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只要远远的看着他 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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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莱拿了笔记本电脑，在病床上工作。
对此，秦砚北是敢怒不敢多言，于是迁怒于董若与。
董若与却无所谓地耸耸肩：“苏总监有自己的想法。”
言外之意是，你管不着。
秦砚北也管不了董若与。
她是被指派来监督和协助他的，不仅他管不了，组织内的其他人也都管不了她。
真要论起来，六叔勉强能管管。
可六叔不会管这种小事情。
秦砚北不说话，干脆端了椅子，坐在苏叶莱边上。
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也放在了架起在床上的木板上。
苏叶莱正在处理部门事务呢，就见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被另一台电脑一顶，从木板的正中央位置，挤偏到了角落。
苏叶莱对着那台硬挤过来的电脑瞅着了一会儿。
只见电脑屏幕打开，随后进入邮箱，一连串红色提示的未读邮件排成了长队，之后第一封邮件被打开，密密麻麻的小字弹出来......
一双修长指节分明的手，就跟弹钢琴似的在键盘上运作起来。
苏叶莱无语地抬头看秦砚北，这个男人是没发觉到自己抢了她的位置吗？
竟然开始认真工作起来了？
看他目不转睛对着儿电脑屏幕，手指噼里啪啦打着邮件回复，看上去很忙碌的模样，苏叶莱最终退让了一步。
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放他一马。
苏叶莱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到了床左侧。
一张木板桌面积足够两台电脑了。
苏叶莱再次翻动数据部的文档，AI微机意向用户人群画像矩阵已经初步完善，另外二阶段营运费用投放预算也已经出来。
上阶段主要通过公司原有用户群体转化，效果还不错。
只一周时间就已经达到了3000万普通用户的体量，其中升VIp量高达39%。
说明这款AI软件的用户粘度很大，大家的应用主动性高。
第二周开始，数据增长逐步趋于平稳，依然以每日500万左右的用户量成长，里边近半是公司原数据之外的新用户。
只不过，公司的用户体量有限，再想要继续增长，就得对外投放了。
对外投放所需要的成本跟试错大大增加。
因此对人群画像，以及投放平台、投放金额都要综合预估考评。
第二阶段，是AI微机预热的关键步骤，近期三个部门都忙于这个项目。
苏叶莱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这时候运营部发来一份项目运营计划。
苏叶莱正想要打开来，就见电脑从面前划过，掉落在了被子上。
秦砚北的那台电脑袭击了她的电脑！！！
苏叶莱一拍桌子，那台唯一的电脑瞬间颤颤巍巍起来。
“秦砚北！”苏叶莱喊了一声。
“嗯。”
秦砚北还知道回应。
“你想干什么？能不能不要影响我工作，边上还有桌子，自己端着椅子过去坐！”
秦砚北却拿起苏叶莱放在木板上的手，检查了一下伤口处没有渗血，这才又放了下来。
随后才道：“我们公司是很有人性的，不会让员工负伤工作。因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了身体，才能够给公司带来持续长久的劳动收益。”
“这么干躺着也没意思，部门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期，有些事务量力而行地处理一下没事。”
“那些事务我可以代劳，反正你整合决策完，还是交给我。不如我来完成。”
秦砚北只是希望苏叶莱多休息，少思虑。
最近人都憔悴了。
可是听到苏叶莱的耳朵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什么意思？秦总，是不是我的工作可有可无的，你随手那么一处理就能搞定了，那要我运营总监做什么呢？摆设的？还是你秦总施舍的？”
秦砚北知道苏叶莱误会了，他解释道：“你可以做得更加细致，决策更加精准一些，会让失错成本变低，时间效率增强，怎么会是摆设呢？但是相比这些成本和效率，我更在意的是你的身体。哪怕是多砸几千万，多浪费个两三天，那又是多大事情呢？”
苏叶莱冷笑：“秦总您可真是财大气粗。”
“不是财大气粗，是我在意你。”
因为在意，所以那些损失他无所谓。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临时取消了商务会谈，过来守着她。
苏叶莱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一愣。
随后两人沉默下来。
谁也没有再去摆弄电脑。
两台电脑就这么一个躺在床上，一个搁置在板面上。
