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红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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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后寿宴散席时,一身红线的月老见到英招,上下打量了一番,捋着胡子说:“哎!英招!你啊!红丝错!”
“什么意思?”
月老叹道:“你本不该招惹孤鸾,错配孤鸾;而今,终将是别鹤孤鸾,唉!”
“你叹什么气,说清楚一点!”
月老一挥手,出现了一面水镜,镜中画面是:
【百年之间,几番纠缠,最终,涂山明华在完成《大荒本草》之后,因性情不合向英招提出和离,她决定带着那本书,通过玉山昆仑镜返回过去,回到两人初相识以前,失去所有关于英招的记忆。
在玉山昆仑镜前,英招说:“心里想着你想要回到的时间,走进去,就能回去;但是,只有你自己的身体和记忆回去了,周遭其他人的时空不会改变。只是能抹去我在你生命中所有的痕迹,包括这百余年夫妻带给你的改变,你要回去吗?”
涂山明华点了点头,走进了发着蓝光的昆仑镜,忘记,总比相思苦好。
在青丘杏园醒来时,闺房的妆台上放着那厚厚的三卷书,每一页,都是英招亲手写生彩绘,她亲笔注解,有些是她自己明白的,有些是他说,她记。
这三卷书是两个人通力合作完成的,但是英招抹去了扉页上“英招”的名字,只留下涂山明华,他会彻底退出她的生命。
涂山明华做回了那个主张“不婚不育”的冷面热心的女医师。
那支银杏步摇,最终还是沉入了丘时水底,灵芝留在槐江宫。
送完涂山明华,英招在槐江宫,命人焚烧了所有关于涂山明华的痕迹,包括书房那幅字,换了一座宫殿居住,将原来宫殿的寝殿、书房、药房清空,用腊雪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然后封了门。
命人清理完槐江宫,英招把自己也送回了过去,抹去她在自己记忆里所有的痕迹,好像这段体验式婚姻从未发生过。】
英招看完,心想,这就是她梦里的内容吧,对月老说:“是不是别鹤孤鸾,还不是你一根红线的事!还有其他选择吗?”
月老说:“你跟我来。”
去到月老宫,月老拿出一瓶酒,说:“此酒名为红丝错,是根据一出人间戏曲起的名,章榴月与章榴花是一对姐妹,榴月爱上家里的教书先生张秋人,父亲却要将她许配官家子薛春林,妹妹榴花代姐姐去见了薛春林,二人看对了眼……最后,其父坚持要让榴花嫁张秋人,榴月嫁薛春林,两对新人不情不愿地拜堂,怎料红丝牵错,入了洞房,发现人是对的。”
英招快被他绕晕了,还是很专心地在捕捉重点。
月老说:“若你非要强求这段姻缘,共饮此酒,拨错为正。”
“月老,我说,你给酒起名字也不起一个一目了然的名字,叫什么红丝错,我都被你绕晕了!”英招说着要伸手拿过那酒。
月老却捉着酒樽不放手。
“怎么?舍不得给我?我拿槐花酒跟你换。”
月老说:“我还没说完,喝它,是有代价的。”
“代价是什么?”
月老附在英招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有其他选择吗?”
月老摇了摇头。
“我一个人能喝两份吗?她不喝。”
月老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你可想清楚了,喝两份是双倍代价!”
“我知道。”
“英招,我可告诉你,你们最多也只有一世姻缘,你别妄想强行给她续命,对你们俩都不好,会透支她下一世的寿元。”
英招说:“我说月老啊月老,红丝牵给谁,对你来说不是举手之劳吗?何苦为难我?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原先想把我牵给谁?”
月老有点心虚地说:“我…我没顾得上你。”
英招差点想捉住衣领把人拎起来,你顾不上我,我自己争取的,你说我错!
月老说:“那不能怪我,我每天那么忙,就那些仙女姐姐的姻缘我都忙不过来!”
英招问:“你为何说我错配孤鸾?”
