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掌印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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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晚风微凉。
明月高悬在天空中,月色皎洁明亮,万物被裹上了一层银光。
不远处的草地上,用树枝架起来的火盆里,有熊熊燃烧的柴火。
一阵风吹来,火光摇曳。
萧鹤野和苏媞月从小溪边的草地上挪到了帐篷内。
帐篷内很宽敞,铺了层厚厚的白色绒毯。
绒毯上支起一张梨花木小几,上面摆放着酒水和一盏微弱的油灯。
两人席地而坐,肩并肩,气氛有些微妙,有些暧昧。
苏媞月兴致盎然,喝了小半杯桑落酒。
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宫里的生活枯燥无味,死气沉沉。
苏媞月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被人折断羽翼,再也无法自由飞翔的金丝雀。
但还好,她的好日子应该快来了。
等出了宫,回了家……
她就不是什么太妃娘娘了。
苏媞月可以做一个寻常的女子,跟爹和娘一起生活,他们一家人也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想到这些,她嘴角扬了扬,将面前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圆圆的脸颊染上两抹绯红,她神秘兮兮的从月白的袖子底下拿出一样东西:“掌印,把手给我。”
萧鹤野神情淡淡,一言不发的将左手递给她。
“今日陪太皇太后去了一趟莲音寺,我特意给萧掌印选了一件礼物。”
苏媞月说着话,抓着萧鹤野的左手,把那串绿檀手持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正好合适,颜色也好看……”
她低着头自言自语,一脸认真的,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萧鹤野手腕精瘦结实,淡青色的血管隐隐从皙白的皮肤底下显现出来,坚实有力。
萧鹤野垂着眸,紧紧盯着手腕上绿檀手持,低沉的嗓音里多了一些寒意:“为何突然要送我这个?”
“怎么,掌印不喜欢吗?”
苏媞月睁大了眼睛,怯生生的抬眸望着他。
她听出了萧鹤野声音有些不太对劲,以为是自己太过莽撞,又碰到他逆鳞了。
萧鹤野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拉过那双柔软的小手,放在掌心捏了捏:“月儿送我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只是……觉得很意外。”
苏媞月见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下来,弯着眼睛道:“掌印喜欢就好。我还给它取了个名字……”
“一串手持还有名字?”
“当然了,它可是在莲音寺开过光的,可灵验了……可保平安留本心。”她低着头,手指轻轻拨了拨萧鹤野手腕上的珠子,小声的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慈悲。”
空气凝固。
顿了顿。
苏媞月抬眸,眼里亮闪闪的,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萧掌印,你要做什么事,杀什么人,我可以不管,也可以视而不见。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是,你能不能……偶尔,也发发慈悲,不要赶尽杀绝。”
“动不动就屠戮满门,太过残忍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世间无辜之人何其多,照你这样杀下去……人间早晚变地狱。”
“你能不能放过那些同我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无力阻挡你想要做的事情,不是吗?”
“……”
虽然越界,但苏媞月还是忍不住说了好些。
闻言。
萧鹤野慢慢腾腾的抬手捏了捏她粉白的脸蛋,低声说:“啧……月儿,这大过节的我为你准备这些惊喜,怎么现在你张口闭口说的都是些不吉利的话,是不是太扫人兴致了?”
苏媞月侧过脸去躲开了他的大手,娇嗔道:“我是认真的,你若是不想答应便当做没听到就好了。”
萧鹤野见她眉梢紧拧,脸色阴沉沉的,这小玩意好似真的生气了。
苏媞月要是真生气了,可不太好哄,况且……他辛辛苦苦筹备这么多,可不就是为了哄她开心么?
他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紧接着,伸着长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禁锢着,眸光幽深,隐隐藏着笑意。
萧鹤野温声细语的轻哄:“月儿。只是,偶尔……可以吗?”
