬塞给他一个根本不爱甚至是仇人曾经的未婚妻来的更痛快的事了，这以后的日子里这样的人和白羽日夜相处，想必这日子也会十分精彩。
“你如今这般荒唐，不仅是幼时教养失当，天资愚钝导致，也是你至今流连花丛，府内没个当家主母规劝的缘故！”圣人的话让白羽很是吃惊，杨开青和总管太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圣人。
“朕今日就替你赐婚，这范家小姐虽然是被人欺骗，可是到底也是个良家妇女，与你堪配，就赐你为正妃吧，反正也是被你燕州的属下坑骗，你作为曾经的燕州之主，理应补偿，正好她也穿了一身嫁服，不算枉费了的。”
没想到圣人竟然下了这样的旨意，不仅当事人白羽和范文昭惊呆了，就连杨开青和总管太监也感到十分意外。
圣人看着白羽吃惊的嘴巴，蠕动之余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来，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带着不可反驳的寒气质问：“怎么对朕亲赐的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吗？”
白羽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可是圣人的表情又是实实在在的不容置疑，一边的总管太监更是频频的对自己使眼色，像是在劝自己赶紧答应，虽然满腹疑惑和不愿，他也只能是苦笑着叩拜答应了。
同一时间俯下身子叩拜的还有范文昭，圣人根本就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她也不可能有表达自己意愿的权利，连堂堂燕王都不能反抗，自己这个叛将的前未婚妻能够在此次事件中全身而退则是天大的幸运，跟这个比起来，只是付出一桩已经被人利用过的婚事，嫁给谁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民女谢圣人恩典。”文昭的声音出来后，白羽才跟着喊“臣弟谢皇兄恩典。”
他虽然惜命，可是还是想先听到文昭的答案后再出声，不想把自己变成也是逼迫她的人中的一员。
“哈哈哈，”圣人倒是笑了起来，其中尽显些许癫狂，“你们说，朕赐的这桩婚事好不好啊。”
在场的人心中都有数，却都表面称赞圣人心地仁厚，燕王和范家小姐是天赐良缘。
都知道范文昭是叛将叶不明的未婚妻，不管那叶不明对这个女人的情谊真假，都是名义上的夫人。
叶不明害的燕王丢了燕州，又被圣人如此责罚，范文昭作为他的未婚妻出身商人之家的女儿能够舔居正妃之位，且不说门户不对，就单单这以后燕王每次看到范文昭都会想到之前叶不明叛逃，自己被牵连丢失燕州封地的事情，恐怕凭借这一点，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不不会好过。
这位新任王妃的处境会十分艰难，更何况听说还和母家断绝了关系，这孑然一身，半分嫁妆也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杨开青在心里则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本自己想的是范文昭与此事无关，又跟范家断绝了关系，等到之后出了宫，自己就把她控制起来，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与小弟成婚做个姨娘也是使得的，没想到却被圣人用来当作了打击报复燕王的工具，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圣人眼见他们二人面色凄然却不敢反抗，心中得意之感更甚，“既然身着喜服，回去就成亲吧，不要耽搁。”
然后便是让白羽带着范文昭退下，他和杨开青等人还有要事相商。
白羽扶起范文昭，对方也默默的任由他牵着退出偏殿，俩人一路无言，路过的宫人，朝臣们看见了这两人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都在暗地里指指点点。
燕州驻军叛逃的事情已经传了开来，很多朝臣都知道了范文昭的身份，她那一身嫁衣实在是太醒目。
范文昭却一改之前在杨开青和圣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和白羽一起走出去，只是在路过的朝臣中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的时候，她明显的恍惚了一下。
因为被白羽带着，所以对方也好奇的顺着眼神望去，对面是一个年轻的官员，穿着兰台的特有的服饰，只是那眼神复杂莫名，像是心疼，像是惋惜还带着点愤怒。
白羽猜测，对方可能就是许笙打探倒说给自己听的范文昭那位在兰台任职的姐夫，听说还是位入赘的探花。
他忍不住轻声在文昭耳边询问：“你还好吧。”文昭低声回应，：“多谢王爷关心，我们还是赶紧出宫吧。”
的确，眼下出宫，离开这座魔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讨论，想到这里，白羽也加快了脚步，带着文昭快速往外走。
卢逢秋一眼就看见了和燕王走在一起的文昭，他们一家昨夜彻夜未眠，范夫人和范文绮哭的差点背过气去，范首富则是骂了一宿的叶不明，可是也只能是在天明时候烧掉文昭送来的提醒信，颤抖的用手写下了那封断绝关系的书信。
