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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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暖阳铺满大地，映在苍翠欲滴的枝叶上折射出缕缕金色的光辉，灿烂了满眼葱茏的春。
只片刻，许知意就把探究的目光从手镯转向张敬，明若皓月的眼眸里盛着一汪碧水：“怎么会在侯爷手上？”
“侯爷自从上次银票一事，心里觉得愧疚。这些天一直让高飞打探，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侯爷寻到了这镯子。”
许知意盯着手镯，一动不动，心田慢慢涌现丝丝感动：“替我谢过侯爷。”
张敬有些内疚，恐怕许知意是因他的原因才不自行去跟苏珩道谢，传来的声音带着试探的意味：“夫人怎么不亲自谢侯爷？”
“我有事要忙。”许知意慌不择言，胡乱寻了个借口，没成想还真的把张敬诓了。
张敬因为早已知道许知意要忙书斋的事，所以对这理由深信不疑。见她没空亲自道谢，只好谄媚地笑着说。
“夫人不用如此客气，侯爷是夫人的夫君，这是侯爷应该做的。”
一旁的秋橘听得一头雾水，双手不断地扭动着手里的鸡毛掸子，露出一副不可置信又万分纠结的表情。
这才过去几天，这人怎么就跟转了性子一般？
“还有一事望夫人原谅。”张敬垂首拱手，恭恭敬敬地向许知意行了一礼，继续道。
“原先属下道听途说，未知夫人品性，宁愿相信市井流言，也未曾信任过夫人。今日特意道歉，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属下这等小人计较。”
许知意讶然：“若说我未曾计较，难免过于虚伪。既然你诚心致歉，我没必要执着于过去，而你也不必再介怀。”
张敬愣了愣，方才直起腰，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又认真：“谢夫人原谅。夫人是侯府的夫人，往后谁敢不敬你，我张敬第一个不放过他。”
许知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想到往日张敬和高飞总是忙得焦头烂额，苏珩亦是常常不着家。
目光落在手镯上，语气淡淡道：“不用如此客气，照顾好侯爷就行。”
张敬乐呵呵地点头。
以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夫人哪里不关心侯爷？明明关心得不行！
他得赶紧回去告知侯爷。
待张敬离去后，许知意下意识抬脚走到窗边，不疾不徐地把窗户推开。
靠着院子窗户的几株枫树已抽发新芽，一打开，入目皆是一片青葱。
就着日光洒落的金黄，摇曳在对面紧闭的窗户上，拖拽出几分旖旎的风光。
秋橘瞅了一眼手里头的鸡毛掸子，果断放下。
想到她与桂嬷嬷的计划，连忙小跑到许知意面前，不断吹捧着苏珩。
“夫人，侯爷可真在乎你呀！”
许知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秋橘笑嘻嘻继续道：“难道不是吗？这镯子那么难寻，侯爷也给你寻了回来，这不是在乎吗？”
“况且侯爷本没必要这么做，他居然瞒着夫人偷偷做了。这是不是叫夫妻之间的惊喜？”
许知意闻言，戴手镯的动作顿了一下，怔怔然看向秋橘，脑海里不断回溯着她的话。
在乎？
夫妻之间的惊喜？
许知意的脸上渐渐攀上一抹红晕，心窝里那只沉睡的小鹿骤然清醒。
慢慢地睁眼，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学着走路，慢慢地试着奔跑。
不过片刻，便蹦蹦跳跳地转着圈儿，把她的心田溅出一池的涟漪。
此刻，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知道……
她对他约莫有了一点点动心。
可这不是她该肖想的。
她不能继续放纵这种感觉，只能不停地暗示自己。
苏珩替她赎回手镯，只是愧疚而已，也仅仅是愧疚而已。
“照你这么说，最该感谢的是高飞。”许知意面上没什么表情，脱口而出的话语并未泄露半分不妥。
秋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嘟囔着嘴。
