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灵堂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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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不染看到人群里哭泣不止的林破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今日一早，他特别交代管家，命令府中下人不得议论今日平西军凯旋回京的事。
吩咐彩云与碧螺好生看着太子妃，千万不能让太子妃出府。
居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尘不染心中生起一股怒气，却又只能忍着，脸上装成一副悲痛至极的样子，走在前面引领重臣送萧令安的棺木回襄亲王府。
襄亲王府停灵七天。
前去襄亲王吊唁的朝臣络绎不绝，连邺京百姓也自发组织前往襄亲王吊唁。
自那日在街头见到萧令安的棺木，林破南回府便病了，吃了药也不见好转。
尘不染知道林破南是心病，心中郁结不解，病好不了。
萧令安停灵最后一日，尘不染主动向林破南提出，带她去襄亲王吊唁。
依大周礼制，身为太子妃的林破南去襄亲王吊唁是不合规矩的。
林破南没提，尘不染心里也不愿意，所以两人默契的不提这事。
尘不染向林破南提起这事时，林破南微微诧异了一下。
这日，林破南穿得一身素净，和尘不染一起前往襄亲王府。
一进灵堂，林破南心中一酸，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灵堂里，嫣然公主身穿缟素，头戴孝帽跪在棺木旁。
两岁多的小世子萧慕楠安安静静地跪在嫣然公主身侧，小声抽泣着。
小郡主萧华音也穿着一身孝服，被奶娘抱着，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
林破南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明不明白什么是死亡。
她看到脸色苍白的嫣然公主和萧令安的这一双儿女，心中刺痛，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尘不染见状，立即握住林破南的手。
尘不染心中不是滋味，又不得不小声安慰道：“南儿，堂中人来人往，注意分寸。”
林破南立即低下头，悄悄擦了把泪，随着尘不染走上前上香。
上完香，林破南停在棺木前发愣，直到尘不染提醒才回过神。
尘不染牵着林破南走到嫣然公主面前，形式地说了句“请襄亲王妃节哀”，便拉着林破南往外走。
这时，嫣然公主突然开口：“太子殿下，可否允许臣妾与太子妃单独说几句话。”
林破南脚步一顿，尘不染跟着停下来。
两人同时转身，看着嫣然公主。
尘不染毫不犹豫地拒绝：“太子妃拖着病体而来，不宜在外太久。”
林破南眼含泪光地看着尘不染，哽咽地说道：“殿下，臣妾还好。襄亲王妃心中悲痛，臣妾想安慰她几句。”
林破南不知道嫣然公主要单独与她说什么，但她想看萧令安最后一眼。
尘不染知道林破南心里想什么。
他心中有怒不能言，只能强忍着，另外找了个理由，附在林破南耳边小声道：“南儿，李宁嫣与你是死敌，她要是趁此机会对你不利怎么办？”
林破南并不信嫣然公主会蠢到在今日这种场合要她的命，她坚持道：“让林云留下来保护我。”
林破南一脸坚定，尘不染自知再劝无果，反正萧令安也死了，他若不遂了她的怨，只怕后半生她都会活在悲痛中。
尘不染无奈地点了点头。
尘不染出了灵堂，其他人也跟着出去了。
唯独小世子萧慕楠拉着嫣然公主的衣角，不肯跟婢女出去。
小世子萧慕楠撅着嘴哭着说：“母妃，慕儿不出去，慕儿要在这里陪父王。姑姑说，过了今日慕儿就再也见不到父王了，慕儿要在这里陪父王。”
林破南看着萧慕楠这张与萧令安长得极为相似的脸，此刻再也忍不住，紧咬唇痛哭起来。
嫣然公主摸了摸萧慕楠的小脸，轻声哄道：“慕儿，母妃和这个姑姑有话要说，等会儿慕儿再进来陪父王好不好。”
萧慕楠看向林破南，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眼前这个姑姑他好像在父王书房的画像中见过。
有次他母妃见到那几张画像，还偷偷哭了。
小小的萧慕楠以为是画像中的人欺负了母妃。
他走到林破南面前，一脸童真地说：“漂亮姑姑，慕儿出去了。你不能欺负我母妃哦。”
听闻此言，林破南泪如泉涌。
她蹲下来摸了摸萧慕楠的小脸蛋，摇头道：“小慕儿放心，姑姑不会欺负你母妃的。”
萧慕楠这才放心的跟着婢女出去。
灵堂里只剩三人和一口棺木，林云安静地站在角落里，林破南看着嫣然公主等着她先开口。
嫣然公主走到棺木上，将合上的棺盖推开，看着棺木里躺着的萧令安，轻声细语道：“王爷，她来看你了。嫣然恨她，不愿她见你。可嫣然想，王爷应该是想见她的。”
林破南闻言，站在原地，哭得隐忍和克制，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嫣然公主抬眼看向林破南，冷漠地说：“太子妃不想过来见王爷最后一面吗？”
林破南紧咬着唇，脚上如同绑了千斤铁石，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棺木。
萧令安安详地躺着，像睡着了一样。
林破南的目光落在萧令安手中紧攥的竹天枝白玉簪上，她再也克制不了，崩溃的大哭起来。
“子宁，对不起，子宁，对不起………”。
林破南趴在棺木边缘，哭得泣不成声，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嫣然公主完全不顾林破南的崩溃，开口说道：“你假死后，他便以夫的名义偷偷给你立了衣冠冢，本宫嫁给他后才知道。”
嫣然公主自嘲一笑，“如此算来，本宫只能算是他的继室。
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惊醒，嘴里叫的都是你林破南的名字。本宫睡在他身侧，明明醒来了，为了不让他难堪，却不得不继续装睡。”
嫣然公主看了眼哭得肝肠寸断的林破南，继续诉说着心中得苦楚。
“他不爱本宫，本宫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合格的夫君，他尊重本宫，很爱孩子。本宫从来不是贪心之人，本宫想着，有这些便足够了。
他出征前答应本宫，凯旋归来后会向前看。当时本宫满心欢喜，日夜盼着他早日凯旋而归。可他失信了，他失信了……”。
说完这些，嫣然公主哭得撕心裂肺。
此刻，一左一右趴在棺木旁，哭得撕心裂肺的两个女人，不再是昔日宿仇，只是两个深爱同一个男人的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