苏叶莱垂下头去看被子的纹路，看了很久，才缓声道：“秦总，我就是回应不起你的这份在意，所以想要用工作的形式回报于你。除此之外，就真的没有什么能够给你了。”
秦总听完后默默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走去窗台边站立。
苏叶莱的这句话，真是贴心又绝情。
上回那么拒绝他的时候，并不以为然，只是认为需要给苏叶莱时间。
但是今天再次提及，他忽然意识到了，苏叶莱是认真的。
她似乎后半辈子都不准备恋爱、结婚了。
那份视频资料他反复看过，那决然的表情，那愤怒的嘶吼，似乎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那个袁伟杰将她伤得很重，心理上的。
所以，不再愿意接受别的人了吗？
秦砚北没由来的委屈。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只是来晚了。
晚了。
在窗户边上站立了一会儿，忽然想抽根烟。
下意识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来，但是想到这里是医院，又拿在手里不动了。
苏叶莱留意到了这个动静，她劝秦砚北：“我自己能够照顾好的，你先回去吧，这里想做点啥都有拘束，不方便。”
秦砚北看了一眼烟，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继续在窗台处踱步了几下后，走回到了床边，这回直接坐到了床沿上。
“苏叶莱，你知道我此刻，真正想做的是啥吗？这里确实不方便。”
苏叶莱看着他灼热的目光，和逐渐靠近的一张脸，她眨动了一下眼睛。
就在秦砚北和她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的时候，苏叶莱忽然就侧过了脸去。
“对不起。”
她还是无法接受他。
秦砚北声音暗哑下来：“苏叶莱，人和人不一样，我跟袁伟杰不一样。你相信我，我们试试，好不好？”
这句话带着一些诱惑力。
我们试试，好不好？
他的话已经是低于请求，接近于哀求了。
苏叶莱闭了闭眼睛，却有眼泪滑落了下来。
秦砚北在逼她。
她不想说话。
秦砚北伸手想要去抚去她脸上的泪滴，可苏叶莱忽然就钻入了被窝之中，整个头都埋了进去。
秦砚北在床头默默坐了一会儿，对苏叶莱没辙。
于是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对着电脑工作。
苏叶莱在被窝捂了一会儿，耳朵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秦砚北没有离开，又在那儿噼里啪啦打字了。
她真的好想问一句：“大哥，你不出去抽根华子吗？”
房间里虽然开了空调，但是也经不住捂被窝啊！
这被窝在逐渐发热发烫。
最终，还是苏叶莱忍不住，将脑袋重新探了出来。
秦砚北在专心致志的工作。
苏叶莱便把被子上的电脑拿过来，重新放回到了板面上，顺便把秦砚北的电脑往外边挤了挤。
秦砚北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或许是沉迷于工作，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在病房中，安安静静地上班，俨然当作了办公室。
苏叶莱将运营部门的文件处理完，就该给秦总发过去了。
看了一眼就在面前的秦砚北，她默默打开邮箱，发了一份邮件过去。
邮件消息框弹出来：来自苏叶莱的一份邮件。
秦砚北也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苏叶莱。
两人的目光对视。
苏叶莱率先以移开视线，她打开手机，开始回复微信消息。
余意说，她们两人这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她来苏叶莱病房门口徘徊，可这间屋子就跟埋了金矿似的，一直有人把守着，不让进。
苏叶莱也无奈。
秦砚北这是小心谨慎，担忧袁伟杰会摸到医院来，不肯冒风险。
可是有必要拦着探望她的同事吗？
起码余意是可以放行的吧。
可秦砚北不让。
除了了秦砚北，就董若与进来过。
董若与也不常来，自从送了电脑之后，再没出现过。
她无奈地回答道：“你来了也说不了话，我这里已经成办公场所了。”
有秦砚北在，余意也不敢多说话。
公司所有人都怕秦砚北，说秦砚北冷冰冰的，特别严肃。
因此除了周文英，其他人在秦总面前话都少。
苏叶莱回完了微信后，拿余光打量秦砚北。
他真的，冷冰冰吗？
严肃是有一点儿的，但是并没觉得冷。
相反，还挺有人情味的。
秦砚北打开来苏叶莱的邮件，他快速浏览了一番之后，在几处地方做了批示，要求整改。
文件很快就发到了苏叶莱的邮箱里。
上面除了一些修改外，还有一行大大的文字：不要节省，大大提高预算，增加到5-10倍。
苏叶莱诧异，之前两周的预算都不高。
而且，数据部是根据前两周的运营营收情况做的评估，这一份投入预估，是本着项目投入产出最大化的结果。
再扩大投资的话，虽然能够带来更多的用户，但是边际效益是越来越低的。
也就是说投入1份的运营金额，产生的收益是1，但是增加到5份的投入，产生的收益可能就只有3了，而再增加到10份的投入，也许产出只有5。
