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路不逢生,空门难遁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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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界山的丛林里劲风吹动，沙沙作响，前方带来动物尸体腐臭的味道，似乎不远处就存在着乱葬岗。
“大王，我们真的要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的那种？”
成群结队的白毛老鼠在荒郊野岭上路过。
“怎么？你还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不成？”白桦耳朵动了动，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提问题的小老鼠。
那是它的孙子辈，平时它很是疼爱。
但现在鼠王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它来上一下长长脑子。
能问出这种蠢问题的……真的是它的子嗣后代吗？
鼠王熟练地撸起了袖子:“撞鬼了，在这地方活的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得像脑袋挂在腰上，你居然不想走？”
见鼠王有些生气，小老鼠声音瞬间低了下来，说:“不是啊，大王，我做梦都想走啊，我的意思是我们真的能走的掉吗？”
“以前也有很多凡人啊，小妖啊的想走，最后没有谁能出的去，反而因为触动「囚笼」后被那怪物发现……”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人少有可以做到不惧的，更遑论以狡猾着称的老鼠精。
白桦想到了之前那些想逃走的人和妖的下场后，沉默了下来。
和手底下这些没有怎么见过血腥场面的老鼠不一样，它清楚的知道那个妖怪的残暴程度。
被逮住必死啊，一时间他的内心也打上了一阵退堂鼓。
要不要留下来赌一把，万一那青狮哪天突然戒荤吃斋了呢，那狮子不是信佛吗？吃点素很正常啊！
再万一，观主大人心里想的其实跟他囗上说的一样，他不会出手，还会像往常一样对那狮子视若无睹，还会井水不犯河水。
这也很正常吧，厉害的修道者哪个不是冷血无情的，更何况本身就是个杀胚。鼠王在内心小声诽谤了句。
可毕竟这只是万一，身为手下有近千名妖怪的妖王怎么能坐以待毙，怎么赌不是赌。
想到这，鼠王又恢复了自信，昂起头一巴掌拍在小老鼠的脑袋上，巴掌声颇为清脆。
“那是因为他们没本事，没本事的人想做能力外的事当然是有危险的。”
“你家大王我难道没有本事吗？嗯？要不是因为你们这帮没用的拖油瓶，本王早就跑到外面世界吃山珍海味，龙肝凤髓了。”
“老子一生积德行善，救过不知道多少人，被多地尊称为“白毛大仙”，要知道吉鼠自有天相！”
白桦看了一眼被打完好像还有点不服气的小老鼠，思索着要不要再给它来上一下？
嗯，这个小孙子年龄有些小，别真打傻了，不然这么不懂事高低得再胖揍一顿。
其余那些年长的老鼠就没有小老鼠那么大胆了，见大王有发火的迹象都赔着笑脸，这也让白毛鼠王的头昂的更高了。
它掏出了一把造型奇奇怪怪的木梭，有些破损，依稀可以从上面雕刻的古梵文看出这是件佛门器物。
“行了，之前怕你们嘴巴留不住风，给你们隐瞒了点，现在都到这儿了，也不瞒着你们了。”
“这是你们大王我偶然间盗山间古墓所得的宝贝，根据那古墓里的记载，此物唤为「空门遁」，能遁地入空，而且还可以隐藏气息，神不知鬼不觉。″
\我之前试过了，可以无障碍的穿过那「囚笼」边界。”
“我有十成的把握，这宝贝能够悄无声息地带我们离开这里。”
“果真吗？大王，这东西看上去就像个随便刻了点文字的破木头，真的有这么大本事吗？”
\莫非是法宝？″
听闻此言，鼠群瞬间沸腾了起来，纷纷双眼放光地看着这件好像大有来头的木梭。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法宝吗？据说好多神仙都没有法宝呢，有法宝的都不是普通神仙，想不到大王居然有一件！”
“这真的是宝贝吗？大王，怎么看上去真的就是块破木头……”
“废话，大王都说试过了，那肯定是不得了的宝贝呀。”
