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还要不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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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先喝点儿东西。其他的事，我们慢慢再想。”

江慕白将一杯热巧克力，放在了郑珂的手里。

见过金敏之后，郑珂的状态实在让他不放心。于是，他将郑珂送回家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决定留下来，照顾她。

许久，郑珂一直没有说话，任凭手中的白瓷杯子里，散发出氤氲的热气，迷迷蒙蒙，就像看不穿的世事和解不开的谜题。

江慕白不想打断她的沉默，他知道，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想通，别人再怎么劝，都没有用的。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就是陪伴。

忽然，郑珂开口道：

“慕白，你觉得，我爸爸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江慕白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说：

“你现在是需要我的安慰，还是希望我实话实说？”

郑珂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笑：

“安慰……。是啊，这个时候，按照常理，我很需要安慰。可是，我也知道，安慰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所以，我们还是谈谈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吧。”

“好。”江慕白点了点头，“小珂，其实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

“没错。”郑珂长舒了一口气，“我们之前分析过，能够在那样一个场合，在不被人注意，或者说，被人看到，也不会多想什么的情况下下毒的，一定是文迪和班适航身边的人，而且，一定是当时现场的工作人员。

而我爸爸，也就是当时叫关海雷的，在文迪和班适航身边，已经工作了两年。作为秘书，应该已经是他们很信任的人了。金敏说，那天，我爸爸是在现场做接待工作，所以，一定有机会接触到食物和饮料，绝对有机会把卡尔莫放进里面。

最重要的——动机。”

郑珂停了下来，她的脑子里，忽然像有一道电流闪过，紧接着从太阳穴开始，针扎一样的疼痛，瞬间在整个前额扩散开来。

她闭上了眼睛，用手在前额上用力地揉了揉。

“怎么了，小珂。你没事吧？”

郑珂摇摇头，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了江慕白焦急的脸。他正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表情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儿头疼。”

“你还是先喝点儿东西吧。早晨出发的时候，你只吃了几块饼干，然后一直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你心里也明白的，要想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你必须有个好的状态才行。乖，来。”

说着，他用手摸了摸白瓷杯子，确定巧克力还热着，才双手捧着，递到了她的唇边。

郑珂抿抿干燥的嘴唇，低头，喝了两口。

暖意随着巧克力，滑进喉咙，流进胃里。身体感觉到熨帖了不少。

江慕白看着她的脸色，由苍白如纸到脸颊上显出一点儿微微的粉色，江慕白稍稍放下心来，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那，我们继续吧。”郑珂说，“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对，动机。”

郑珂叹了口气：

“这点就不用说了。被领养后，又遭到遗弃，这个动机，既充分又完美。可是，爸爸已经不在了。在我们已经看到的口供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提到爸爸，也就是说，比起艾琳，爸爸的存在感低多了。也就是说，他在晚宴上，更不引人注意，换句话说，下毒的时候，更不同意被人发现。”

说着，郑珂忽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倒把江慕白吓了一跳。

只见郑珂瞪大了眼睛，一脸绝望地看着江慕白，说：

“如果爸爸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他先是在晚宴上误杀了赵立慧，然后又杀了艾琳和朱海元灭口，最后，终于杀掉了文迪。

所以，他才离开滨城，改名换姓，和过去的一切都切断了联系。这个逻辑，是完全讲得通的。”

说完，她跌坐回沙发上，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窖里一般。好不容易有些红润的脸，瞬间又没有了血色。

“小珂小珂，你先别着急下定论。”江慕白将她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里，郑珂双手的冰凉，让他心里一颤。

“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江慕白温柔的声音，让郑珂极度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儿。她点了点头。

“你刚刚说的这些，确实，逻辑上是可以自洽的。但是，我觉得，除了逻辑之外，我们不能忽略一个重要的因素——人性。

你冷静地想想，在你的心里，你的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是，按照我们刚刚的推演，他费尽心机，终于完成了向文迪的复仇。然后，决心从此以后，开始新的生活。但是，人毕竟是人，他的成长经历，都会在他的性格上打上烙印。生活，不是打电脑游戏，说删档就删档。就算他真的想翻篇儿，也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过去的影子。

如果，被文迪遗弃的痛苦，足以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向她复仇，那么，这种仇恨，大概率并不会因为杀死了文迪就消失地烟消云散，总会有一些阴影，残留在心中。你和叔叔一起生活这么久，你有感觉到过，或者听阿姨说起过什么吗？”

郑珂摇了摇头。

在她的心里，爸爸一直是一个无比热爱生活，而且用心生活的人。她记得，有一次写作文的时候，老师要求把最熟悉的人，比喻成一种植物。她就将爸爸比喻成了向日葵，因为他总喜欢追逐着阳光和希望。她觉得，贴切极了。

“而且——”江慕白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杀人。这不是像按下墙上的开关一样，那么简单的事。更何况，就算是对文迪有足够的恨意，必须要杀死她来报仇，但是赵立慧、艾琳，还有朱海元，他们三个是无辜的。

我们就当第一个赵立慧是被误杀，这是凶手没有计算到的。但是后面，杀死艾琳和朱海元，完全是出于灭口的需要。为了保住自己，不惜杀害两条人名，可见，这名凶手，非常自私，且穷凶极恶，甚至到了疯狂的程度。

小珂，你冷静想想，这个人，可以和你心里的爸爸画上等号吗？或者，你问问你的直觉，叔叔真的可能是一个身上背了四条人命的人吗？”

郑珂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当然绝对不会相信爸爸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她的直觉真的可以等于是真相吗？

“可是，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小珂，我想知道，你还想继续查下去吧？”

“查。”郑珂笃定地说，“我不可以永远活在对爸爸的猜忌之中，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不信任，都不可以。”

“好。”江慕白说，“那我们就不要急于下结论，一起继续查下去，直到找出真相，好吗？”

郑珂感激地点了点头。

这时，门被打开了，陆依依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