秦砚北应该懂这个道理才对。
“秦总，我们根据人群画像评估出来的最佳投资金额是这个数值，如果再加大投放，就可能对着非意向人群输出了。”
这没必要啊。
秦砚北点了点头：“没事，加大力度。”
见苏叶莱很困惑的模样，他解释道：“田氏集团已经开始筹备新的推广了，我们必须要比他们早，比他们快。”
田氏集团现在已经反应过来，AI微机的项目软件已经投入市场，悄悄通过公司老用户群捆绑带动。
田氏集团料到了秦砚北不会胡乱收购一家小公司的。
只是没有想到，是通过小游戏的形式进入到大众视野的。
一开始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市场份额变大，小游戏升级成了软件，随后绑定AI微机，这才恍然大悟。
这几天田氏集团紧急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和狙击秦砚北的新项目。
所以，这项目必须得赶在他们动手以前快速铺开。
争分夺秒的时候，就不能心疼投资费用。
苏叶莱第一回听到这个内幕。
她有些惊讶，他们的竞争对手竟然是田氏集团，那么过去公司里的那些事件也是田氏集团搞的吗？
“好的，这就让数据部重新计算。”苏叶莱很快将指标下放下去。
“嗯。”秦砚北开始继续处理邮件，红色的未读逐渐在减少。
苏叶莱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秦砚北道：“秦总，有一个人你要当心。”
“谁？”
“王经理，上次秦墨京的事情，虽然查出来是傅晓燕，但是傅晓燕那边一口咬定是王经理，我觉得王经理有这个作案动机。”
“嗯。”秦砚北似乎是不太在意。
“对了，还有那个吴川，我总觉得他的胃口很大，恐怕不仅仅想要秘书这么个位置。”
“嗯。”秦砚北还是淡定回应。
苏叶莱对这个反应不太满意。
“秦总，你在听吗？”
“嗯。”秦砚北一边快速回复着邮件，一边回应。
苏叶莱忍不住翻了个3白眼，轻轻嘀咕：“嗯嗯嗯，拉屎啊，嗯个大头鬼。”
秦砚北勾起唇角。
等处理完全部的文件后，才对苏叶莱正色道：“苏总监，有的时候办事情不一定要用蛮力。”
“对手在暗处，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出手的时候，更需要用巧劲。”
“巧劲？”苏叶莱觉得新鲜，十分期待地看着秦砚北，直觉告诉她，秦总这是要给她上课了。
“这是一种观念上的转变。很多时候，你无需自己上场打架，只需要布局好一切，然后让你身边的那些破绽们去把人带进来，再来个瓮中捉鳖就行。”
苏叶莱好像听懂了，好像又没太明白。
所以呢？
破绽是王经理......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间瞪圆了眼睛。
莫非秦总把郑副总、王经理这些人留着，就是这样的用意吗？
秦砚北看她有所感悟，接着道：“有的时候，你身边的破绽不一定是破绽，所以不用着急处理，只需要关注到他们的反常，做出相应的布局就行。他们想要资料，那就准备一份给他们，他们想要搞小动作，那就看着他们搞。”
苏叶莱忍不住道：“妙啊。”
如果对手存心要对付你，就算你把身边的人管得再严实了，还是会出现为了各种利益背叛你的时候。
因此，不如就留下一些对方认为的破绽，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不仅仅工作，生活中也是如此。例如，想要报仇，不一定要自己上的。”秦砚北顺势引申到了苏叶莱和袁伟杰的事情上。
他不希望苏叶莱再去冒风险。
想要对付一个人还不容易么。
用不着苏叶莱动手。
苏叶莱定定看着秦砚北。
他的意思很明白。
“你不懂，我是想要亲手宰了这个畜生。”苏叶莱一提到这个，就眼眶泛红，浑身发抖。
她想要亲手解决他，这样才解恨。
因为只有这样才算是一个了结，只有这样才好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样以后是不是能够好好过日子了？不再去回忆过往，不再深陷在情绪中走不出来？
秦砚北想到了视频，十分心疼，一把将苏叶莱搂进了怀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已经是个将死的人了，接下来，就不用你来动手，我帮你。”
“不要，我要自己来。”苏叶莱固执地摇摇头。
她不要别人代劳。
“他太脏了，会脏了你的手。亲眼看着他死，只会污了你的眼睛，让你一直记忆着那样的场面，你想一直记着他吗？”
要一直记着袁伟杰？
苏叶莱果断摇头。
他不配！
秦砚北感受到苏叶莱逐渐平静下来，他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着：“苏叶莱，不要被他的事情支配了你，他不重要，不值得你这样。你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行，看他做无谓的抵抗，看他走投无路，看他奔赴黄泉。”
苏叶莱静静听着，泪水早已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