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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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橘似是想要上前夺回，却被许知意拦手制止。
侧身一看，便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年龄不过十五六岁。
一个身着石榴红薄纱裙，发髻簪满了翠玉金钗。一张脸轮廓分明，生得极其英气，颇有些将门女儿的英姿。
但仔细一看，又不像是英气，反倒有些刻薄。
另一个则身着浅粉色广袖裙，颜如桃花，十足娇滴滴的少女，站在那里娴静淡雅，温婉可人。
只是此人总是隐隐让许知意觉得心机深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连日赶路，未曾好生歇息而产生的错觉。
伙计垂首看向手中的衣裳，连忙擦了擦额间的汗：“滕大小姐，这怕是……”
穿着红衣的滕清微冷哼了一声，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迅速一前一后走上来，对着伙计指手画脚，不屑地道。
“要你包起来就包起来，废什么话！小姐能来光顾你家铺子，那是给你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滕校尉可有你好受的。”
“是啊，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一个店铺伙计，就想着替人出头，怕是不想在黑城混下去了。”
伙计捏着衣裙的手有些颤抖，连忙走到许知意跟前，为难地劝道。
“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两人我得罪不起，要不你看看别的？”
许知意神情无波地扫了两人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没想到刚来黑城就碰上这茬子事。
这般嚣张跋扈，比当日的覃青青和沈芸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看两个丫鬟便可知二位主子是何品性。
果然方才一瞬而过的感觉并不是错觉，只是她隐藏得深而已。
因着身份特殊，不好惹出祸端，给苏珩徒增麻烦。
更何况伙计只是无辜之人，此事与他无关，不好多加为难。
思及此，退了一步。
“无妨，铺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衣裳。既然这位姑娘喜欢，让给她就是了。”
伙计感谢似的给许知意指了指方向：“姑娘大可看看那边的衣裳，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极衬姑娘的。”
轻飘飘又无所谓的平静语气落到滕清微和王柠柠的耳朵里，委实不好受。
二人面面相觑后，滕清微当即挪到许知意跟前，拦住她率先开口：“我还需要你让了？”
许知意淡淡地与她对视了一眼，最后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直接转身往伙计指的方向走去。
伙计见状，后背冷汗涔涔，连忙跑到滕清微和王柠柠面前。
平日里滕府和王府的衣裳都是专门由铺子里最好的绣工赶制的。
今日为何突然踏足？
至于原因，一个小小的伙计当然不得而知。
只能卑躬屈膝地伺候：“不知滕大小姐和王大小姐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若是想买衣裳，不妨移步至三楼，好让小的一一为你挑选。”
“你不过是个狗腿子，本小姐为何来此还需要向你说明？”
滕清微一边甩着袖子一边捂着鼻子，嗤道：“我是没眼睛看吗？还需要你给我挑选？赶紧滚一边去，别挡着我的道。”
王柠柠虽未置一语，但熟练地扬手捂着口鼻，眉头微蹙地退开了一些距离。
伙计被羞辱得面如死灰，有口难言，只能连忙退到一旁。
恰逢此时许知意柔柔的声音响起，宛如天籁般拯救了他的无助。
“这几件我都要了，替我包起来吧。”
许知意虽然远离了风波中心，但如此高调的一幕，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见二人如此为难一个伙计，实在是看不下去，方才开了这个口。
伙计瞅了一眼身前的两尊大佛，心里暗道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又看向许知意，笑着应了声：“姑娘稍等，我这就来。”
话落，抬脚匆匆走去。
滕清微低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随后拂了拂衣袖，装作若无其事地伸出了一脚。
下一秒，伙计砰然地摔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响亮的磕碰声。
滕清微冷哼，语气不善地说：“她看上的，我也看上了。”
言外之意便是让伙计认清谁才是这里不能得罪的人。
