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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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璟与小夭告别亲人，带着左耳和苗圃，登上马车，离开轩辕城，消失在芸芸众生中，去了高辛境内的山下岛，高辛四季如春，最是宜居，她念着他的腿疾最厌下雪天，他念着她喜欢临水而居，所以选择了在这里隐居，安宁又不偏僻，气候适宜。正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涂山璟在山下岛上买了一处不大的宅子，题名叶府，兑现了“涂山璟还你一个叶十七”的诺言，早已过去了数个十五年，虽迟但到。

涂山璟在宅子里栽种了紫藤花树、木槿树、青梅树、木樨树、是从别处移栽来的，又用灵力催发过，让它们长得茂盛，亭亭如盖，还在木樨树下扎了一个秋千架。她最爱吃紫藤花鸡蛋饼，喝青梅酒，喜欢用槿树叶子泡的水洗头，喜欢荡秋千。她的每一样喜好和习惯，他都牢牢记在心里。

涂山璟和小夭商量过，要在山下岛上重开一个回春堂。好男不食分家米，好女不贪嫁时衣。涂山璟的财富的确来自涂山氏祖辈的积累与经营，但他的经商头脑是经过数百年实战磨砺而来，是长在他身上的，即使褪下锦衣华服，褪去祖辈的荫庇，只做叶十七，他也定不会让小夭为生计忧愁。

但涂山璟知道山下岛上的居民多是渔民，生活并不富足，经营回春堂只是能让小夭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足以让他们过上富足的日子，想要过得好，还需要别的经济来源。

涂山璟从捕捞海蚌取珠的珠民手里低价购入大批珠蚌，珠民一般都是卖珠蚌，批量出售，因为开出珠子来，大量的品质不佳的珠子就卖不出去了，珠民没有精力和能力卖散货。

涂山璟利用他的灵目，筛选出优质的珠蚌，以叶十七的名义，转手翻十倍价卖给涂山氏珠宝行，只有纯正的涂山九尾血脉才有灵目，涂山家其他人是没有的，判断珠宝原料的好坏全凭经验。偶然得了一个供应商，供应的珠蚌开出来全是优质品，又大又圆的微微瑕珍珠，减少了不必要的成本浪费，涂山氏的管事开心得不得了。

由此叶十七只用了短短数月时间就迅速积累起新的财富。

朝云殿上大婚那日，小夭喝得酩酊大醉，而后又因突闻故人战死的噩耗，心绪不平，涂山璟不是急色之徒，他最重视小夭的感受，他要在她心中完全装着自己时，才完全拥有她。新婚燕尔，同床共枕数月，什么也没发生，小夭有些疑惑和焦虑，他不急吗？他不会不行吧？

回春堂的选址涂山璟与小夭已经选好，装修的施工队伍也找好了，是日涂山璟出岛进高辛城区，处理回春堂的药材采购等一系列准备事宜，他易了容貌，敛了气息，用叶十七之名，去了涂山氏的药铺谈药材长期供应事，由于很了解对方的成本，将价格卡得很死，只让他们赚一点点，好处是知根知底，涂山氏提供的货品品质和售后服务都很成熟。

小夭和苗圃在家将卧房布置成喜房，挂了红绸，贴上大红喜字，在烛台上放了一对龙凤红烛，备好大婚时穿的石榴纹红罗寝衣，朝云殿上的大婚，是她曾欠了他一夜春宵，今日，她想以此告诉他，她准备好了。

涂山璟一回到叶府，苗圃就神神秘秘地让他先去沐浴，浴室里放着一套石榴纹红罗寝衣，涂山璟一见，心头一颤，小夭，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小夭将若木花簪和将那个扶桑木大肚笑娃娃收进抽屉里，洗尽铅华，丝发披两肩，点燃龙凤红烛，端坐在榻沿，静静地等待着涂山璟推门入来。

涂山璟沐浴更衣后，推开卧房的门，见到屋子里的装点，缓步走过去和小夭并肩坐下，执手相对无言，璟凝视着小夭，不知不觉眼中泪光闪闪，自从清水镇初相逢，近百年来两个人经历了多少苦难，终于，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和她相守一生了，心里有雀跃的欢喜，有难以言说的心酸。

小夭看着他眼泛泪光，心里明白这泪光背后深切的感情，伸展身体向前蜻蜓点水地浅啄了一下他的唇，含羞低头，唇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璟伸手捧着小夭的脸颊，掌心温热，食指和拇指的指腹贴着小夭的耳廓，缓缓倾身靠近；小夭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亲昵地像小动物一样微微歪头蹭蹭他的手掌，一双灵动多情的眼眸凝神看着他眉目如画的脸庞，她温柔似水的目光里有心甘情愿，有期待，还有一点点羞怯。