月老说:“她是富家千金,一生不缺财,却天生孤鸾命格。即使不遇见你,她也不会嫁给其他人。是你自己要,我一时不察,才让你们搅和到一起去的。”
英招说:“月老,事已至此,将错就错吧,你不帮我,我自己寻的姻缘,难不成你还想来拆?”
他心里想,不是我抢了别人的姻缘就好,她本就不嫁人,那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这么英俊倜傥,她想做流芳后世的名医,我能助她成长。
月老也是糊涂人,自己整日只知道照顾着仙女姐姐,顾不上我,连根线都不给我牵;那我也没有误了其他女子。
红丝错,将错就错吧。
月老看着英招,无奈道:“这酒也不是非喝不可,你可再等等,看百年内有无其他转机。”
英招大声说:“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英招把那樽酒收入囊中,扬长而去,指望不了这老头!涂山明华,咱俩都是不被这糟老头子眷顾的人,咱自己疼自己吧,一世姻缘,足矣。
怪不得那么别扭,原来是因为这个老头子没给自己正儿八经地牵过线。
英招去九重天的两年,涂山明华回了青丘看涂山珹和涂山瑢。
是日,在梧桐院,离戎谦笑说:“半夏,我有儿子了,将来你家灵芝给我当儿媳如何?”
“恭喜你,弄璋之喜。”
半夏心想,是儿子,不是女儿,说明梦境不真实。
半夏又摇了摇头,说:“灵芝不行,她是一株地脉紫芝精,我还得用她给我种紫芝。”
“也是,唉,不同物种。”
半夏心里嘀咕,就算我有自己的女儿,也不行,你家王姬不会高兴的,我也不会高兴自己的女儿有一个王姬婆母。
半夏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还会再要一个女儿吗?”
离戎谦摇了摇头,说:“不会,这是我独生子,她为了生这个儿子已经吃了很多苦,我们不会再要第二个了。”
“哦。”半夏心里松了一口气,那是不是证明梦境只是梦境,梦由心生,是我自己的幻想。
英招来到青丘接人,路过梧桐院的花窗,见到涂山明华和离戎谦在庭院里坐着说话,默默走回杏园去等着,他通过花窗一瞥的视角看不见明裕和金花,还有他们的儿子也在。
说好的互相不约束,给充分的自由,她不过问我与百花花神的工作往来,我也不约束她与故友往来。
但是,我怎么有一点点不高兴!英招!没出息!我就不该来接她,让她跟人家好好聊个够!你多余跑这一趟!
涂山明华回到杏园,就见到英招坐在秋千架上晃悠,她说:“你回来啦!”
英招说:“嗯,明日要去昆仑山赏月吗?”
涂山明华说:“好。”
中秋夜,陆吾、英招、蓐收三家人在昆仑山顶重聚,陆吾、英招、蓐收三个兄弟在无人的屋顶上单独喝酒谈心,女人和孩子们在下一层的天台赏月。
英招对蓐收说出了他在九重天上时月老对他说的事,和他心里的郁结。
蓐收对英招说:“你不要把她当成涂山家的三小姐,既嫁了你,就是你的人。有什么不开心直接说,你以前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啊。”
“玥儿嫁来我家第一日,我就告诉她,你是我的了。自求亲之后,我从不把她当成涂山氏大小姐看待,只看作是我的人,我们想如何就如何,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娶都娶了,又没想分开,何必吝啬几句情话?你说了,小狐狸一开心,就会对你好,这样才能往好处发展。”
“平时说不出来的话,你试一下,喝醉了说。”
“以我对半夏的了解,你若退一步,她习惯性地就会退三步,这样你们就越来越远了;她能向你主动,对她来说是破天荒的事情,说明很喜欢你。只要你肯妥协包容一点点,你们俩也能好好过。”
陆吾补充了一句:“还有,别急着喝红丝错,这点小事不至于,百年以后的事谁说得准?那老头子重色轻友,重女轻男,当初我的姻缘也是我自己抢来的,可不是他帮我。”
蓐收说:“下次你们再上天见到月老,帮我带句话,让他把我和涂山明玥每一世都牢牢系在一起。”
陆吾和英招都笑了,碰了一下杯,陆吾说:“哥几个都要美满,一个都不能少!”