他这一生杀人无数,动辄灭人满门。
苏媞月却借着送他这串名为“慈悲”的手持,想要他放过那些老弱妇孺。
萧鹤野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偶尔少杀几个人确实耽误不了什么,但就是会让面前这个小东西高兴。
她高兴就会乖乖听话,她乖乖听话,萧鹤野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不是?
利人利己的事情,萧鹤野这么聪明,又怎么会拒绝呢?
见他松口,答应了这个“偶尔”,苏媞月纤眉一挑,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紧接着,苏媞月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扬起脸来在他额头上落下一记浅浅的吻。
然后又红着脸松开他的肩:“这是奖励。”
苏媞月的声音很甜,红着脸主动亲吻他额头的样子很诱人。
萧鹤野抿了抿唇,望着她的眼神闪了闪。
宽大的手掌掐着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苏媞月双手不得已覆在他健硕肌肉紧实的胸膛上,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萧掌印?”
每次……
每次萧鹤野用这个眼神看着她的时候,苏媞月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那双深邃的眼里,炙热又汹涌的欲色藏都藏不住。
“明明是你先惹我的,怎么总是这副无辜委屈又楚楚可怜的模样?”萧鹤野低哑的嗓子问她。
刚才,明明是苏媞月主动吻他的。
是她撩人在先,怎么……撩完就想这么算了?
苏媞月唇瓣微启,讷讷的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苏媞月看来,亲吻是亲吻,那个是那个……
而在萧鹤野看来,亲吻,抚摸和身体的亲密接触,都是要那个的意思。
苏媞月眉心蹙了蹙,蓦然想起了昨夜,萧鹤野答应放了她二哥……
条件是……
这么说来的话,苏媞月确实欠他一次的。
她顿了顿改口道:“昨夜我二哥的事情,多谢掌印高抬贵手……”
“你若是想的话,我、我也没意见。”苏媞月低着头,手指从他胸膛上放了下来,不知所措的攥紧了腿边的罗裙一角。
听她这么说,萧鹤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敛眉:“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要苏媞月,单纯的,想要她一次。
萧鹤野黑目一沉,干脆抽出一只手,轻轻抬起苏媞月的下颌,“月儿,好好看着我的眼睛,好好回答我一次……”
“今夜我不逼你……抛开你二哥的事情,抛开我们之间的所有条件,所有要求或者说是交易,你通通都不要理会……”
“我想知道,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那些东西。我要你,你会给吗?”
这个问题,让苏媞月更加不知所措。
她呼吸渐重,胸脯起起伏伏,眼底有惊慌也有犹豫:“我……”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萧鹤野俯着身,一点点将嘴唇凑到她带着香气的唇边。
既然说不出口,那就用行动来回答了。
躲开就说明她不答应,接受就说明她答应……
微凉的唇瓣轻轻碰了碰苏媞月的樱粉莹润的唇。
她并未躲开……
萧鹤野眼尾微微上扬,环住苏媞月的那双手在她腰后交叠,戴着这串手持做有些不习惯,萧鹤野想要将手持褪下。
可还未褪去,苏媞月整个人却往后仰了仰,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是……?
褪到一半的手持,又被萧鹤野慢悠悠的重新戴上,他眼底有些失望,问她:“你不愿?”
苏媞月用手指捏了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小臂,秀眉轻皱:“掌印为何要这样对我?这天下尽在你股掌之中,凡是你想要的,皆如囊中取物……你既想要我,又何须问我愿不愿?”
权倾朝野的萧掌印,取人性命灭人满门皆在他一念之间。
可是唯独对苏媞月,强人所难这四个字,他却一点都不舍得。
萧鹤野敛眉笑了笑:“月儿,你可能不知道……时时刻刻我都会想起你,一想起你,我就只有一个念头了。那就是占有你,得到你,想要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恨不得……”
他顿了顿,面目狰狞但却温声细语的说道:“恨不得把你吃干抹净,这样你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苏媞月咬着嘴唇,眼眶微红,惊恐的道:“萧鹤野,你别这样……我会害怕。”
“嗯……”他点点头。
“呵……”
萧鹤野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我知道你怕我,所以大多数时候我能克制住那些肮脏下流的想法,你若是不愿,我又怎会强迫于你?”
