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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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踏仙君的精心照顾下，楚晚宁身体渐渐恢复，偶尔也能自己出去，在红莲水榭的院子里走一走。
奇怪的是，楚晚宁虽然身体好了很多，却像改了性子似的，不仅不要求踏仙君放宽活动的范围，甚至连出房门的时候都少。
踏仙君以为是楚晚宁病久了，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这天，踏仙君处理完事情，到红莲水榭看楚晚宁，远远的看见楚晚宁在院子里散步。
踏仙君心情甚好，正想走上前去，却见楚晚宁像是突然踏空了一般，身体朝前倒了下去，一股浅绿的灵流阻了下楚晚宁倒地的趋势，踏仙君这才接住了楚晚宁，没让人摔的狼狈。
“墨燃？”
楚晚宁看着接住自己的踏仙君，既觉得不好意思，又觉得有些暖。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奈何此事无解，踏仙君问起的时候，他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
踏仙君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看到楚晚宁突然失去平衡，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或许有更多次，他问楚晚宁，楚晚宁只道是自己不小心走神。一次两次的，踏仙君就信了，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踏仙君心中起了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宁，这次还是不小心？你是不是当本座是傻子？”
踏仙君几乎被楚晚宁磨的快没脾气了，奈何这人打不得、伤不得，还不能让人思虑过重，他真的不知道该拿楚晚宁怎么办了。
“我真没事，药修不是也来看过，说只是体虚。”
踏仙君想说，虚个屁，本座拿万千灵药、山珍海味的养了这么久，那么多灵药灌下去，猪都能成精了，还体虚？本座又不是瞎子。
两人无言地对峙了好一会儿，踏仙君终究什么也没说，扶着人在石凳上坐下，随意聊了些有的没的，又陪着楚晚宁吃了晚饭，第一次没在红莲水榭留宿，而是回了巫山殿。
倒不是踏仙君不想留，而是楚晚宁不想说的事情，任谁也打探不出半分来。既然问楚晚宁这条路行不通，就只有试试其他方法了。
踏仙君回到巫山殿，命人唤了阮林来。
阮林这人也是一奇葩，轴的很，且除了研究医药，其他一概不关心。
他留在巫山殿的理由只有一个——踏仙君能给他提供无尽的灵药，甚至是世间难寻的灵材。他要做的，只是偶尔给红莲水榭的那位诊诊病，再或者偶尔被踏仙君威胁一番，阮林觉得还挺值。
不出阮林所料，踏仙君这么晚让他来，果然还是为了红莲水榭的那位。为了保命，巫山殿的人心照不宣，假装不知道那位是就是踏仙君的师尊，曾经的天下第一宗师楚晚宁。
“本座问你，为什么有人会时不时的走在平地上也会像踏空台阶似的摔倒？”
“陛下是说楚公子？”
“本座什么时候说是他了，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回陛下，在下从未听说过这种病症。不过，楚公子的情况的确特殊。在下听闻，楚公子曾数次身受重伤，濒临死地，还曾动用灵核之力，以致灵核破碎。就在下的经验来看，耗尽灵核之力，以致灵核破碎之人都很难长命。”
“你说什么？！”踏仙君闻言直接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打翻了面前台案上的果品，茶具，水果滚落一地，茶水顺着桌沿流下，又顺着台阶一路蜿蜒下去，在黑暗的地面上，像是一道漆黑的血痕。
“你给本座说清楚！”
阮林看着连威胁自己都忘了的踏仙君，心中格外的镇定，怒火中烧的踏仙君他都见过，自然不惧。
“修仙者用灵力滋养体魄，身体才能强过常人百倍，甚至只要灵核犹在，即使伤的再重，也能救回来。一旦失去灵核，则体魄瞬间恢复到常人水平，身体承受能力瞬变，比之常人也不如，很容易因为忽略一些小创伤而丢掉性命。至少，在下从未听说过有人骤失灵核，没有善加调理，还能活过不惑之年的。”
踏仙君顿时愣住了，楚晚宁时不时的生病，让他很是烦躁，他总觉得只要这人还在他的手里，只要他不允许，楚晚宁只能一直陪着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楚晚宁会离开。突然得知楚晚宁或许活不过不惑之年，又想到楚晚宁近来的身体状况，踏仙君突然慌了。
他想过折辱楚晚宁，想过让楚晚宁和他一起永坠地狱，甚至想过让楚晚宁给他生一个孩子，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留不住楚晚宁，更没想过，万一楚晚宁离世了，他又该如何。
他一直在刻意的不去想这一可能性，只是下意识的用最好的灵药、最好的衣食去养着楚晚宁，似乎这样，一切都能在他的掌控中，只要他不愿，楚晚宁就无法离开他。
阮林看着瞬间失了冷静的踏仙君，突然觉得这人有点儿可怜，明明那么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竟从未真正意识到。
“陛下不必忧心，楚公子体质特殊，至今未有天人五衰的征兆，只是陛下所说的情况，在下实在不知。”
“要是，本座说，要是他没有了地魂呢？”
“什么？！”
阮林顿时失了冷静，心中却升起了一丝窃喜——或许，他偶尔看到的一则医案有了尝试的机会。
“陛下是说楚公子失了地魂？这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弄错？”
“本座问你，人要是没有的地魂会如何？”
踏仙君按了按眉心，觉得十分的疲惫，他遥望着虚空，虽在问话，似乎并没有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中，天魂上通天道，启人灵智；人魂主记忆传承，通灵智，沟通天地；地魂通六道轮回，倘若没有了地魂，就是隔断了六道轮回，人死后，魂归天地，不可往生。楚公子的症状，或许就是因为没了地魂。”
“能补救吗？”
“这……”
阮林犹豫了下，他虽然想尝试，但到底还是惜命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接着说道：“在下曾在先祖留下的札记里看到一则逸闻，说是上古时期曾有兽能噬魂，有一道修的道侣被吞噬了一道魂魄，这道侣拼尽全力，也只找回了半道，为了能让道侣轮回转世，他跟道侣定了魂契。”
“什么是魂契？”
踏仙君突然回了神，跌到谷底的情绪似乎也缓和了不少。
“魂契是上古时道侣间契约的一种，特别的是，定了魂契的人即使轮回转世，也能再找到彼此。所以，除非是想要再世结缘，或者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才会跟对方定魂契。”
“怎么定？”
阮林对楚晚宁的印象挺好，也听说过这位宗师的一些过往，对楚晚宁也很是尊重，此刻，面对着踏仙君急切的脸，阮林突然有些犹豫了——楚宗师似乎并不喜欢踏仙君。
“魂契毕竟是千年前的传说了，在下并不知道具体的咒法。陛下若是为了楚公子的话，还是想办法找到楚公子失去的地魂比较好。”
“要是找不到呢？或者他另一半地魂根本不在这世间呢？”
“还有一个方法，只是从未有人试过，而且条件极为苛刻。”
“什么办法？”
“补魂。只是这世间哪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魂魄分给别人，裂魂极为痛苦，而且补魂只能用至亲至近之人的魂魄，献魂的那人也要心甘情愿才行。即使达成了这些条件，还要看魂魄的融合程度，也就是说，补魂能否成功很难保证。”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打发了阮林，踏仙君几乎是瘫在了王座上，脑子里乱麻似的一团，唯一清晰只有那么几个词语——裂魂、至亲至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