涂山明玥去廊下拿水果时,隐约听见了“涂山明玥”四个字,他们三个男人在屋顶上说我什么?
英招又羡慕蓐收了,但是,我如今完成了一半了不是吗?蓐收与他的小九尾能过得那么好,我也可以。先拥有一只小九尾,宠着,养熟了,她就会对自己温柔了。
涂山明玥和涂山明华也在天台上聊天,涂山明华对姐姐倾诉了她的情况,关于爱情和理想,涂山明玥说:“半夏,在爱情里,需要主动争取,不要被动等待,男人的心思有时候很直,他可能不懂你要什么,或者他给的不是你想要的。”
“你们俩成婚以前情分不够深,所以有些问题会在婚后磨合中暴露出来。男人不像我们女子长情,你若是硬碰硬,就两败俱伤,有矛盾时,总得有一方态度放软一点。”
“你们俩都很有原则,不妥协,可是在夫妻关系里,没有百分之百的契合,是需要一点点妥协的。”
“即便是我们的爹娘,也不是一开始就完全契合的,若爹爹不是那么温柔的性格,有意处处迁就着娘亲,也不会有那么幸福美满。”
“若有心结,一直藏着,终究在那,堵不如疏,摊开来沟通一回,说明白了,也就解开了,是分是合也就有了结果。”
“我在追求你姐夫的时候,很直接很主动的,我还没及笄时就对他说,你等我长大。你姐夫对两个孩子,心偏得没边儿,总是委屈团团,我有时也恼了,我会同他沟通怎么做才能让我们俩都高兴。”
涂山明华若有所思地听着,她并不是只追求爱情的女人,但既然入了槐江宫的门,这些相处之道,听听还是有必要的。
蓐收从屋顶飞下来时,涂山明玥过去扶着,喝成这样,别摔着,她问蓐收:“该郎,你们在屋顶上说我什么?”
蓐收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在说,你是我的。”顺带着亲了一下耳朵,这…这那么多人呢!涂山明玥有点羞,他带着醉意又啄了一口,这耳朵我怎么就那么喜欢呢?真是哪哪都喜欢。
赏月后,在昆仑山的客殿里,英招醺醉地躺着,涂山明华在给他喂解酒药,他说:“明华,我不喜欢你心里惦记着别人。”
“我没惦记。”
“不喜欢你抱着别人。”
“以后都不会了,只抱着你。”
“不喜欢…嗯…”英招醉言醉语未说完,嘴被柔软的唇瓣堵住了,我不许你说不喜欢,把嘴闭上,白长那么好看,这嘴怎么就不会说话?一点也不会哄女孩子欢心,怪不得身边美人如云也孤孤单单!
“喜欢吗?”
“嗯。”
“还不喜欢什么?”
“忘了。”
“说喜欢我。”
“喜欢我。”
涂山明华拍了他肩膀一掌,说:“不是,是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小九尾狐!”英招说完,搂着她卷到榻里侧。
涂山明华笑了,想听他说这句话有多难,还得喝醉了才听得到,下次他不说,我就把他灌醉,醉了,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这…这是在昆仑山,不是在我们自己家。”
“昆仑山怎么了,不行吗?”
“明日…回我们自己家再……”
“现在回。”
英招翻身爬了起来,在外面大喊一声:“陆凤,陆鸾,送我回槐江宫!”
他…他到底醉了没?
陆凤和陆鸾备了云辇,送英招和涂山明华回了槐江宫,好在不远,几百里路,又帮着把英招放到寝殿,才飞回昆仑。
吹了一路冷风回到自己家,那股子火熄灭了,一沾枕头呼呼大睡。
涂山明华捉着一根桃粉色的尾巴尖挠他的脸,她说:“我是青丘山里唯一一只有桃粉色尾巴尖的狐狸。”
他酒劲上头醉睡了过去,哪怕是现在咬他一口,他也不会醒;涂山明华张嘴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他去九重天两日,自己在山中两年,虽然自己也没有多想他,但是,让我吃一口会怎么样?竟敢招完自己然后兀自睡了。啊!我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