“上辈子,我一定是做了很多很多好事,所以才会这般运气好,遇到萧掌印了。”苏媞月眸光闪烁,声线温婉如水。
运气好到什么地步呢?
杀人如麻的恶魔,唯独对她一次次心软。
萧鹤野那么强大那么邪恶的一个人,却对她几乎百依百顺,甚至为了哄她高兴,彻夜未眠……
只为给她准备一场短暂又绚烂的烟火。
他对世人那么冷漠无情,可对苏媞月却那么深情款款,温柔无限。
……
苏媞月用手撑着他的手臂,借力微微起身,然后弯曲膝盖,跪坐在他的腿上,此时两人的姿势,过分亲密。她缓缓道:“我没说不愿……萧掌印最擅长拿捏人心,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不是吗?”
她慢慢靠近他,耳鬓厮磨:“我愿……但是,做的时候,不许你看。”
萧鹤野心想,这倒是有趣极了,眼睛长在他身上,许不许看什么时候由她说了算?
他轻声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不,我要看。看你面色潮红,看你眼角落泪,看你花枝乱颤……还要看你低吟求饶。”
“月儿,你能奈我何?”他一脸坏笑又极其宠溺。
苏媞月冷哼一声,倒是没有被他吓着。
她伸出右手,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抽出挂在自己臂弯上的白色披帛。
一双素手轻轻柔柔的将薄如烟纱的披帛缠绕在他眼睛上,在他后脑处打了个好看又结实的结。
“就是不许你看……”她勾了勾唇,小声的附在他耳边挑衅着:“掌印又能奈我何?”
萧鹤野被蒙上了眼睛,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靠听觉和嗅觉……还有触觉来感受她的温情。
对他来说。
这,何尝不是一种新鲜又刺激的体验呢?
萧鹤野手臂稍稍用力,将苏媞月娇小的身躯往自己身上按了按,反正什么也看不见了,碰到哪里就亲哪里……
油灯快要燃尽,灯芯爆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
……
萧鹤野用手将她高高抛起,抛向云端里……
然后又将苏媞月重重的放下……
是极乐亦或是地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良久,帐篷内的油灯重新亮起。
说好的陪她守岁呢,今夜……怕是谁也睡不着了。
苏媞月眼尾潮湿,像是刚哭过一样。
她将身子裹在柔软的丝绸锦被底下,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
萧鹤野光着膀子,背上有好些伤痕,但是光线太暗,苏媞月看不清……
他靠过来的时候,苏媞月倒是看清他前面是什么样的了。
胸膛壮实有力,麦色的小腹肌肉线条流畅,肩宽腰窄……嗯,腿也很长,手也很长。
手指也很好看。
不得不承认,萧鹤野那双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萧鹤野重新躺到她身边,顺势拿起苏媞月刚刚送他的绿檀手持,漫不经心的放在掌中把玩了一下,然后戴在了手腕上。
“掌印明明很喜欢这手持,可刚才听你声音,好像不太开心呢?”
听她说完这句话,萧鹤野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
他心底一片苦涩。
为何不开心呢?
大概是因为,这手持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想起十年前那场大雪,在姑苏初遇,苏媞月给过他一颗糖。
荔枝味的。
那日萧鹤野接过了她的糖,还恶狠狠的扯下她手腕上玉镯,然后逃得无影无踪。
最后,在大雪纷飞的夜里,萧鹤野一个人躲进荒野树林里,握着那只手镯,蜷缩在一棵干枯的大树底下。
拆开了那颗糖,放进嘴里,含着……
糖很甜很甜,可他的心却很苦很苦。
他哭了……哭的很伤心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