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血肉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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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地牢的途中，周科黏上仿真皮肤变回陆清扬的模样，以免再生事端。
随着周科出现，凌操同等巡天卫都松了一口气，唯有戚长鸣目光一扫留意到皇若蝶正牵着周科的手。
“卧槽！皇若蝶殿下原来是看上了陆指挥使！”
戚长鸣内心大受震撼，自问看穿了一切。萧湘雨之所以粗暴对待周科，不是因为身份有假，而是要让其知难而退。皇若蝶之所以搪塞，大抵是怕人多嘴杂，等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王室反对也于事无补。
与戚长鸣将周科视作楷模不同，凌操同的所有心思都放在王都的异变之上。既然皇若蝶亲自拉着周科出现，应是洗刷了嫌疑，眼下没有时间深问，王都的安危更为重要。
“殿下，涅盘台发生变故，我等该去支援了！”
“事不宜迟，立即出发。”皇若蝶拉上周科，率巡天卫离开别院。想要彻底解开周科来历的疑团，必须带他见到科律古齐与皇若晴。
天赐神都笼罩在惊慌与紧张之中。
本应维持各处出入口秩序的将士，在开战伊始，大批大批奔赴战场。余下不足十分之一的人手，无力管控多达千万的民众，有序撤离，谈何容易。
数十丈宽的中央大道，挤满惊惶混乱的人群。
除了部分穿着爵位华服的贵族，大多都是破地境以下的平民。无论富贾还是商贩，学者还是匠人，皆两手空空、拖家带口，恨不得长出翅膀飞离曾被视作圣地的天赐神都。
一方是竭力疏导人群的守城将士，一方是前赴后继、奔涌而来的海量群众。一点点摩擦就成了口角冲突，使得场面愈发失控。
皇若蝶通过超直感，预感苗头不对。再这么下去，必然将演变成动辄数十万人伤亡的大型踩踏事故。
“凌操同你带巡天卫协助守城将士疏散人群。”
“殿下，你孤身一人太冒险了！”
涅盘台所在王庭危险万分，凌操同无法苟同皇若蝶的提议。
“这是命令！”
皇若蝶以毋庸置疑的口吻下令，“再说不是我一人，还有他！”
凌操同望着皇若蝶携周科，贴着墙逆人流而上，淹没在茫茫人海，紧紧握住尚未修复的长戟，散发小天境威压。
“巡天卫一营听令，疏散避难人群，妇孺老幼先行，有违者依战时法令处置，务必确保此处民众有序且迅速离开王都！”
五十一名巡天卫看似杯水车薪，但凌操同是在场唯一的小天境强者。对此处城门恢复秩序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也因此相较于其他各处，这里是唯一没有人因踩踏身亡的地方。
天赐神都占地极广，皇若蝶所在别院距离王庭本就要一小时路程，加上逆向而行，更是步履维艰。
皇若蝶叮嘱周科切莫使用神赐，一旦撤离人群误认为战场扩大，引发恐慌，将导致更复杂的局面。
周科的手被皇若蝶死死攥着，有心趁乱离开，却找不到合适时机。正如皇若蝶所言，自己施展神赐的同时，这些无辜群众恐将变得更加害怕，引发不必要的伤亡。
两人足足用了五个钟头，才抵达王庭外侧百米处，此时已近午夜。
他们不知战局进行了多久，借着斑驳月光，愈发触目惊心的场景，昭示了战况的惨烈。
曾经雕梁画栋的雄伟建筑破烂不堪，黑红血液遮掩其原本面貌。倾斜的，倒塌的，焦黑的，焚烧的，不计其数。
本应灯火通明的街道，徒留凄凉月色和堆积如山的尸体。
横七竖八交缠在一块的冰冷血肉，分不清谁是大周将士，谁是东洋敌军，仅是一具具没了姓名，没了性命的残破尸骸。
粘稠血液汇成溪流，淌进一个个凹陷，将月光也拉进名为死亡的水洼。
铁腥味、硝烟味，扼住咽喉，难以喘息。
数百米外的苍穹，巨大神赐印展开，召来一颗数十丈的通红陨石，照亮可怕光景。
科律古齐披肩散发，手持半截权杖，鏖战挥舞重锤、红金相间的百米机甲巴尔与一掌擎天，一掌下压，高达千米的阿加雷斯。
衣衫破碎的萧湘雨与战甲残缺的三名护国军元帅，缠斗有着倒三角面孔的数百米机甲瓦沙克。
五名神将与数不清的护国军将士，围攻剩余两台魔神机。
目力所及的远方，剩余百万之众的两军士兵殊死搏杀。
每当大周将士展开神赐印，东洋士兵手中透明圆盘便激射黑光，直冲神赐印而去，另一名距离较近的大周将士则立刻展开神赐印上前自爆。
被黑光击中的神赐印陡然消解，透明圆盘呈现与之一样的颜色与纹路，竟是能夺取神赐。
东洋士兵高呼万岁，全然不顾自爆的大周将士，将圆盘扔给同伴，手持武士刀大步向前。
本该占据主场优势的大周将士，早先保护民众撤退，又受透明圆盘威胁，以及东洋士兵源源不断的玉碎冲锋下，作战人员大幅减少，逐渐不敌。
周科爬上尸体铺陈，高出四五米的道路，借着通红陨石砸在阿加雷斯爆发的光亮，真正看清其恐怖外形。
一颗颗白色圆球镶嵌在千米身躯，如同长着密密麻麻眼珠的恶魔。曾以为衡磊制作的机甲已经足够高大，与之相比，连玩具都算不上。
跟着皇若蝶一步步靠近王庭，大周将士自爆的声响连绵不断，纷纷扬扬的血雨洒落。
液体温热，带着敌我双方的血肉，落在头顶，滴在肩头，再度刷新周科的认知。
人与人之间的纷争，竟是比那凶残的野兽更加残酷无情。
趁皇若蝶纤手略松，周科全力甩脱，双膝跪在软塌塌的断肢残骸。低头便是半张残缺狰狞的面孔，仰头便是纷如雨下的内脏残块。
人间炼狱。
周科想不出有什么更适合形容身处之所，在这里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成了奢望。他真的害怕了，他第一次感到胆怯，第一次想要退缩。
他知道，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他知道，再往前就是收割人命的死神镰刀，可瘫软的双腿连站立都做不到。
没有信仰的勇者，踏上战场，不过是又一个懦夫。
“姜臣！”
皇若蝶惊恐的一声，吸引周科慌神的目光。
一处仅剩墙壁的废墟，皇若蝶扶起自胸腔直到腹部凹陷的男子，双臂发颤。姜臣作为十神将前五的强者，竟也会遭此重创。
名为姜臣的男子，已睁不开眼，虚弱的翕语。
“殿下……快走……他们……可以……夺取神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