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行商和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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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说的有道理，”首领沈健点头，“你们准备下，今夜四方佯攻，看看是否能找到对方的弱点。”
方凡一看着自己的建议被沈健毫不犹豫的采纳，心中也很宽慰，虽然太平教军多数都是流民，这几个首领出身好的也最多不过是沈健这个念过几天私塾的良民，可是他们的思想却很统一，而且面对自己的安排也是全身心的信赖遵从。
这一路走来几个将军也是有胆有识，也是他们能够势如破竹的原因，他们的资质并不比那些武将世家差。
将军们纷纷领命而去开始进行夜袭的准备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方凡一有点感慨，这些人放在如今朝廷的军队里也是能够建功立业的，只可惜出身限制了他们。
夜色渐浓，安城中的杜显却没有休息的意思，太平教大军已经围住了安城，估计明天白天他们很快就要开始进攻了，他就是个敛财经营的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看着担忧的杜显，幕僚和守城的官吏则是宽慰道：“大人，我们安城城防坚固，那些乌合之众能打的下其他的乡镇，不一定能占到安城的便宜，何况您之前已经派出去人请求支援，相信很快朝廷就会派兵。”
这一句倒是安慰道了杜显，自己之前和张相的书信上，对方就告诉他虽然南方形势混乱，朝廷军队也吃紧，不过已经开始征调几地藩王的军队联合镇压太平教军，自己这求救信也发了出去，周围的城市也发了 ，相信很快就会有援军。
刚刚放下心，坐到座位上的杜显，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一片混乱之声四处而起。
没多久，传信兵跑了进来，：“大人，太平教军攻城了！”
杜显震惊的从座位上弹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不敢相信的质问道。
“大人，太平教军趁着夜，攻城了!”伴随着传信兵的禀报，城外的喊杀声阵阵，以及通红的火光，证明了这一切。
“这群天煞的贼子！”哪里还呆的住，杜显赶忙冲了出去，来到城门高处，听着四面传来的喊杀声，他几乎都要踩空了台阶，被后面人眼疾手快的扶住。
“大人，注意脚下啊。”幕僚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这些太平教军竟然连一点休整的时间都没给自己，就这么开始攻城，他们急行军至此，难道不累吗？
太平教军的攻城就是最好的答案，站在高处上看着各处的火光和
攒动的人影，杜显心急如焚，他不是军中将领出身，这样的场面也是第一次经历。
守城的幕僚和官吏也是站在一起，仔细的观察着前方的形势。传令兵则是不断的分批到来上前汇报，“报~东城门遭遇袭击！”“西城门被袭！”“北城门~”“南城门！”
竟然是所有城门同时被攻击！杜显有点站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勉强稳住身形，：“太平教军到底有多少人，竟然能同时攻击所有城门！”
幕僚也面色凝重：“太平教军据说是由首领沈健统帅，攻下一处后，便杀掉原本的官员，留下小股力量守城，但是同时也在当地大肆招收新的军士，填充力量，然后部分留下，部分随着大部队继续攻打别的城市。”
深吸了口气，幕僚继续说到：“现在看来，太平教军的数量远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之前我们是大意了，以为只是一些单纯的流民，现在看上去作战能力和数量倒是不容小觑，之前的诸多战役胜利都不是偶然。”
听了对方的话，杜显更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说话间语言都开始颤抖了，：“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只能是坚持到天亮，然后再行决定了，暂时不宜出城迎战。”幕僚的建议首先获得了守诚官的支持，“大人，周先生说的对啊，现在断不能贸贸然出去。”
杜显原本也是没有做好主动迎战的准备，在听了众人的话后，也同意了幕僚的决策。
这一夜，安城的军民百姓都是惶恐不安，周围都是喊杀声，箭楼的箭矢也用去了大半。第二日清晨，太平教军暂时停止了攻击，逐渐撤回驻地，守城的士兵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盘点起昨日的损失来。
好在城门四处都没有被攻破，至于那箭楼的箭矢损失倒是可以趁着现在继续赶制出来补充上，其他的都还在可修复范围内，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太平军中，沈健等人听着属下的汇报，昨夜趁夜攻城，四处城门同时进攻，只做佯攻，做好了防御，所以即使高处箭楼，兵力也没有损失多少。
只是这安城的确是城防坚固，这一夜的骚乱，硬是没有发现什么弱点，似乎处处都是铜墙铁壁，倒没有什么地方好下手的样子。
“虽然说暂时没有发现城防的弱点，可是我看这安城里的守军也都是一些龟孙子，我们攻打了一夜，他们愣是没有一处的守军敢出城迎战的，就会使暗招，放冷箭，不足为惧。”曹翼说的，马玉等将领也表示同意“曹将军说得对，我们这几日再攻城，必然能打破他们的防御，杀的个片甲不留！”
众位将领虽然昨夜并没有突破安城的防守，可是却都信心满满的样子，沈健则是转过头对一边的方凡一询问道：“军师，你怎么看？”
方凡一的脸色却没有其他人那样乐观，：“我看安城恐怕不是个好啃的骨头。”
怎么会？几位将军都面带不解，沈健则是点点头，：“我和军师的看法一致。”抬头望向众人，：“昨夜袭击的突然，安城还能各个城门丝毫不乱，人员有素，就能看出虽然杜显不是什么军旅出身，他的身边也肯定有高人指点。”