“嗯……咳咳，安静。”
跟它们个个都紧盯着自己手上的木梭，鼠王赶忙咳嗽一声，警惕了起来，将宝贝木梭小心地别在了自己身体后面。
自古老鼠成精天生对这种稀奇东西有按耐不住的兴奋喜爱，这下见了这等宝物，自然是情不自禁的。
“今天是我们出去的日子，这宝贝以后出去了，我有的是时间给你们慢慢观赏。”
“现在，听我的命令……”
许是想到了之前刘弈给的一些提醒，白桦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不安的。
它下令让自己的这些手下分散成二三十个小群体，不要再聚拢在一起，并且用法力查探周围。
自己一伙几十个几十个的过去「囚笼」边的禁制，想必是不会引起那妖怪的注意的吧？
用手用力握了握木梭，白桦心中渐渐有了些底气。
先前自己已经尝试过，一定可以出去的。
想到这里白桦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不少，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油然而生。
没道理之前可以，这次出不去。
带着第一批的几十只老鼠，白桦就打算先去禁制那里碰一碰。
突然间，一股腥风拂面而来，和往常的劲风不同，这次的风中腥味极其浓稠，熏的老鼠们快睁不开双眼。
“这……哪儿来的妖风？”
白桦喉咙蠕动了一下，顿时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心跳砰砰作响，内心的不安再也压抑不住了。
除了它们，山岭有些太安静。
是没有樵夫敢来这一片，但那么多动物呢？没有开灵慧的生灵呢？飞鸟走兽多少也应该有一些吧……
鼠王记得自己前几天才来过这里，总不可能都被什么东西吃光了吧。
“好大的妖风，是附近有妖怪出没吗？”
“妖怪？我们不就是妖怪吗？”
“对呀，会不会是我们引起的？”
没有理会手下老鼠们的私语声，白桦身体发抖地仰起了鼠头。
天空不知何时从暗黄色转变为浓稠的墨色，凝实厚重的似铁幕，压抑的像是随时会有浑浊粘稠的血雨滴落。
腥臭的雾气充溢在山岭间，让人举步维艰。
鼠王的修为要远比它那帮手下强，所以能察觉的出山野间的一些变化，惊惧之色爬满了它的脸。
它养的气，它化的神，它炼的肉身都在因绝望颤抖，本能更在疯狂地提醒它——
跑。
“跑，跑啊……”在被恐惧压倒理智的前一刻，白桦颤抖出声，想要提醒自己的手下们。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夜幕之中，一对硕大的琉璃盏亮起，妖异又狰狞，那是妖魔的瞳。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妖瞳的主人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它们。
“本座等的都有些烦了。”
混浊的雾气肆意吞噬着生机，地面上有阴影不断蔓延游走，群山间一片诡异不寻常之象。
腥风散去一角，卧在阴云之中的青狮缓缓站起，四足踩风云，魔影如小山，俯视着惊慌失措的老鼠们。
它的眼中尽是贪婪的血光，身上却隐隐约约有着佛文金字浮现，有万灵为它念经颂德，很是不协调，很是怪异。
头后有闪烁的佛光守护，恍若神莲绽放，凡人见之便会皈依，足见不是山野无名怪，而是佛门守戒兽。
血盆之口张开，吞吸着天地之气，形成一道浊气旋涡。
法宝「空门遁」上的佛文亮起金光，受到感召，瞬间挣脱开鼠王的手，飞到了青狮身侧，被那狮子衔在了囗中。
“物归原主。”青狮狞笑的很玩味。
这件法宝真正的主人是谁在这瞬间一目了然了。
“这……”白桦面如死灰，事到如今，它也明白一些事了。
什么偶然在山里古墓中寻到仙家法宝，不过是被安排好的“只待有缘人”的游戏而已。
空门遁，遁空门，贪念若起灾厄来，一朝寻到一切空。
自以为聪明一世，还是被天上掉下的饼砸糊涂了。
“想明白了？”
青狮睨了鼠王一眼，轻飘飘的狮掌落下，山岳摇颤，不少白毛鼠被巨力砸成了肉酱，生机再无半点。
“放过，请放我的——”
白桦惨然跪下，替自己手下求情的话才刚开始说，狮子的那掌就已然落下，这使白桦的眼睛就被成片血雾遮蔽，白毛染得血红，血雾中尽是它手下的血和它的血。
洒向天的飞溅血浪，这是鼠王最后一眼看到的。
青狮收回沾满鲜血的手掌，舔了舔掌上带血的毛。
“饶你？”
“本座讨厌白毛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