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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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一阵突兀的叫喊声自门口传来。
“大人，她在这！”
话音刚落，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直至靠近许悠悠，方才停了下来。
“带走！”张广尧仔细打量了面前之人，大喝一声。
身后的手下得了命令立马走近扣住许悠悠的胳膊。
许悠悠一头雾水，着急地大喊：“你是谁！凭什么抓我！你们在干什么！”
张广尧甩了下衣袖，不欲浪费时间与精力解释，直接道：“犯事者，当抓！赶紧带走！”
许知意唇角轻勾，步履轻盈地拉着苏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端庄地向张广尧行了一礼：“张大人费心了。”
张广尧不甚在意地回：“职责所在，无需多言。”
许知意云淡风轻的模样落到许悠悠的眼里，心中骤然一惊，双手不断挣扎：“我劝你立马放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广尧不悦地扫了她一眼，怒喝：“就算天皇老子来了我也照样抓！”
许悠悠冷笑，放下狠话：“我是当今陆大人的儿媳妇，许大人的女儿。你敢动我，我看你有几个脑袋丢的！识趣的话就赶紧放了我。”
偏偏张广尧最受不了权势压迫。若是乖巧配合，定不会让你太难看。若是仗势欺人，罪加一等。
于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吩咐手下强行拖走。
许悠悠见这人不卖她这个面子，恐惧慢慢涌上心头。
心下一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果断朝着许高远和陆云起的方向大喊。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当真和泼妇别无二致。
“父亲，夫君！救我！这人居然不给你们面子，你们能忍下这口气？”
许高远还没摸清发生何事，一时不敢贸贸然出头，眼下见许悠悠真要被抓走，便顾不得那么多，连忙疾跑上前，挡住张广尧的脚步。
“张大人，为何抓我女儿？就算抓她也得有个由头，而不是一句简单的犯事就揭过，这让人怎么想！”
陆云起受不了众人落在他身上审视的目光，咬了咬牙跟着走上前，装模作样地质问：“你什么意思？不给我面子，总得给我父亲一个面子。如此对我夫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高远见许知意站在一旁无动于衷，没好气地问：“你又闹出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竟连悠悠也被牵连了？”
“你问她啊！”许知意神情漠然，缓缓道，“她心里一清二楚。”
“这关我夫人什么事。”陆云起瞪了许知意两眼，恶狠狠地继续说，“你今天不说清楚，我绝不放过你。”
“她都敢当众与你私会，还敢用我的名声与你暗渡陈仓。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况且我的名声已经庇护她这么久了，现在是不是该付出些什么？”
“放你的狗屁！”话落，陆云起果断抡起巴掌往许知意的脸上挥去。
说时迟那时快，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陆云起后劲十足的巴掌竟被苏珩当空截了下来。
许知意立马反应过来，一张脸写满担忧，扯起他的衣袖仔细检查：“有没有伤到？”
苏珩捏了捏她的脸，凑近小声说：“没事。”
陆云起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稍微挪动一下，痛感便会席卷而来的通红手臂，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他之所以敢当众如此行事，就是摸准了苏珩就是一个不堪一击的柔弱男子，根本挡不住他这一巴掌。
他要借此讨回被许知意践踏的尊严。
只可惜棋差一招！
苏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头！他这巴掌的力度可不小，被他挡了回来不说，反而还落下一身伤，怎么说都不对劲！
苏珩收回手，淡淡道：“既然张大人也在场，这事怎么处理？”
还没等张广尧发话，许高远立马上前调和：“不过是家事，不劳张大人费心。我们自己解决就行。”
“自己解决？”苏珩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那就自己解决。”
他看向高飞，语气冷淡：“动手。”
高飞得了命令，完全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呼了许悠悠一个巴掌。
许悠悠这下被扇得鼻青脸肿的，竟也不敢多言一个字。
陆云起死死地盯着苏珩，似想从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中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没想到小侯爷深藏不露。”
苏珩没搭理他，垂首看向许知意，语气带着一丝撒娇：“你夫君手好痛，回去得帮我揉揉才行，挡这一下可疼死我了。”
许知意：“……”
高飞：“……”
陆云起：“……”
其余一众人：“……”
张广尧愣了片刻后，方才开口：“既然家事都已妥善处理，那这人本官就带走了！”
“慢着，张大人还没说清楚我女儿到底是犯了何事？这样贸贸然带走实属不妥。”许高远剜了一眼许知意，卑微地上前询问。