方凡一点头，：“首领说的对，杜显不足为惧，安城的守城官吏里有几位是从张相从军中调任出来的，他身边的幕僚也是有几分来头，安城这样的税收大城，张相不可能一点多余的布置都没有。”
“我们昨夜的佯攻现在看来，的确是安城暂时无下手之处。”方凡一最后下了结论，让几位将领瞬间都着急了。
“方军师，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继续攻击还是围困安城？”马玉提问到。
“没有发现弱点的城池，继续强攻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如果想要围困安城，半月前也许适合，可是现在几位藩王的联合军正在朝安城开近，恐怕不是什么好时机。”方凡一分析到“安城必须尽快攻下，否则，我们这支队伍很可能就要在城外遭遇联合军的攻击，到时候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夹在中间，就危险了。”
如果打下安城，那么至少还可以凭借城防一战，如果打不下来，沈健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寻求安城的弱点。
只是这四方城防坚固的安城，到底它的弱点能在哪里呢？
方凡一看了地图后，想了想，并没有在帐中久留，而是打扮成日常行商装扮，走出驻地，拒绝了马玉等人的大批量随从的要求，只身出行。
安城郊外，普通农户早已经是家家闭门或者是出逃跑，也有一些逃入安城城中的。
方凡一观察了好多家，并没发现有什么人烟存在的样子，再往前就进入到了安城防军的射程之内，只能是暂时折回，慢慢思考着刚才远处观望的结果，果然安城城防和传闻中一样，这些年又加固了不少，的确是坚固非常。
突然，一个人拽住方凡一，让他差点跌倒，本身毫无武艺的他被对方一下子拽到院门中，这时候，他才发现是一家农户，拽住他的人则是一个衣衫褴褛，有点驼背的老者。
方凡一状似惊恐，抓住自己的前襟，大口的呼吸，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老者看着他，摇头叹气，：“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书生，怎么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老丈，我是从外地来的，也不知道这附近打起来了，太平教军来的太快，等我反应过来，安城也进不去了，只能是在这周围转悠。”说着，方凡一露出了仓皇之色。
“你进不去安城也是件好事，难得前些日子抓壮丁没把你抓了进去，进了这安城恐怕才是要命的。”老者叹息着，将方凡一领进屋子内。
“老丈，我看这附近的人家都跑了，您怎么还在这？”方凡一问道。
“我老了，走不动了。这天下到哪里都一样，咱们农户都是要活不起的，还不如等着太平教军打下这安城，也许还能有条活路。”说着老丈撸起裤腿，赫然是伤痕累累，“这条腿就是被征税的差役打伤的，想跑，也跑不远，这不连抓壮丁都没看上我，就让我在这房中自生自灭。”
方凡一看着面前的老人，心里忍不住感慨，这一路走来，太多这样的百姓过着凄苦的日子，否则，太平军也打不到这里。
“老丈，我看这安城防守坚固，太平军也许不一定能打下来啊。”方凡一叹息道，：“到时候，太平军退去，日子还是照旧的。”
“安城的城墙确实是坚固，可是也不是一点弱点都没有。”老丈突然说了这么句话，方凡一眼睛一亮，：“您知道？”
“这安城，四处城门并不都是一开始都有重兵把守，尤其那南门，因为以前来往的都各种货车，所以折损的比其他城门厉害，现在也只是暂时修好的表面功夫，所以如果从这南门进去，恐怕安城就守不住了。”老丈说出了安城的弱点。
“您对安城如此清楚？您恐怕不是个普通农户把。”方凡一笑笑说到，“你也不是个寻常书生，敢在交战的战场上打探。”老丈淡淡回复，俩人心照不宣。
“老丈既然言语间颇为欣赏太平军，我也就实话说了，我确实是太平军中一员，此次出来也是探查城防，我看老丈这房子就很适合。”方凡一弯腰行了礼。“还请老丈助我。”
“你果然不是寻常人，好，我今日就实话说了，我本来也是一名工匠，修过这安城城防，年纪大了，便靠几亩薄田活命，可是现在朝廷不仅要了我的家财，还差点要了我的性命，既然如此，我就助你一臂之力，你且说，如何办法。”
方凡一只是继续笑笑：“老丈只需和我约好暗号，入夜，我就派人来你门前，到时候你开门让他们进来即可，到时候你可随我回军营，也免在这万一出什么意外。”
老丈一口答应，自己无亲无故，本是有几亩薄田糊口，安享晚年，谁知这天灾不断，人祸频加，这些年赋税年年加重，自己实在是凑不出那许多来，征收的差役又同时扒皮，做不到，就险些将自己的一双腿打断，要不是家里还有点陈年底子，交给那些畜生，恐怕也见不到今日的太阳。
既然这样还不如豁出去，助一把太平军。老丈又细细跟方凡一讲解了安城城门的布防关键点后，对方这才离开。
入夜后，果然有一群士兵按照约好的暗号来到老丈家中，老丈也跟着其中一人返回军营。
按照方凡一的指示，老丈的家正好是距离南城门较近处，既然明面上攻城困难，那么就暗掘地道。同时，在其他各门继续转换佯攻，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一连几日下来，安城的守军简直是疲于奔命，对方攻城方位飘忽不定，时强时弱，他们却又每一次都不敢懈怠，伤亡倒是没多少，城池也没有多少损伤，可是这精神却十分疲惫，整个被太平军牵着鼻子走。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真实用意，所以杜显越来越焦躁，派出去很多批次的传信兵求援，可最后基本都被太平教军截下，眼看着没有任何反馈的消息，杜显开始犹豫是否主动出击，也许会有一条活路。
可是其他人都觉得不能兵行险着，太平军的数量现在还是不敢确信，只要他们能多多加固城防，凭借城中原有的物资，支撑个一年半载也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联合军一到，这些围城的太平教也会自动散开，他们也能有胜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