若是站错位置，方才的警告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两丫鬟审时度势，立马走上前，不耐烦地踢了踢伙计，催促道：“赶紧起来，还不快去给小姐包起来。”
许知意微微蹙眉。
现在可以肯定，面前的两位大小姐就是故意挑事的。
既然事端是她们先挑起的，若一而再，再而三地退避，就更加蹬鼻子上脸。
她挑什么，她们就抢什么。
想必今日断然不会给她拿走这里的任何一件衣裳。
只是她拿不走，她们也休想拿走。
于是眉目寒凉地给秋橘使了个眼色。
秋橘会意，一把将衣裳拢在怀里：“总得有个先来后到。衣裳是我们先看上的，凭什么你说包起来就包起来。”
滕清微捂着嘴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在黑城，谁敢不给我几分薄面，我看上的东西你有几个胆子和我争？”
话落，又看向身后的两个丫鬟，吩咐：“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抢过来！”
两丫鬟得了命令，连忙上前攀扯。
秋橘心知定不是她们的对手，干脆利落地将衣裳扔到地上，恶狠狠地踩了两脚：“这么喜欢，就当我们施舍给你了。”
“你……”
滕清微被气得牙痒痒，一时只会凶巴巴地指着秋橘，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黑城，从来没人敢如此待她。
不说她姑父是名声显赫的定北大将军，姑母是威风凛凛的滕将军。
光他祖父滕校尉，谁敢不给她这个面子！
许知意也不再假惺惺，直接开口问：“若是一件衣裳就算了，可看姑娘这副架势，怕是没那么简单。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二位？”
“看来你也不是没脑子。”滕清微拍了下手，丫鬟极有眼力见地搬来了两把椅子，只见她一脸倨傲地坐下，轻蔑地继续道。
“至于原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我们看你不顺眼就行。”
“我今日就坐在这里，无论你挑到哪一件，我都会买下。”
“或许运气好，碰上我不喜欢的，那就当我施舍给你。”
“或者你还可以好声好气地求求我，我一时心软，勉为其难地送你两件也不是不可。”
话落，还不忘询问身旁早已坐下之人：“柠柠，你觉得我的方法可行？”
未曾置一语的王柠柠小声地回：“会不会太过了，毕竟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妨送她一件就算了，莫要再为难她了。”
王柠柠心里清楚。
以滕清微的心性，断然不会就此收手。她这番话听起来虽是在调和，但实际却在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滕清微扯了扯王柠柠的手臂：“你心肠就是太软了，总有一天会被人欺负的。听我的总没错，况且王大人是你父亲，有什么好怕的！”
滕清微与王柠柠出现在此，绝非偶然。自然是近日送到府上的衣裳不合她们的心意。
不仅比往日要紧些，穿上都快把腰间的赘肉捏出来。而且还显黑，活脱脱的一个乡下村妇，看上去十分不雅。
本欲兴师问罪，结果刚进门就瞧见穿着一身男装，却依旧难掩姝色的许知意，心里隐生嫉妒。
又见她肤色白得通透，水灵，仿若画中仙，连衣裳也不用细挑，随随便便就能驾驭，心里更是不服气。
所以，理所当然就有了方才的一幕。
王柠柠心中暗笑，而后温柔地点头，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没关系。
许知意目光定定地落在二人身上，唇角不动声色地溢出一丝笑意。
若是凑近仔细看，会发现笑意里裹藏着的不是棉花，而是森寒的刀片。
“把店里最贵的几件衣裳拿出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顺道替我搬张椅子，再沏壶茶。对了，我只喝绿茶。”
话音刚落，滕清微面上的笑容一僵。
犀利的眸子上下来回扫了扫，旋即笑出了声。
灰头土脸，连个发髻也不梳。穿的还是男子衣裳，尺寸更是不合身。
细细想来怕不是偷的！
而且只敢光顾二层的人，能有几个银钱，也就只能装模作样。
难不成还能爬到她的头上来！
思及此，脑子转得飞快，笑着瞪了一眼面前之人，而后轻蔑地开口：“既然她想看，那就赶紧取来。我也想看看她到底买不买得起。”
刚摔了一跤的伙计揉了揉酸痛的手脚，瞠目结舌地看向许知意。
只见她神情平淡，不像是开玩笑的。
又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滕清微，只能连滚带爬地迅速上了三楼，捧来了好几个箱子。待放到圆桌上后，一个接一个打开。
只见箱子里，放着的衣裳比方才见过的都要美。
光是面料，就不是一个级别。
许知意走近，淡淡地扫了一眼，随手指着一个问：“这件月白流纱裙我要了，多少钱？”
滕清微眉头蹙了蹙。
还没问价钱就要了，还真当自己是千金贵女吗？
伙计大惊。
这些衣裳因为价格贵，鲜少有人问津。再者大户人家一般有专门的裁缝定制，不会特意在成衣铺子花大价钱。
他吞了吞口水，犹犹豫豫地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两。”
“不贵。”许知意嘴角挂上一抹了然的冷笑，“就要这件了，秋橘去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