如坐针毡的坚持到第二天一大早，范首富便带着这封信前去官衙，为的就是今日能跟叶不明和文昭撇清关系，挽救全家。
文昭的样子这一夜看上去也不是好过的，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么，在那种环境下，一个从小娇养长大的女儿竟然能做出如此果决的行为来。
她是全家人呵护长大的，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卢逢秋作为后来入赘的姐夫，也是心中难忍悲愤怜悯之情。
但是不能辜负文昭维护家人的一片苦心，只能是在同僚的询问中冷面回应他和文昭的关系：“岳父已经将她逐出家谱，我们范家如今跟她是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等到进入兰台阁后，圣人的内侍让他们传旨，这时他们才知道，刚才为什么范家小姐和燕王相互搀扶走在一起，那位叛将叶不明的未婚妻，卢逢秋大人曾经的妻妹范家二小姐，竟然峰回路转的被许给了燕王做了正妃！
就算是再少年老成，卢逢秋也被这峰回路转的变化给惊呆了，其他人则是看着他，私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竟然当了燕王正妃，这范二小姐看来是因祸得福啊。”
“燕王封地被夺，以后就只能在京中圣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他也没有多余的进项，只是靠俸禄过活，之前就是花天酒地的性子，窟窿都是堵不住的，那范二小姐又是害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的前未婚妻，随身又没有嫁妆，这以后的日子或不定过的怎么鸡飞狗跳呢。”
“说的也是，一个女人，没了娘家依靠，夫家又是这般情况，这日后恐怕。。。。。。”言语间的未竟之意，大家懂得都懂。
耳边众人的议论声，不断的敲击着卢逢秋的内心，他低下头，为文昭红了眼圈，小妹的命怎么会如此这般，那叶不明真的是造孽，小妹为他数次与家中抗争，一片真心相待，没想到最后却被骗婚，真心错付。
为了保全范家，小妹做出如此牺牲，现在还进到备受圣人针对的燕王府，这以后可怎么是好。
卢逢秋很难想象，家中其他的亲人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会是什么心情。
白羽和文昭相互搀扶着出了宫门，离开那里许久，这才敢说话，依旧是压低了音量，“范二小姐，刚才失礼了，我没办法不答应。”白羽残存血迹的脸上，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脸色也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人也有点站不稳，多亏文昭的一路相持。
文昭则是摇摇头，“王爷哪里的话，文昭本来就是必须要答应的，这一切与您无关。”二人不必明说太多，身边不远处依然有圣人的眼线，这样的话已经足以表明各自的心迹了。
因为是被强制带来的宫内，所以连白羽也没有代步的马车，只能是和文昭慢慢的走着，二人身上也没有银钱，文昭觉得白羽的身子不能再继续这样走下去，已经是有点恍惚了，何况一介王爷当街如此模样，实在是不雅，便来到租赁马车的摊子面前，摘下头上一枚金钗，递了过去，权当是车费。
马夫接了过来，说自己也开不开银子，身上只有些碎银子，就算是都找了也不够给付的，文昭也不介意，只是说有多少就算多少，至于多出来的部分，就当是打赏车夫的，只求平稳些，别颠簸了白羽。
马夫一看这二位就是贵人，不差钱，高兴极了，将自己身上零钱找给了文昭，又问了目的地，然后搀扶着白羽上了马车，像是怕俩人反悔一般，在对方坐稳后便着急的赶着马车前进，白羽文昭二人这才有了代步工具，能够顺利返回燕王府。
圣人接到先锋营的回报时候，原本平淡下去的怒火又升了上来，“只不过才一夜的功夫，竟然追不到人！一点线索也无？那成千上万的人影还能凭空消失了？”
杨开青也觉得纳闷，但是架不住叶不明思虑周详，更是早早的就实施了计划，预判了朝廷所有追踪的可能，所以轻松的掩盖了痕迹，甩掉了他们。
因为不知道他们出逃向何方，所以也不能断定就是燕州牧带头谋反的，毕竟是一方大吏，之前圣人也是信任有加，对方更是有兵权在手，多少年来兢兢业业，虽然没有大的功业，可也是安守一方，对朝廷也是衷心的。
圣人在心中思索着这燕州牧主导的可能性不大，这叛将能够将燕王直接甩下，恐怕是在之前宫内的宴会被吓破了胆，所以这才放手一搏，很有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带着手下人安营扎寨另谋出路去了。
都是些不省心的，圣人心中怒骂，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后，命令杨开青增兵继续追踪叶不明部，势必要找出对方的真正行踪，杨开青领命出去了。
之后圣人又命人领旨，赶忙前去燕州，奉旨质问燕州牧，同时让其配合调查追剿叶不明，然后派燕州将军韩廷进京来解释这一切。
无论如何，之前叶不明这样的闹剧不能再重演，圣人眼神犀利，燕州牧韩昀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把他留在京城，想必之后燕州的局面才不会至于失控。
那些逆贼，竟然敢叛逃朝廷，真的是抓到了之后千刀万剐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