夫人怎么就不开窍呢？
看来要想吃到侯爷的蜜饯果子，还遥遥无期呢……
捏了捏衣裙，继续提醒：“夫人别岔开话题！因为侯爷吩咐，高飞才会如此行事。夫人最该感谢之人，侯爷当之无愧！”
许知意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并未言语。不紧不慢地把手镯套进手腕后，扬手把窗户关上了。
日暮西垂，和风习习。卷走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卷走了行路人的满脸疲态，更卷走了许知意的胡思乱想……
恰逢一阵匆忙且慌乱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庭院里响起。
只见秦嬷嬷风风火火地抱着一堆东西出现在浴雪院厢房。
“明日便是骑马会了，这是侯爷命老身特意给夫人准备的。夫人快看看怎么样？喜不喜欢？若不合眼缘，老身再去采买就是了。”秦嬷嬷一边放下东西一边高兴地说。
许知意目光落在价值不菲的头面上，心里想着又不是去相看的，无需这么浮夸。
不过片刻，又想到她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太过于素净总归不妥。
“有劳嬷嬷了。”
秦嬷嬷突然想起了桂嬷嬷和秋橘的话，如今可得统一阵线才行。
于是连忙挥了挥手：“夫人如此姿色，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定能艳压群芳。”
话落，状似无意地把璀璨无比的头冠和隐约泛着珠光的衣裳，往许知意面前推了推。
许知意抬眸扫了一眼衣裳和头面，慢条斯理地提醒：“如今我已成亲，不用如此夸张。”
继而抬手选了几样素净的：“明日这般打扮即可。”
秦嬷嬷噎了一会，为难又担忧。
心里想天姿国色的夫人，当跟天人之姿的侯爷是一对的，别人妄图插一脚。
于是极力游说道：“夫人，恕老身多嘴。宴会上姿色貌美的女子成群，而侯爷还正年轻，长得又好。难免不会有别的女子投怀送抱。”
“若夫人不牢牢捉住侯爷的心，让她们趁虚而入，那……”
秦嬷嬷瞅了一眼许知意怔然的脸，只好把话头止住了。
秋橘极有眼力见地跳过话茬：“夫人就该好好打扮，这样侯爷就更喜欢了。”
许知意自然听懂了秦嬷嬷的未尽之言与话外之音。
男人碰到喜欢的女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做妻子的，若是抓不住丈夫的心，自然会有旁的女子替你分担。
可她只是有名无实的侯府夫人罢了，更何况他们还有约定，他娶妻纳妾她都无权过问。
只是越是这样想，心里不知为何越不知所措。
许知意定定地看着桌上燃烧的蜡烛，半晌才勉强稳定心神地应了一句：“明日我会好好打扮的。”
“凭夫人的姿色定能把想要觊觎侯爷之人比下去。”秋橘笑嘻嘻地回。
秦嬷嬷着急地道：“对对对，明日一定要把夫人打扮得更加美才行。”
秋橘想明日是许知意第一次在众官眷面前露脸，第一印象很重要，切莫让她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于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的手艺大可放心。”
秦嬷嬷似是认真地考虑了这句话有几分可信度，只是还没等她想到结果，便被许知意下了逐客令。
“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更深露重，嬷嬷回去可得仔细着些，慢点走，切莫摔着了。”
许知意似乎有些不放心，转而望向秋橘：“你送秦嬷嬷回去。”
夜色渐渐加浓，天边的星辰愈发明亮。
待两人踏出房门，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淡淡的烛光，在微微地闪烁着。
许知意紧绷的心绪终于得以放松……
当听到秦嬷嬷的那一番话时，心脏有那么一瞬间抽痛了一下，她似乎有点在乎他了……
她望着桌上明明暗暗的烛火。
一动不动的。
良久，才寻来了剪刀，毫不犹豫地把多余的烛芯剪了……
一切和原来并未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