张广尧不明所以地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苏珩身上，语气有些疑惑：“侯爷没跟你们说吗？她犯大事了。光是唆使下人陷害侯爷夫人这一条就有她受的了。至于有没有别的，还得带回去好好审问。若是敢阻拦，我连你们也抓。”
此话一出，原先蠢蠢欲动的两人，面面相觑后果断决定放弃追究。
许高远拉下脸面乞求道：“既是这样，张大人可否给我一个脸面，莫要动刑。她一个姑娘，从小娇生惯养，受不得这苦。”
本来云雨楼的众人对于今日发生的事还没回味过来，眼下又听到这话，有些替侯爷夫人抱不平。
“———做父亲可不能厚此薄彼，寒了女儿的心。”
“———谁错就该谁承担。怎么能徇私枉法呢？张大人，别听他的。”
“———居然要官府亲自来抓，想来犯的事当真严重了。”
同样是许府的女儿，一个被当众指责杀人，父亲从未出面维护。而这个不过是被带走，就立马迫不及待地关心。
看来之前泼在许知意身上的脏水也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看来，或许都是为了掩饰许悠悠的龌龊事才被人口诛笔伐。
“许大人言重了。至于要不要动刑，得看令千金配不配合。况且这事皇上已经知晓，如何审已由不得我做主了。许大人还是自求多福。”
张广尧的一番话令在场众人都后怕不已。
没曾想才发生不过一会儿的风流韵事，就已经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宁安帝一怒之下要求彻查。
堂堂汴都父母官，竟然以权谋私，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况且牵连甚广，若不严加惩处，如何能让百姓信服，如何能维护权力的威严。
许高远心里暗自忖度：皇帝已知晓，那不就是轻则折损许悠悠，重则折损自身的官途。这事他不能管，明哲保身才是首要目的。
“一切全凭张大人处置。”
平静的话语一响起，许悠悠捂着脸，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你说什么？”
许知意极有眼力见地撒了一把盐：“你没听清吗？父亲说要放弃你了。”
许高远面无表情地看向“作威作福”的许知意，一时竟开不了口训斥。毕竟她说的这番话就是他心底里真实的想法。
许悠悠身子一颤，有些不可控制地抖动起来，挣扎着往许高远的身前扑去：“那你也不能不管我，我可是你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你怎么就忍心看着我受苦？”
许知意见许高远面色犹豫，笑了笑提醒道：“三妹与四弟孰轻孰重，父亲可得掂量清楚。”
若是替许悠悠求情，难免引火烧身。不说许悠悠已折损进去，到时候怕是整个许府都要牵连进去。
许高远也听明白许知意这番话的含义，面色越来越难看。半晌才状似无意地说：“悠悠，不要怪父亲狠心。这事明明与许府没有关系。若父亲横插一脚，惹怒了皇上，只怕整个许府都要遭殃。再者你弟弟还小，我不能为他冒这个风险。”
许悠悠听见这话，倒抽了一口凉气：“也是，当日父亲为了自己的脸面不惜往二姐身上泼脏水，今日又为了自己的官途，连替我求情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还真是好父亲。”
许高远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忍着怒气喝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想让父亲丢了官职，哪怕牺牲整个许府也要为你求情？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玩意！”
话落，直接甩袖扬长而去，连个背影也不曾留下。
许悠悠看着那个一去不复返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哂笑了一声。
她心里清楚得很。虽然许高远很疼她，但这程度远不止于会为了她而得罪旁人，也更不会为了她放弃官职。
他的脸面与官途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陆云起身上。
许悠悠看向陆云起，仿佛他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可怜地道：“夫君，救我。”
陆云起看着她，目光带着一丝狠意：“连你父亲都选择明哲保身，你觉得我会为了你推自己的父亲下火海？未免想太多了！”
他虽然是陆宏的第四个儿子，但是平日里仗着父亲的官威，在外横行霸道，无所顾忌。如若陆家败了，光是看他笑话的人都能从汴都城头排到汴都城尾，哪还有今时今日风风光光的陆云起！
这二者，不用想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陆云起坚定地走到张广尧面前：“此事与陆家无关，都是这个妇人一人所为。”
张广尧扫了一眼：“是不是无关，得审问了才知道。既然陆四公子无话可说了，那这人本官就带走了。覃尚书和沈大人还在等着我呢！”
许悠悠一边挣扎一边恶狠狠地道：“陆云起！你不为我求情，你会后悔的。”
话落又可怜兮兮地看向许知意：“二姐，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只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而已，我不是想要害你，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害你。你快和张大人说说，让他放了我。”
许知意神情淡漠，宛如在看一个陌生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慢慢收回目光：“走吧！”
清风徐徐，拂走了许知意眉目中的素素哀思，更吹落了一地的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