璟近乎虔诚地亲吻她的发丝、额头、眼眸、脸颊、慢慢地含住朱唇，轻柔地描摹吮吸，感受那世间极致的甜蜜；璟吻了一下她柔软的耳垂，顺着滑到雪白的脖子，他想起从前清水镇的小六见过相柳后脖子上总有一道吸血后留下的咬痕，当时他以为是吻痕，还暗自吃醋，现在唯有心疼，希望用余生的所有温柔来抚平她所受过的疼痛。

小夭只觉浑身酥软无力，双手圈在璟的颈后，挂在璟身上，两个人躺倒在榻上；心里想着今夜是她和璟的洞房花烛夜，有点期待又有点羞怯，心如鹿撞。

璟亲吻小夭的锁骨，慢慢宽衣解带，褪下她的外衣，露出雪白香肩，璟的动作温柔又克制，他渴望和小夭有更进一步的肌肤之亲，但是，他内心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身上纵横的伤痕会令她恐惧，所以动作很慢很慢；他拈诀灭了屋里的灯火，只留下一对龙凤红烛，也许昏暗一些就不会那么可怖了。

小夭心里怎能不明白他的迟疑，但她一点都不会介意璟身上的伤，因为叶十七的命是她当年一点点亲手修补回来的，何况又一起经历了几度生死，她心里十分珍爱眼前这个人，不管他是涂山璟还是叶十七，她都无比确信自己爱他。

小夭搂住璟，轻轻地为他宽衣解带，手温柔地抚过他的身体，丝毫不避那些斑驳的伤痕，在他耳畔喃喃道：“璟，我爱你。”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只有涂山璟。

金枪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璟密切关注着小夭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信息，他很想把这一刻她的表情牢牢记在心里，这一刻小夭真正成为了涂山璟的妻子，真正从少女转变为新妇。

璟躺在小夭身边，端详她的睡颜，伸手去触摸她奶乎乎的脸颊，生怕是一个梦；确信是真的之后，心满意足地拥着她入眠。

小夭清晨醒来，看见璟在身边，伸手轻轻描摹他脸上的轮廓，如同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如梦如幻，她在确认眼前的事情属实，她真的能和璟长相守，不分离了。

璟睁开眼，发现小夭醒了，伸手摸她的脸，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餐。”轻轻撑起身坐在榻边穿衣。

小夭也掀开被子从榻上坐起，脱口而出：“我想和你一起”，心里有一种片刻不想分开的依恋。

掀开被子起身后，小夭看到榻上床单有一点暗红，害羞得马上拉过被子掩盖痕迹，璟瞧见了，嘴角浮现一抹压不住的笑意，如沐春风；小夭见到璟的笑意，越发羞得脖子发热，耳垂都泛起红晕，她索性直挺挺地躺回榻上，把自己整个人藏进被窝里掩盖羞涩，嘟囔一声：“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心里想：昨夜自己倒是胆子大，现在青天白日反倒害羞起来了。

璟拉低被子，把小夭的头露了出来，“别闷坏了。”小夭闭着眼睛，璟看着她娇羞可爱的模样，压不住内心想要一亲芳泽的渴望，俯身，温润的唇轻轻地贴在她的眉心，一点一点缱绻挪移，到鼻尖，脸颊，直到触及她的唇，呼吸相闻，璟的吻逐渐从温柔缱绻转为深入热烈，带有一些攻城略地的占有欲。

小夭的心脏急跳，耳朵热得通红，直到快无法呼吸时，璟才恋恋不舍地和她分开，璟用手指的指腹轻抚小夭红彤彤的脸颊，揉了揉她的耳朵，璟说：“小夭，你可知你有多诱人？”

小夭闻言嘤咛一声，缩进被子里。璟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说：“睡吧”。璟抚了下自己急跳的心口，起身穿衣，小夭从被子里伸出头，静静欣赏着他穿衣洗漱的动作。

璟做好了早餐，才回房将小夭从被窝里捞起来，他用洗漱的毛巾投了温水，拧干，轻柔地给小夭擦手，擦脸，直到小夭醒转，又把娇妻捞到怀里，轻揉肩颈，让她清醒，哄得她没有一丝起床气。

“我知道你累了，先吃点早餐再睡，不吃早餐伤身体。”璟柔声道，小夭迷糊时在心里想，我累还不是因为你。

小夫妻在庭院中相对而坐，吃着清粥小菜，却觉得胜过山珍海味。